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后的第三天，林夏在茶水间听到了传闻。

"靳家老爷子昨晚来公司了，"财务部的同事压低声音，"据说给靳总安排了相亲，是恒源集团的千金。"

林夏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溅在手背上。他盯着那片迅速泛红的皮肤，突然想起昨晚靳沉匆匆离开的背影——男人接了个电话后，脸色变得比会议室的大理石桌面还冷。

"小林？"张莉不知何时靠在门边，"你的转正申请表，靳总已经签字了。"

她递来的文件上，"同意录用"四个字锋利得像刀刻的。林夏轻轻抚过那个签名，墨水晕开一点，像是被水渍洇过。

"他今天不会来公司，"张莉补充道，目光带着奇怪的怜悯，"靳家每月15号的家族聚餐，雷打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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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家老宅的书房里，沉香木的气息浓得令人窒息。

"晟科需要恒源的新能源技术，"靳老爷子用拐杖敲着地面，"而他们看中了你。"

靳沉站在窗前，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裂痕。他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红绳——自从在电梯里认出林夏后，这个旧习惯又回来了。

"我有选择吗？"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当然有，"父亲冷笑，"要么联姻，要么看着你母亲留下的晟科股份被稀释。"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靳沉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母亲车祸身亡前把他推出车外，手腕上的红绳被血浸透。后来他在福利院遇见林夏，男孩用蜡笔在墙上画满太阳，说这样就不会冷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夏发来的消息：

「智能门锁的样品做好了，要来看看吗？」

后面跟着个龇牙笑的表情包。

靳沉熄灭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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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在实验室等到晚上九点。

样品锁安静地躺在工作台上，他特意把指纹识别区设计成向日葵形状——靳沉总说他的画太幼稚，可当年就是这些幼稚的太阳，照亮了福利院最阴暗的储物间。

手机亮起，却是张莉的来电："你在哪？靳总让你立刻来地下车库。"

电梯下降的三十秒里，林夏对着金属门整理头发。他今天穿了新买的衬衫，袖口还绣着小小的K字，是偷偷找裁缝改的。

车库空荡荡的，只有尽头亮着车灯。走近了才发现是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车窗降下一半，靳沉的侧脸在阴影里像尊冰冷的大理石雕像。

"上车。"

车内弥漫着威士忌的气息。林夏系安全带时，注意到靳沉右手缠着绷带——骨节处有新鲜的擦伤，像是砸过什么坚硬的东西。

"您的手......"

"老爷子送的生日礼物。"靳沉突然踩下油门，"他查到我这半年所有的行程记录。"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些加班后的深夜，他趴在总裁办公室画设计图，靳沉就坐在对面看文件，偶尔抬头指出他线条的瑕疵。有次他睡着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带着雪松香的外套......

车猛地停在江边观景台。暴雨中的江水漆黑如墨，靳沉的声音混着雨刮器的节奏传来："明天起你调去西安分公司。"

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颗碎裂的星星。林夏死死攥住安全带，指甲陷进掌心："是因为庆功宴那天吗？我保证不会再——"

"因为恒源集团的千金讨厌同性恋。"靳沉转过头，第一次完整地看他，"而你手机里存着我的睡颜照。"

林夏的脸瞬间血色尽失。那是上个月靳沉在办公室小憩时，他偷偷拍的。男人趴在文件堆里，冷峻的眉眼舒展开来，右手还虚虚护着手腕的红绳。

"我......"

"三年。"靳沉打断他，"分公司历练回来可以直接升主管。"

这是靳沉式的温柔，也是靳沉式的残忍。林夏突然笑起来，伸手按下车窗。暴雨瞬间灌入车内，打湿了他的睫毛和嘴唇。

"你知道吗，"他在风雨中提高声音，"福利院那年，我偷你的铃铛不是为了玩。"

靳沉握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

"是因为他们说铃铛能辟邪。"林夏解开安全带，"我想把它送给总是做噩梦的你。"

他冲进雨幕时没回头，所以没看见靳沉砸在方向盘上的那拳，也没听见那声压抑到极致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