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祁夏恢复知觉后的第一个感受——尖锐的、冰冷的金属器械正在他的头骨上作业。睁开眼的瞬间，刺眼的无影灯光芒几乎灼伤他的视网膜。

"实验体恢复意识！"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镇静剂追加剂量——"

祁夏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生物束缚带牢牢固定。更可怕的是，他的左眼视野里依然跳动着数据流——这说明"设计师之眼"在现实世界依然运作。

当医护人员发现无法再次麻醉他时，他们退开了。

祁夏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一个纯白的球形房间，墙壁上布满了六边形的蜂巢结构。每个六边形里都嵌着一个透明培养舱，里面漂浮着熟悉的身影——

秦岳、林小鹿、苏明远......

还有无数个不同年龄的"自己"。

"欢迎来到第0层。"一个穿白大褂的老人走到手术台前，胸前的名牌写着【祁远山】，"或者说，现实世界。"

老人取下口罩，露出祁夏记忆中被烧毁的那张脸。但那些伤疤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电路板纹路？

"这不是你第一次醒来了。"父亲的声音带着机械合成音，"每次接近真相，我们都会重置你的记忆。"

他调出全息投影，显示着祁夏在之前所有递归中的表现：

- 第43次，他找到了冷冻库

- 第89次，他入侵了主控系统

- 第112次，他差点杀死"父亲"

"但这次不一样。"父亲的手指划过祁夏的数据左眼，"你带回了这个。"

球形房间突然闪烁红光。某个培养舱里的林小鹿猛地睁开眼睛——真正的、人类的双眼。

她的嘴唇开合，没有声音，但祁夏读懂了唇语：

"我哥黑进了他们的系统...三分钟后会有一个漏洞..."

父亲突然转身，但已经晚了。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淡蓝色的营养液如洪水般涌出。秦岳的身体最先动起来，他的动作比仿生体时期更加流畅——因为这才是他原本的身体。

混战中，祁夏挣脱束缚带。他的左眼视野里突然跳出一行红色警告：

【终极递归条件已满足】

【是否格式化系统？ Y/N】

父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选择'死'，所有人都能活下来。选择'不'，你将永远困在无限局中。"

祁夏看向四周：

- 秦岳正用手术刀抵住一个研究员的喉咙

- 苏明远在帮林小鹿拆除颈后的控制芯片

- 无数个"自己"从培养舱里爬出来，用相同的左眼注视着他

他想起林小鹿的眼泪，秦岳的血，苏明远说"给我三分钟"时的眼神。

手指悬在虚空中，他做出了选择——

白光吞噬了一切。

当祁夏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坐在游戏公司的办公桌前，电脑屏幕上是未完成的《无限迷宫》代码。窗外阳光正好，同事们有说有笑地从玻璃门外经过。

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形状像数字"138"。

"祁总监？"前台小妹探头进来，"有位秦先生找您，说是...游戏测试员？"

他走向会客室的路上，经过一面镜子。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左眼闪过一抹熟悉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