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放浪形骸的一夜在漫长的煎熬间度过,意识逐渐回笼时,大约已过晌午。
熟悉的手机铃声吵响不停,张哲瀚艰难地从被子里探出手在地上摸索。
只是手臂牵扯躯体引起肌肉酸胀与扯痛太过剧烈,以至于张哲瀚失控地发出一声惊呼:“啊!”
痛,好痛啊!
怎么会全身都痛?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喝了不少酒,连怎么回到房间的记忆都没有了。
地上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吵得本就头疼欲裂的脑袋更要炸开了。
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手机递给他,张哲瀚接过的同时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
还没来得及看清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张哲瀚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龚俊那张若有所思的脸庞,顿时吓得蹬在被子上向后缩到了床头处。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哲瀚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眼睛瞥见龚俊光裸的上半身布了几道抓痕,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指。
这不看还好,低头就发现他光着身子,手臂、胸口、腰腹,痕迹斑斑。
入目是杂乱的床铺,还有两人丢到地上的衣服。
种种现状,点点滴滴,无一不在宣示着他们当下的状况:酒后乱性。
龚俊已经淋浴结束,身披浴衣,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点你应该最清楚的,不是吗?”
这就是甩锅吗?
张哲瀚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安排我们两个共处一室?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看你那张臭脸给我自己添堵吗?”
“房卡是你给的,我先来,你后到,难道你要把发生过错的由头推到我身上?”
“你!”张哲瀚被他气到说不出话来,“你无耻!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龚俊嗤道:“你一个bete能吃什么亏?”
目光在触及他满是齿痕的脖颈时,alpha难得的心虚了片刻。
他厚脸皮的程度让张哲瀚气到失控,一只枕头迎面砸来,龚俊不躲不闪,伸手接了个正着。
“我劝你还是少做激烈动作,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
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这种惺惺作态的口吻,每次面对他都让张哲瀚感觉自己是被对方轻看的垃圾。
夺走柯语晴的时候是这样,宣布放弃她分手时也是这样,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珍视的东西放在眼里。
“滚!”张哲瀚气到发抖,理智彻底失控,不顾一切地将手边所有的一切东西朝着对方砸去。“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两人之间本就有矛盾,这次的事情让他们之间僵持的关系再无转圜余地。
龚俊看他在气头上不便沟通,被打几下也不气不恼,穿上衣服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通知对方来接自己,最后才撂下一句:“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吧。”
“我谈你妈——!”
酒店床头柜上的摆件也在冲动之下被张哲瀚丢了出去,只可惜这次,龚俊的脚步躲得飞快,砸落在地上发出骤裂声响。
赶在他骂人之前,龚俊离开房间,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所展现的脾气比起躁怒的张哲瀚不遑多让。
经纪人来时,发现龚俊贴在后颈腺体上的隔离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等人上了车才紧张询问:“你身上的信息素怎么不加遮掩?隔离贴呢?喂,我说,你该不会是在易感期的时候给我乱来了吧?”
龚俊解开了皱巴巴的衬衣领口处的扣子,车内的后视镜正好照出他前颈锁骨处的半个齿痕,经纪人看一眼,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你参加前任婚礼结果跟人乱来的这种消息万一被八卦狗仔曝光的话,你的职业生涯就彻底完了!”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去继承家业,怕什么?”
经纪人乔项华重重叹气,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抱怨:“你是不用怕,出事了乖乖当你的小少爷就好。有麻烦的是我,失去你这棵摇钱树,恐怕公司要给我穿小鞋了。”
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看龚俊的脸色,身受易感期折磨的alpha情绪似乎有所缓和,垂下的眼眸、放松的神情和坐姿,无端显出一股餍足。
乔项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话说回来,你该不会真的和新娘……”
龚俊挑眉,“我看起来像是贱到要去吃回头草的人吗?”
“那你是跟谁——”
“少打听,开你的车。”
切,不说就不说嘛。
经纪人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却在沉默很久后,又听见后座那位祖宗蓦地说了声:“伴郎。”
没头没尾的,很奇怪。
等车子开到某个路口,经纪人终于联系起前问后答,顿觉惊悚。
“你!你把人伴郎给睡了?!”
尖叫声突破天际。
与此同时,张哲瀚正在努力跟于帆解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只是因为:“我喝酒过敏长痱子了,见不得人,不行吗?”
于帆不理解,挠头道:“喝酒不是应该长疹子吗?长什么痱子啊?”
语结的张哲瀚一时无语。
“不过你最应该遮的其实是眼睛,都肿成悲伤蛙了。”为了让他看清自己的样子,于帆还特意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他。
张哲瀚一愣,摸上自己肿成小灯泡的眼睛,霎时间脑海里回忆起昨夜里从自己喉咙中挤出的哭腔和啜泣,乍然羞愤,整张脸涨红得像番茄。
于帆以为他还没从白月光结婚的打击中缓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柯语晴已经嫁人,你哭过这一回就把她放下吧。”
听他这么说,张哲瀚两眼发晕,更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了。
语晴的婚礼上,他和对方的前任滚到一起这算是怎么回事?
“唉你别说了,我现在头很痛。”张哲瀚抬手将他的帽子扣自己头上,将脖子上裹的毛巾包得更紧了。
他推搡着于帆的后背,“走吧走吧,你挡着我点,怪丢人的……”
上了车,张哲瀚刚一坐下就感觉屁股疼得厉害,只好改坐为趴。
“要去医院看看吗?你的疹子。”
“不用,送我回家就好。”
于帆听出他声音闷闷,又联想到他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不由得劝道:“要不然,你搬出来住吧?咱们公司规模虽小,但最近一次的流水分红应该也够你在市区买一套房子了吧?”
“市区的房子贵,装修耗时又费心力,像咱们这种老是熬夜加班的人哪有空去监工?”
于帆低低叹气一声,也不再劝,发动车子送他回家。
论起来,张哲瀚的家庭不错。父母的半生心血都放在年轻时创立的公司上,虽然比不上行业内的龙头,但仍旧小有富裕。按理来说,他这个当儿子的过得应该不会差。
但可惜他是个beta,因为资质平平而不受父母看重,上面还有个优秀的alpha大哥继承了公司,家里所有人的心思都偏袒向大哥,以至于他在家中成了透明人。
回到家里,张哲瀚的狼狈模样引起了在客厅喝茶的父兄注意。
父亲张炯辉眼露不满,冷声训道:“夜不归宿,满身邋遢地回来,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
没有关心,只有几乎快磨起耳朵茧子的训斥唠叨。
张哲瀚本来就头疼欲裂,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懒得跟他争吵,只想回自己的房间好好补个觉。
见他理都不理自己直接从面前走过,张炯辉顿觉自己面上无光,气得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刺耳的啪的一声。
“逆子!你生下来就是故意气你老子的是不是?”
大儿子张泽浩见状为两人打圆场,宽慰张父:“爸,哲瀚他一向都是这个性子,您别生气。”
说罢,他又端出兄长的架子语气严肃地对正在上楼的张哲瀚训道:“哲瀚,还不给爸道歉?”
好一个父慈子孝!
明明自己去参加婚礼前跟他们打过招呼,也因为给语晴当伴郎的事被他们阴阳怪气地训了他没本事留不住未婚妻的话,现在反过来怪他夜不归宿?
张哲瀚嗓子喑哑地开口,语气中尽显敷衍:“对不起,行了吧?”
那两人像是受到更大的冲击,随之而来的是翻涌上脸的红温怒意。
张炯辉指着他恼道:“你给我过来!”
砰一声,回应他的是关上房门的大动静。
当爸的尊严被儿子踩在地上摩擦,张炯辉一肚子指责的话憋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最后只能大为恼火地将拳头捶在茶几上。
“爸,哲瀚确实叛逆,但好在我们家不需要他挑起大梁。就当做,是家里多养个闲人好了。”
“哼!不然呢?以他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性格,还能让他掺和公司的事吗?”
见张炯辉的脸色难看,对张哲瀚的厌恶又更上一层,张泽浩才暗暗放下心来。
忍着不适冲了个澡,张哲瀚隐约感觉那个混蛋alpha留在他身上的气味还没消失。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在安排房间的时候提前拿到解锁密码,在开不了门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而不是固执地非要进这间客房!
指尖摩挲着被啃咬过的后颈处,张哲瀚不明白,分化成alpha有什么好?连自己的行为与欲望都不能自控,就算智商再高不也跟禽兽无异?
他沉沉酣睡,正在噩梦中奋力挣扎时,忽然听到有电话响。
接起时,张哲瀚半梦半醒,头疼和全身的高温让他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哪位?”他的喉咙沙哑干涩,开口的一瞬间把自己都吓到了。
对方的声音冷漠麻木,不带任何一丝情感:“你好是张哲瀚先生吗?我是龚俊的经纪人,我姓乔。打这通电话是想谈一下关于龚俊冒犯您这件事的赔偿问题……”
张哲瀚一声冷笑:“想拿钱堵我的嘴?龚俊他人呢?怎么不敢自己来跟我谈?”
对方顿了顿,说道:“是这样的先生,我建议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做个全身检查,费用我们来出,希望你能对这件已经造成的错误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
可能他自己觉得也很过分,后面的声音逐渐变虚:“以及如果可以的话,建议您尽早服用避孕药……”
“滚!”张哲瀚越听越气,直接把电话挂了。
那头,乔项华被挂电话脸上也只有讪讪,龚俊接了杯水回来坐他面前,超不经意地拗了个很不自然的造型,干咳一声问道:“怎么样?”
乔项华叹气,“要不你考虑下退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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