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在吗？”

　　热烘烘的午后，嘈杂的街道，各种混合在一起的奇特味道。王一博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椅子上偷懒，宽大的蒲扇将他的脸挡了个严实，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只能耷拉一截垂到地上。

　　听到喊声，王一博迷迷糊糊从梦中惊醒，一下子从躺椅上坐起，不甚清醒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在的！客人需要些什么？”

　　“噗嗤！”

　　肖战原本以为老板不在，但又实在不想放过那案板上明显带着不少肉的大骨头，才会试探着叫一声。没想到平日里粗犷的老板不在，反而是个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的郎君应了声。只是这小郎君看样子应该是在摊子下面躲懒睡觉，猝不及防被自己惊醒，白净的脸上还带着被什么东西压出来的红痕，更添了几分稚气可爱。

　　“咳……不好意思。”肖战咳嗽一声，毫无诚意地道了歉，“小老板，你这些骨头怎么卖？”

　　王一博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笑些什么，只知道这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一双眸子从眯着的眼缝中泄出细碎的星光，好看得人挪不开眼。他抓了抓脸颊上痒痒的地方，糯着声音答道：“你全要吗？全要的话……”王一博抬眼看了看肖战，悄悄红了耳根，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全要的话给我五文就好。”

　　“五文？”肖战拧了拧眉，倒不是嫌贵，而是王一博给得太便宜了。

　　案板上剩下的骨头不少，按照肖战的了解，平常那些恨不得一丝肉都没有的纯骨头恐怕都要卖上十文。如今小老板五文就让自己把这些骨头带走，怕是第一天来守摊子，不知晓真正价格。

　　看了看面嫩的小老板，肖战摇了摇头，“我要不了那么多，麻烦你帮我挑两根肉多的就行。”

　　“嗯？哦……”王一博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手脚麻利地挑了几根肉最多的骨头用荷叶仔细包了，又抽出几根草绳捆住递给肖战，“喏！”

　　肖战张了张嘴，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他原本想说不用包荷叶的，他背了背篓，直接放进去就好。谁知这小老板人看着呆呆的，动作倒是快得很，三两下就包好了，他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就递过来了。

　　看着荷叶上结实的绳结，肖战勾了勾嘴角，小心地从身上掏出个绣着几根青竹的荷包，从里面数出六文钱放到案板上的钱箱中。

　　“给多了。”

　　“嗯？”肖战疑惑地抬头，就见王一博冷着一张脸从箱子里摸出两文钱还了回来，“多了，还给你。”

　　“好吧，那就多谢小老板了！”

　　肖战将被还回来的两个铜板收回荷包，又把包好的骨头放进自己的背篓，朝王一博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剩下王一博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

　　这时从旁边过来一个戴着花布头巾的大婶，抄起案板上剩下的骨头问道：“老板，这剩下的骨头，三文钱卖不卖？”

　　很显然，大婶是刚才听见王一博说所有骨头加起来卖肖战五文，觉得有便宜可占才过来的。虽然肉最多的几块骨头被肖战买去了，但剩下的这些肉也不少，要是能三文钱买回去，收拾收拾能做出好几个菜呢！家里小孙孙闹着要吃肉好几天了，正好拿这骨头回去炖个汤，上面的肉还能剃下来给小孙孙单独做个菜。

　　大婶心里盘算的很清楚，连炖骨头汤要用的配菜都想好了。奈何这桩生意她乐意做，王一博却不乐意做。

　　只见王一博收回看向肖战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向大婶。脸还是那张冷脸，只是那眼神怎么看也和刚才对着肖战时的羞涩不同，有的只是“正经生意人”的冷淡，连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公事公办，“三文钱只能买一根。”

　　“诶？！”大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大了起来，“刚才你不还跟那小伙子说全部一起才五文吗？！怎么到我这儿就三文钱才只能买一根了？！”

　　王一博抿了抿唇，耳尖不自觉红了，但嘴上还是没松口，“就是三文一根，你爱买不买。”

　　说着，他就把案板上的骨头往自己这边收，顺带还把大婶手里那根给夺了回来。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啊！大婶我可是亲耳听到的，怎么能说改就改呢？！做生意可不能这样啊小伙子！”

　　大婶胸脯起起伏伏，显然气得不轻。

　　然而王一博却是半点不心虚，只抿着唇专心收拾着案板上的东西，“哦，不买算了。”

　　“你！”见王一博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大婶抚了抚胸口给自己顺气，“三文一根就三文一根！但是我得自己挑！”

　　虽说没能占到更大的便宜让大婶很是心痛，但是她还是决定买。她已经将整个集市上所有的肉铺都看过了，不是太贵就是肉不新鲜。只有这一家，虽说只剩下一些骨头，但是骨头上还连带着不少肉，三文钱一根的价格比起别家那光秃秃的骨头来说还是要实惠不少的。

　　大婶挑挑拣拣半天，终于从里面挑出两根肉多的骨头，忍着肉痛数出六个铜板扔进钱箱里，还不忘叮嘱王一博用荷叶给她包好，生怕自己再吃亏。

　　王一博这回倒是没说不肯了，只是那包骨头的手法，明显比起之前粗糙随意不少，只是保证了它暂时不会散架而已。至于美观什么的，那不是他一个肉摊老板该注意的。

　　嗯，咱们小老板就是双标的这么明显，怎么地吧？

　　等大婶一走，王一博重新躺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脚尖一点一点的。宽大蒲扇遮挡下，不时冒出一声轻笑，随后又是一小段不知名的曲调，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