铅笔尖在速写本上沙沙游走,陆思邈的左手无意识摩挲着纸页边缘。阳光透过北窗的纱帘,在贺牧的侧脸轮廓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正在主席台调试话筒,喉结随着试音词上下滚动。美术教室的隔音玻璃滤掉了大部分杂音,只剩下铅笔摩擦纸面的声响与自己的心跳形成奇妙的和弦。削笔刀突然从指间滑落,金属碰撞地板的脆响惊醒了沉浸的状态。陆思邈弯腰时后颈一凉,画室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像钝刀划过神经。铅笔在速写本上拉出突兀的弧线,未完成的唇线变成一道裂痕。"有人看到我的——"贺牧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卡在门框与画架之间的身影被阳光切割成几何图形,学生会制服的银扣正对着陆思邈剧烈起伏的胸口。三盒未拆封的彩铅从膝头滚落。陆思邈的脚跟撞翻了身后的画具箱,松节油气味突然在空气中炸开。贺牧的皮鞋尖出现在倾泻而出的水粉颜料前,他蹲下的动作让制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辩论赛的演讲稿。"贺牧的指尖离速写本只有十公分,袖口蹭到了钴蓝色颜料,"你..."陆思邈的拇指按住了速写本边缘。画纸翻动的瞬间,三年积累的侧颜素描像扑克牌般展开——雨天撑着黑伞的贺牧,开学典礼上别着金徽章的贺牧,篮球场边拧开矿泉水瓶的贺牧。最新那页的橡皮屑簌簌掉落,露出昨天刚画的樱花树下整理领带的侧影。"美术社的集体作业。"陆思邈的指甲陷进掌心。贺牧的睫毛在纸面上投下颤动的阴影,他翻页的动作精确得像在批改试卷。风突然撞开半掩的窗户,画架上的素描纸雪片般飞旋。贺牧起身时带倒了倚墙的画板,夹层里飘出的烫金贺卡正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陆思邈扑过去的动作太急,膝盖重重磕在地板时听见自己脊椎绷紧的声响。贺牧已经捡起了那张卡片。他的拇指抚过边缘的折痕——去年情人节藏在储物柜缝隙的淡紫色卡片,用陆思邈书法比赛特等奖的字体写着"致H"。门锁咔嗒合拢的声音像按下暂停键。贺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西装外套擦过陆思邈发烫的耳尖:"去年那盒Go
a...你扔了对吗?"窗外飘来的樱花粘在贺牧肩头,正是昨天素描里反复修改的位置。陆思邈发现他制服的第三颗纽扣有些松动,和自己速写本里记录的一模一样。"你每年都换不同颜色的墨水。"贺牧突然把卡片按在胸口,这个动作让他袖口的钢笔水渍暴露无遗,"前年蓝黑,去年绛紫,今年..."他的声音低下去,目光落在陆思邈校服口袋里露出的孔雀绿墨水瓶。走廊传来脚步声,但没人尝试开门。贺牧的呼吸扫过陆思邈前额时带着薄荷糖的气息,他后知后觉想起辩论赛前主席台总会出现的神秘铁盒。"演讲稿在画架后面。"陆思邈的声带像被砂纸磨过。贺牧转身时制服下摆扫过他的膝盖,布料摩擦声清晰可闻。贺牧的手指在碰到演讲稿时顿了顿。那张纸背面印着模糊的铅笔痕——是上周陆思邈在图书馆临摹的,贺牧枕着手臂小憩的侧脸。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贺牧的耳廓在光线下泛着血色。"美术社钥匙。"陆思邈摸出钥匙串时金属碰撞叮当作响,"平时中午...这里没人。"贺牧的指尖在接过钥匙时微微发颤。他弯腰时有什么从内袋滑落——瑞士航空的机票收据露出一角,日期是下周五的午夜航班。窗外樱花纷扬如雪。贺牧突然抓住陆思邈的手腕,将他掌心里汗湿的钥匙扣按在两人之间。速写本摊开的那页上,贺牧演讲时微扬的下颌线旁,有个铅笔反复描摹的爱心正逐渐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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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