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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锢的羽翼

书名:蓝玫瑰(别名暗房银河) 作者:小垚大人 本章字数:4386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第三章 禁锢的羽翼

暮色中的钢厂子弟校被夕阳染成暗红,林云州站在画室窗前,望着操场上追逐嬉戏的学生,手中画笔无意识地在画布上涂抹。画纸中央的破碎翅膀已被反复修改得模糊不清,如同他此刻混乱的思绪。自从在暗房与江临川额头相抵的那刻起,某种隐秘的情愫便在心底破土而出,如同春日里疯长的藤蔓,缠绕得他无法呼吸。颜料盘里的钴蓝色颜料已经干涸,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将赭石色抹在画布上,把翅膀的轮廓涂成扭曲的模样。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周日回家吃饭,你爸有话和你说。”短短一行字,却让他握笔的手微微发颤。父亲书房里那排锃亮的军功章与烫金任命书,还有每次提及婚事时父亲眼中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起上周家庭聚会上,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云州也该成家了,隔壁王局长家的女儿……”话音未落,他就借口胃疼离席,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干呕了十分钟。

“林老师!”清脆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美术课代表抱着作业本站在门口,“这是同学们交的素描作业。”

“放桌上吧。”林云州勉强挤出微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他想起昨天傍晚,江临川站在暗房小窗前的模样——夕阳为少年清瘦的轮廓镀上金边,眼中闪烁的惊喜与感动几乎要溢出来。当江临川朝他奔来时,他甚至产生了想要逃离一切、与少年远走高飞的冲动。这种冲动让他恐惧,比巴黎街头深夜独自面对抢劫犯时还要害怕。在巴黎求学时,他曾以为自己早已接受了真实的自我,可回到这座保守的小城,面对父亲的期望与世俗的目光,那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又开始崩塌。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与江临川见面,期待看到少年在镜头后专注的眼神,期待他因为自己的触碰而耳尖发红的模样。这些念头一旦冒出来,他就会疯狂地捶打画室的墙壁,直到指节破皮渗血。他在内心咒骂自己,骂自己是个违背常理的怪物,是辜负父母期望的孽子。深夜对着镜子,他会用冷水泼脸,试图浇灭那些不该有的情愫,却总是在擦干脸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唾弃:“恶心,真恶心!”

“叮——”手机再次响起。是江临川发来的消息,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照片洗好了。”附带一张缩略图,画面里是他举着画站在夕阳下的侧影,光影交错间,竟美得惊心动魄。林云州盯着屏幕,喉咙发紧,生理性的恶心感涌上喉头。他知道自己不该沉沦,可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放大图片,贪婪地盯着自己在江临川镜头下的模样。他飞快地打字:“晚上八点,老地方见。”发完后又后悔,害怕自己的急切会吓到对方,又害怕江临川已经察觉到他日益失控的情感——那种他自己都觉得肮脏的情感。

夜色渐浓,江临川早早来到约定的梧桐树下。他怀里抱着精心装裱的照片,心跳快得如同擂鼓。自从上次分别后,他每天都在暗房里反复冲洗那天的照片,试图从每一个细节里寻找林云州喜欢他的证据,可每次冷静下来,又被强烈的自我厌恶淹没。他无数次在暗房里对着林云州的照片扇自己耳光,骂自己痴心妄想,骂自己是个连爱都不配拥有的废物。但当照片显影的那一刻,他又会小心翼翼地捧着,像守护稀世珍宝般虔诚。

当林云州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时,江临川感觉呼吸都停滞了。对方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那件熟悉的黑色风衣,整个人在夜色中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林云州的每一步靠近,都让江临川的心脏剧烈跳动,同时又在心底疯狂嘲讽自己:“看看你这副卑贱的样子,不过是在自取其辱。”

“等很久了?”林云州笑着走近,目光却不敢与他对视。

“没有。”江临川慌乱地把照片递过去,“你看看,还满意吗?”他的声音发颤,害怕林云州的否定,更害怕林云州看穿他眼底炽热又畸形的爱意。

林云州接过照片,手指轻轻抚过光滑的相纸:“拍得真好,你总能捕捉到最动人的瞬间。”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句话让江临川的胃里翻涌,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摄影爱好是如此不堪,那些偷偷拍下的林云州的照片,就像他见不得人的罪证。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秋风卷起落叶的沙沙声。江临川鼓起勇气抬头,却正好对上林云州复杂的眼神,那里面有眷恋、有挣扎,还有他看不懂的痛苦。而林云州在对视的瞬间,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剖开,所有肮脏的秘密都暴露在阳光下,他唾弃自己的懦弱,更唾弃这份禁忌的情感。

“江临川,”林云州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吧。”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剜他自己的心。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江临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都开始模糊。他强忍着哽咽,问道:“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内心却在疯狂嘲笑自己:看吧,果然是不被接受的,你这种人就该孤独终老。

林云州别过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想起父亲昨天的警告,想起母亲偷偷安排的相亲对象,想起这座小城无处不在的流言蜚语,“我父亲已经给我安排了工作调动,过段时间就会离开这里。”这个谎言如同锋利的刀,不仅割伤了江临川,也割伤了他自己。他不敢看江临川瞬间失去光彩的眼睛,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收回这句话,害怕会不顾一切地将少年拥入怀中——而这种渴望,又让他在心底狠狠唾弃自己。

江临川只觉得浑身发冷,比寒冬腊月里浸在冰水里还要冷。他拼命眨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所以,那天在暗房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他的质问带着卑微的祈求,可内心却早已认定了答案,认定自己不过是个可笑的小丑。

“对不起。”林云州转身想走,却被江临川抓住手腕。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江临川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个在印刷厂打工的孤儿,而你……你那么好,好得让我不敢奢望。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每天都在想你,连睡觉都会梦到你……”这些话像毒液般从他口中溢出,他既渴望林云州的回应,又厌恶自己的不知羞耻。

林云州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转身,双手捧住江临川的脸,在对方惊愕的注视下,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绝望与疯狂,带着他不敢言说的爱意,也带着即将失去的恐惧。而在亲吻的瞬间,他的内心却在咆哮:“我真是个恶心的怪物!”

江临川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林云州想要离开,他才如梦初醒,反手抱住对方,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两人在梧桐树下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揉进身体里。可江临川在沉醉的同时,也在心底不断扇自己耳光,骂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变态,竟然沉溺在这种违背常理的情感中。

不知过了多久,林云州终于松开手,额头抵着江临川的额头,喘着粗气:“我明天就去找父亲,告诉他我不会离开。”

“真的吗?”江临川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可这份惊喜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自我厌恶,他觉得自己是在把林云州往火坑里推,是在用这份畸形的爱毁掉对方。

林云州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吻住他。这一刻,所有的顾虑与恐惧都被抛诸脑后,他只想遵循内心最真实的渴望。但这份渴望,却让他在亲吻结束后,悄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尝到血腥味时,内心涌起一阵病态的满足——仿佛只有疼痛,才能洗清他的罪孽。

然而,现实远比他们想象的残酷。第二天,林云州回到家,迎接他的是父亲摔在桌上的一叠照片。照片里,他与江临川在暗房外拥抱、在梧桐树下接吻,每一张都清晰得可怕。

“这就是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父亲的声音冰冷如刀,“我送你去巴黎,是让你学这些不男不女的东西?”父亲的话像子弹般击中林云州,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巴黎求学经历是如此讽刺,那些自由的时光不过是虚幻的泡影,此刻他才真正看清自己的“罪恶”。

林云州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颤抖着拿起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不知廉耻的东西,等着身败名裂吧。”这句话让他胃部翻涌,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觉得镜中的人无比陌生又无比可憎,那是个连自己都唾弃的怪物。

“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父亲背过身,不愿再看他一眼,“明天就去做心理咨询,把你这变态的毛病给我改过来。”

“我没有病!”林云州第一次对着父亲大吼,“我爱他,这不是病!”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恨自己的冲动,恨自己让父母蒙羞,更恨自己无法控制这份该死的情感。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话。父亲的手还在颤抖:“你再说一遍!”

林云州捂着脸,泪水夺眶而出:“我说,我爱江临川。”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内心充满了自毁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就该被千刀万剐,就该被所有人唾弃。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父亲。父亲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从今天起,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家里反省!”说完,他转身离开,重重摔上书房的门。

林云州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狼藉,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他想起江临川明亮的眼睛,想起少年小心翼翼的笑容,想起暗房里温暖的红灯。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刺痛他的利刃。他蜷缩在地上,用头撞向墙壁,直到额头肿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内心的罪恶感。

与此同时,江临川在印刷厂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他与林云州在梧桐树下拥吻的画面。照片下方写着:“恶心的同性恋,等着被所有人唾弃吧。”

恐惧与绝望瞬间将他淹没。他想起福利院那些被欺负的日子,想起人们异样的目光,想起林云州说要离开的话语。他跌坐在地上,泪水滴落在照片上,晕开一片水渍。他疯狂地撕扯照片,指甲被划破也浑然不觉,内心不停地咒骂自己:“你就该孤独地死去,为什么要连累别人!”

深夜,江临川偷偷来到林云州家楼下。他望着三楼亮着灯的窗户,轻声呼唤着林云州的名字。过了许久,窗户终于打开,林云州苍白的脸出现在月光下。

“你快走,”林云州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不怕,”江临川喊道,“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可话虽如此,他内心却充满了自我怀疑,他觉得自己是在自私地把林云州拖入深渊。

林云州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来不及了,对不起……”说完,他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将江临川隔绝在黑暗中。

江临川站在原地,直到双腿发麻,直到月亮西沉。他终于明白,在这座保守的小城里,他们的爱情就像暗房里的照片,见不得光,注定要被黑暗吞噬。回到印刷厂的宿舍,江临川将自己锁在暗房里。他看着墙上林云州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取下,又一张一张地烧掉。火焰舔舐着相纸,也灼烧着他的心。当最后一张照片化为灰烬,他瘫倒在地,泣不成声。他用头撞击地面,嘴里喃喃自语:“我真该死,真该死……”

而此刻的林云州,正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听着门外母亲的叹息和父亲的怒骂。他抱紧膝盖,将脸埋进臂弯,无声地流泪。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也失去了爱一个人的勇气。他在心底发誓,要把这份情感彻底埋葬,做回那个父母期望的“正常人”,哪怕要用余生来厌恶自己。

窗外,秋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仿佛在为这段还未开始就已结束的感情哭泣。在这个压抑的小城,两个相爱的灵魂,就这样被现实的枷锁束缚,被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只留下满心的遗憾与伤痛,在岁月的长河中慢慢沉淀,而他们对自己的厌恶,也如同附骨之疽,永远无法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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