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王一博突然出声，把还在思考的肖战吓了一跳。

“公子，奴没事，谢谢公子的手帕。”

肖战摊开手一看，那淡蓝色的丝帕站着醒目的油，看起来恶心得很。

这样干净的东西被自己搞脏，肖战一时间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把手帕攥紧藏在了身后。

王一博看见肖战的动作，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肖战居然还有廉耻之心，居然也会不好意思啊。

他抿了抿唇，不紧不慢开口道：“吃饭不能太粗鲁，别人会说你没教养。”

肖战心里一惊，羞红了一张脸，嘟囔着应答：“奴明白了。”

后面的宴席上，肖战谨遵教诲，拿着筷子斯斯文文地吃饭，他心里着急，可动作不能慌张，不然王一博就要用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了。

肖战吃饭吃得很认真，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只盯着桌上的饭菜，心无旁骛，那样子颇为可爱乖巧。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看，总觉得他的举动很眼熟，待他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明白，肖战和他养在后院里的几只小白兔很像，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吃饭时却格外乖巧温顺。

想到这，王一博不禁哼笑出声，这肖战莫不是兔子变的。

这边肖战吃得欢快，一旁的陌离却是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这水乡庭院的酒尝起来甘甜，可后劲儿却格外大，陌离喝了两壶酒，此刻他那张冰霜般的脸上竟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有些朦胧。

陌离看着酒碗里自己的倒影，顿了顿，然后又尽数倒进嘴里。

他心中郁闷，但却无处可诉说，只有喝酒才能让他暂时逃离无法解决的痛苦，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这样做的。

明月皎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陌离深知自己是沼泽烂泥，便不敢僭越半分。

可方才瞧见王一博给肖战擦嘴，陌离竟控制不住地觉得心疼抽痛。

明明自己才是王一博身边最亲近的仆人，明明肖战才来不久，明明他只是一个奸细，为什么王一博要对他这么好？

陌离有些失神地望向王一博，他一袭白衣，身姿灼灼，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副遗世独立翩翩君子的模样，如天上仙人，让人只敢偷偷看。

他本以为自己是王一博唯一的身边人，可自从肖战来了，他才发觉自己的想法太天真。

肖战活泼热络，就算王一博对他生气，他也只会皱着眉流着泪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说对不起，那副娇柔的模样，是陌离永远做不出来的。

可偏偏王一博喜欢那样的。

陌离从小跟在王一博身边，只需看他的一个表情，就知道他的喜好。

每次王一博责骂肖战的时候，虽然语气狠厉表情冷漠，可他的眼里总是会泛出不一样的光，那是陌离从未见过的。

陌离喜欢王一博，他早些时候就发觉了。

他以为自己只是对王一博忠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帮他除去身边的隐患，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止这些。

他想要王一博多看看他，他想要王一博对着他笑，他想要王一博喜欢他。

陌离自知身份低贱，不配得到心中所想，更何况自己是男子。

恐怕只有风姿绰约的娇俏美人才能配得上王一博。

可当他看见王一博和肖战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却是格外的般配。

陌离偏开了脸，沉沉叹了口气。

月有阴晴圆缺，求而不得可谓是人间常态，陌离看不上勾心斗角的弯弯绕，自然也不愿做婆婆妈妈的事情。

他只希望能护王一博一生平安，其余的便无所谓了。

宴席上歌舞升平，突然鼓声震天，原本在台上翩翩起舞的姑娘们都扭着腰肢如湖中天鹅一般穿梭席中。

娇媚的女子在不足一尺远的眼前搔首弄姿，腰间脚踝处悬挂着的铃铛晃出清脆的声响，如魔女的歌喉，将人吸入欲望的漩涡。

香风阵阵，薄如蝉翼的衣衫随着姑娘们的动作轻轻晃动，隐秘之处若隐若现，勾得才子们目瞪口呆，耳根泛红。

一个穿着水蓝色西域服饰的娇媚女子端着酒杯走到了陌离面前，她轻轻一跃，整个人便软趴趴地伏在桌上，身姿连绵起伏如峰峦，腰肢纤细酥胸浑圆。

“公子，为何一个人在此闷酒啊？青青陪你喝可好？”

青青一边半眯着眉眼笑道，一边用粉红的脚轻蹭陌离的大腿。

就在她如水蛇一般想要攀到陌离身上时，一直大掌毫不犹豫地捏住了她的脖颈。

“呃……”

青青的眼神一下清明了，眉头紧皱，喉咙处的窒息感让她没有心思再作出勾人的姿态，只是挣扎着拍打陌离的胳膊。

一旁有个公子见状，怒骂陌离：“你为何不懂怜香惜玉！把人弄疼了怎么办？！”

陌离冷冷撇了他一眼，胳膊一挥，将青青直直地甩进了那人怀中。

“离我远点，再有人靠近，别怪我不客气。”

此话一出，青青吓得脸上一青，顺势就扑进那公子的怀中嘤嘤地哭起来，声音婉转柔美，委屈又可怜，叫人怎么能抛下。

“青青姑娘，他不懂得疼人，咱们别理他，我疼你就够了。”

“公子，你真好。”

陌离冷冷睨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将桌上被青青碰过的酒泼到了地上。

肖战看着这一幕，颇为佩服地朝陌离竖起了大拇指。

做事果断坚决，毫不拖泥带水，可谓是英雄好汉。

还没感叹完陌离的行为，忽然间，一抹粉红的身影就找上了他。

“这位小公子，奴家好热啊，你能帮帮我么？”

娇滴滴的声音在肖战耳边荡开，这姑娘凑得极近，肖战都能感觉到她的温热气息。

肖战刚一扭头，那女子的胸就凑在眼前，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肖战吓了一个激灵，红着脸忙不迭地把头偏开。

“那个……你……你能不能站远些？”

肖战磕磕巴巴地问着，一双眼睛根本不敢睁开，生怕又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可那女子非但不离开，反而又往前凑了凑，手指勾上肖战的下巴，吐字如兰：“可以啊，不过你得先陪我喝一杯酒。”

“喝酒？”

肖战疑惑着，就见穿的粉嫩嫩的女子递过来一杯酒。

“你陪我喝一个，我就不扰你了。”

肖战垂眸看了看酒，又望向那女子，问：“此话当真？”

“别磨磨唧唧了，快喝了吧。”

那女子把酒杯往前一凑，趁着肖战张嘴说话，将酒水尽数倒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

肖战被呛住，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那女子看着肖战勾唇笑了笑，一副诡计得逞的表情。

肖战没注意到那么多，只觉得嘴里的味道怪怪的，这酒像是放坏了一样。

不会故意整他的吧？！

肖战想到这，心中不免气愤，刚想质问那姑娘，却已不见她的人影了。

不多时，宴会上的人已经慢慢散去，歌姬舞女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空气里还弥留着胭脂水粉的香味。

王一博瞧见那些左拥右抱乐的开花的公子哥，不禁轻叹着摇头。

明明个个都是自诩清高的才子，可面对美人的投怀送抱，却是搞不清状况甘愿沉沦。

宴会开始时明明每个人都很警惕，可姑娘们娇娇软软的嗓音飘进他们的耳朵时，都像被夺舍了一般，争着要当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走吧，我们先回房，静候安排。”

王一博抚了抚袖子，平静如水地往房间走，肖战和陌离也跟着离席而去。

……

肖战本想躺在床上睡个回笼觉，毕竟今早被吵醒了还没睡够。

可他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不仅如此，他还觉得口干舌燥脑袋发热。

水壶里的水喝干了也不能缓解肖战心中的燥热。

“今天也没有很热啊，怎么这么难受？”

肖战扯着衣领，只觉得浑身发热。

他在房里百无聊赖地转了两转，突然瞥见桌上放着的金疮药，猛然想起昨夜王一博叫他今天去上药。

差点儿就忘了！

反正现在也没事，倒不如现在去给他换药。

肖战拿了药就往王一博房里走，可才抬手敲门，肖战就觉得身体被阵阵热浪席卷，差点儿就要站不稳了。

“公子，是奴。”

肖战喊了两声，可声音一出来，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这嗓音又沙又哑，奇怪得很。

不会是吃了什么馊了的东西中毒了吧？

肖战愣在原地回想方才吃了什么，还没想明白，王一博就拉开了房门，这一瞬间，肖战只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尤为舒爽。

“进来吧。”

“是。”

王一博知道他是来换药的，所以也没多想，只是领着人往里屋走。

肖战跟在王一博身后，盯着他那颀长的身影，一时间只觉得心慌意乱，胸口的燥热更甚。

待他拿着药瓶给王一博肩头的伤口上药时，手却止不住地发软，最后那药瓶直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肖战被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子去捡，可这一蹲，他的腿便莫名其妙的软了下去，整个人柔若无骨地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