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魏觉得最近肖战有些奇怪，以往要是陈宇来，他绝对是起哄最厉害那个，如果琑儿在还会拉着琑儿一起。

　　这几天在医院看着他忙，在家里看着他走神，就连琑儿都在问他爹爹怎么了。

　　“你这两天怎么了？像被人夺了舍一样。”在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顾魏终于忍不住问了。

　　肖战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口饭嚼了好久，不答反问，“我有多久没去酒吧了？”

　　“啊？”这还把顾魏给问愣住了，“不知道有琑儿之前你老去，后面去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而且每次都待不了一个小时。”

　　“哦，那今晚你帮我带琑儿。”

　　顾魏伸手去摸肖战的额头，被一巴掌拍开，“都是有alpha的人了，不要对别的alpha动手动脚。”

　　“我什么时候有alpha了？”顾魏觉得肖战就是被别人夺舍了，摸都不让摸了。

　　“你这么说小陈警官可要伤心了。”

　　这话没法聊，顾魏一边瞪着肖战一边吃饭，心里那股气暂时没找到地方消。

　　「叮……」

　　肖战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顾魏眼尖，是王一博发过来的，联想到肖战这段时间的不对劲儿，心里有了答案。

　　“王一博怎么刺激你了？都多久没去酒吧了，估计酒吧老板都不认识你了。”

　　斜了顾魏一眼，肖战点开信息。

　　是王一博发的。

　　〖账户发我，我让财务拨款〗

　　没想到王一博还真要捐，肖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公益账户信息发给他了。

　　确实很多人在等着这笔救命钱。

　　【谢谢】

　　〖以后我每个月会往里面打一笔钱〗

　　“卧槽？王一博疯了吧？”顾魏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那天肖战说的气话王一博当真了。

　　肖战斟酌了一下回复。

　　【我替那些走投无路的患者谢谢你】

　　发过去之后，肖战又在大群里艾特负责相关账户的人，让他注意查收。

　　“他可能觉得这样在赎罪。”肖战也搞不明白王一博的想法了，但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说得通。

　　「叮……」

　　顶部又弹出一条信息，王一博给他转了账。

　　“我去，那他这又是在赎什么罪？”

　　肖战敲了一个问号过去，对面又是迟迟没回复，顾魏也开始隐隐担忧，“不会是陈宇又查到什么了吧？”

　　“应该不会，他们兄弟俩应该都相信了的，要不然肯定追着问那个omega的联系方式了。”

　　快下班的时候，肖战才收到王一博的回复。

　　〖捐的钱我已经让财务打过去了〗

　　〖这是私人赠予〗

　　肖战感觉每个字都好熟悉，但连在一起就很陌生，犹犹豫豫间，才打出一句话发过去。

　　【给他吗？】

　　对方又不回复了，琑儿这时从外面蹦蹦跳跳地进来，一头扎进肖战的怀里，“爹爹，下周我们要开亲子运动会，你和干爹都要去哦。”

　　肖战面露难色，这个月顾魏休了几天假，他也休超了，再调休也调不动了。

　　“琑儿，我和干爹这个月不能一起休息诶。”

　　刚刚还一脸兴奋的琑儿，听了肖战的话瞬间蔫儿了，难过得低下头。

　　“可是老师说这次要两个家长一起参加，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或者爸爸爹爹一起的，琑儿也想爹爹和干爹都去。”

　　顾魏在路上就听琑儿说了这件事，正犹豫要怎么和他讲，没想到肖战就这么直接说了。

　　“琑儿……”

　　这还是琑儿第一次这样，顾魏和肖战心里都不好受，但又没办法。

　　“那干爹和陈叔叔去可以吗？”肖战把琑儿抱到自己的腿上，小声问道。

　　琑儿还是不说话，咬着嘴强忍眼里的泪水，但还是滴到了肖战的手上。

　　他伸手去擦，可眼里的就憋不住了。

　　啪嗒啪嗒地全落了下来。

　　“呜哇！”琑儿突然埋进肖战的怀里大哭，担心白大褂上面的细菌，肖战轻轻推开他，顾魏连忙递上纸巾，两人慌乱的哄。

　　办公室的其他人也吓着的，有拿糖哄的，也有主动说要和他们换班的。

　　一阵手忙脚乱，护士又进来喊来病人了。

　　琑儿挣扎着从肖战腿上下来，推着肖战和顾魏，让他们去救人，说自己不会哭了。

　　没办法，肖战和顾魏只能让琑儿在这里等他们，许诺晚上带他去吃麦当劳。

　　等人一出去，琑儿就绷不住了，趴在椅子上哭，又怕肖战他们回来看到，自己踮脚去够桌上的抽纸，怎么都差一点，还因为惯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呜呜……琑儿笨笨。”

　　陈宇今天休息，来医院拆石膏，在大厅里看见肖战他们都在忙，就准备去办公室等。

　　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地上哭的琑儿。

　　“怎么了琑儿？”毕竟是警察，陈宇单手就把琑儿给抱了起来，收起了平时的严肃，轻声问道。

　　琑儿抽抽噎噎的说自己笨拿不到纸，陈宇抱着他去拿纸，看着他自己给自己擦眼泪的样子，心疼死了。

　　等他情绪看起来稳定了，陈宇才试探性地问他是不是被肖战骂了。

　　怀里的小孩儿摇摇头，眼泪又要出来，但咬着自己的小拳头，硬生生地憋住，“是琑儿，琑儿不乖，想让爹爹和干爹都去参加运动会，可是他们太忙，去不了。”

　　陈宇最懂肖战和顾魏的心酸，因为他们这种行业就是这样，不过他现在还带伤，一天假应该是能休的。

　　“那陈叔叔去可以吗？”

　　“可是别的小朋友都是去两个家长，琑儿不想干爹去，干爹去会被坏叔叔欺负。”

　　顾魏是omega，长得又好看，有些alpha每次都用那种眼神看他，还总是骚扰他，琑儿就不太愿意让顾魏去自己幼儿园了。

　　也许小孩子的表达会有出入，但同为alpha，陈宇知道那些人的劣根性。

　　“那如果陈叔叔可以保护你干爹呢？”

　　琑儿盯着陈宇打了石膏的手，“可是陈叔叔受伤了，不能去运动会。”

　　“陈叔叔今天把这个东西拆掉就好啦。”

　　“可是爹爹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基本每次和琑儿对线，陈宇都是完败，他也没辙了，只能在心里想队里哪些人带娃厉害一点。

　　肖战和顾魏急匆匆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陈宇蹲在地上和琑儿说话，一点都不像平时雷厉风行的陈警官。

　　“爹爹！”琑儿张手要抱。

　　肖战把琑儿抱进怀里，眼神在陈宇和顾魏之间来回扫了一下，“顾魏你帮陈警官拆一下石膏，我哄哄琑儿。”

　　“你过来吧。”

　　陈宇没说什么，跟着顾魏出去了。

　　看着两人都出去了，肖战低头看怀里哭得眼睛通红的琑儿，心里很难受。

　　他不可能自私地把顾魏绑在身边一辈子。

　　也许……结婚是个办法。

　　但肖战担心对方会对琑儿不好，毕竟不是亲生的，而且他也没有再要一个孩子的打算，这样对对方也不公平。

　　见肖战看着自己不说话，琑儿在他胸前蹭了蹭，“爹爹，琑儿乖，琑儿一个人也可以参加运动会。”

　　这句话重重地撞在肖战的心上，亲了亲琑儿的额头，哄道：“等过几天爹爹就想到办法了，要是爹爹和干爹请不了假，就让外公外婆陪你参加好不好？”

　　“可是外公外婆不喜欢琑儿，他们说是琑儿害爹爹不能结婚，还受这么多的苦。”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敏感的，他分得清别人喜欢不喜欢自己，但肖父肖母是肖战在意的人，所以他习惯性地讨好，即使换不来疼爱。

　　肖战脑子里是乱的，王一博他怪不得，更不可能怨琑儿，他现在也在怀疑当初坚持生下琑儿是对还是错。

　　“琑儿会乖乖的，会让外公外婆喜欢琑儿。”

　　晚上，顾魏把琑儿哄睡之后，拎着啤酒来肖战房间，“酒吧没去成，就在家里喝一个吧。”

　　接过顾魏递过来的啤酒，肖战打开喝了一口，整个人靠在床边，有种破碎的美感。

　　顾魏不止一次说过，就算肖战是个beta，那就真是alpha和omega通吃。

　　“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又灌了一口啤酒，肖战说起王一博那晚和自己打电话的事。

　　听完经过，顾魏也理解肖战了。

　　他也怪不起王一博了，“如果我当初再来早一点，说不定你们还能成生死之交。”

　　可最无力的后悔，就是如果。

　　“琑儿都上幼儿园了，你要一辈子都带着愧疚吗？而且……”肖战看着窗外，没戴眼镜，根本看不清月亮在哪里，就像他看不见以后。

　　两人喝到最后都有些迷糊了，肖战把顾魏撵回房间，自己跌跌撞撞的洗完澡，刚躺下电话就响了。

　　“你好，哪位？”

　　手机放在耳边，肖战的意识都快抽离了，王一博的声音让他瞬间惊醒。

　　“钱怎么没收？”

　　“无功不受禄，我从来不收红包，而且你也没说这钱到底给谁的啊？”

　　王一博觉得今天的肖战说话懒懒的，撩得他心底有些泛痒，问道，“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

　　“把钱收了睡觉吧，要不然明天上班头疼，肖医生可是掌握着别人的生死。”王一博轻笑一声调侃道。

　　肖战听着王一博的话皱起了眉，“我又不是阎王爷，再说了，我明天是晚班。”

　　“阎王爷没你好看。”说完王一博才觉得有些冒犯，刚要道歉肖战却说话了。

　　“怎么都夸我好看，顾魏是，你也是。”

　　“那就说明肖医生是真的好看。”

　　王一博打电话的本意是让肖战收钱的，结果东拉西扯聊了半天，感觉肖战都要睡过去了。

　　到底是困了还是醉了不清楚。

　　“肖战，把钱收了，是给琑儿的。”

　　一提到钱，肖战又强撑着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你钱多了烧的啊？我儿子我又不是养不起。”

　　“我只是想做点什么，或者说我想补上他缺失的另一半父爱。”陈宇回来和他说了琑儿今天在办公室哭的事情。

　　这么小的孩子就懂事得让人心疼。

　　“婉拒了哈，我不搞AA恋。”肖战这下是彻底清醒了，还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我只是喜欢琑儿。”也不想你那么辛苦。

　　不知道为什么，王一博看到肖战，就会想起那个omega这些年估计也是这样难熬。

　　尤其是洗标记。

　　“喜欢琑儿就要当他爹吗？他亲爹和干爹都有了，真的不缺爹，我等会儿把钱给你退回去。”

　　“琑儿今天办公室哭了是吗？”

　　直接拿捏到软肋，肖战沉默了，睡觉的时候琑儿的眼睛都还肿着，看得他心疼死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告诉王一博的。

　　只是没想到王一博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揪心。

　　“陈宇说，他今天去你们办公室的时候，琑儿一个人坐在地上哭，就因为没有拿到桌上的纸擦眼泪，还一直骂自己笨。”

　　“你别说了！”肖战有些失控地朝王一博吼，他还真以为他和顾魏去忙之后，琑儿就没哭了。

　　王一博拿着手机走到窗户前站定，拉开窗帘，月亮在天上挂着，却没有一颗星星。

　　“肖战，一直这样琑儿的心理会出现问题的。”

　　“你是在说我的失职吗？王一博我告诉你，你没资格说我，谁都有资格，你没资格！”

　　说完，肖战就挂了电话，信息素失控，他担心影响顾魏，赶紧拉开抽屉给自己来了针抑制剂。

　　另外一边，王一博有些怔愣地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自嘲地笑笑。

　　“是啊，我哪儿来的资格。”

　　自己都是个烂人。

　　等待抑制剂起效的过程是漫长且艰难的，他在极力控制自己信息素的时候，脑海里闪过陈宇的话。

　　这些年，王一博的易感期从来都是硬扛。

　　抑制剂终于起效，肖战有些失力的靠在床上，酒是彻底醒了，打开手机看到王一博发来的信息。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好多种声音一起涌入肖战的脑子里，父母的不理解，琑儿的哭声，顾魏的对不起……

　　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一屋子的野橘味终于散去的时候，肖战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他再不睡觉，明天上班肯定没状态。

　　调好闹钟，肖战在熄掉屏幕之前，点开了和王一博的对话框，输入发送。

　　【下周一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