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吃什么后,魏衔玉下楼去做饭,宁迢也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洗漱,某个地方被使用过度,宁迢起身时脸色一变,扶着自己酸软的腰慢慢往厕所挪。
路过垃圾桶时,宁迢瞥见里面那一堆被用过的东西,嘴角顿时抽搐起来。
他没细数,但是他看见空掉的盒子也在里面,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魏衔玉是拆了盒新的。
宁迢两眼一黑,突然感觉自己的腰更疼了,忍不住骂魏衔玉:
“妈的,畜生。”
宿醉让宁迢一阵阵地犯恶心,他没什么胃口,戳了几筷子就说自己饱了,魏衔玉也不勉强他。
从这边到公司差不多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而且外面还下雨。
魏衔玉陪他吃完饭后,穿上外套急匆匆往外走,嘱咐道:
“我走了,家里不用你收拾,等我回来再说。”
宁迢摆摆手,懒懒道:“垃圾带走。”魏衔玉心中一动,折返回来抱住宁迢。
经历过昨晚,宁迢有点PTSD,他一抖:“干嘛?”
魏衔玉吻上他的唇,宁迢放弃抵抗,把手搭在他腰间由着他亲。
他们安安静静接了会吻,魏衔玉恋恋不舍松开他,啄他唇角:
“我走了。”
宁迢推着他往门口去:
“你快走吧。”
大门被关上,屋内重新恢复一片安静。
好不容易送走这尊大佛,宁迢迫不及待走到地下室入口的地方去看。
这里每一块地板都被扫地机器人擦的锃亮,地下室的门完美隐匿于这些地板之中。
宁迢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俯下身歪头挨个敲,空心的声音很明显,很快宁迢就把目标锁定在四块地板上。
这四块就是门。
宁迢确定的想。
不过很快他又犯了难,因为地下室的门做的严丝合缝,徒手掰肯定是不可能掰开的,必须要用钥匙。
宁迢遗憾地往沙发上一躺,盘算着怎么从魏衔玉身上顺走钥匙。
桌面上还摆着昨天没吃完的燕麦碗还有一堆酒,魏衔玉走的匆忙,说这些东西等他回来收拾就行。
宁迢盯着乱七八糟的桌面,有点受不了,他昨天喝太多,现在一闻到酒味就难受,索性起身直接起身准备全收拾了。
结果刚抬起屁股,他看见沙发缝里有个黑漆漆类似车钥匙的东西,宁迢呼吸一滞,立马把它从沙发缝里掏出来。
昨天他们在这里搞得很激烈,魏衔玉是不是把地下室钥匙掉这了……?
宁迢屏住呼吸,试探性摁了一下上面附带着开锁标志的按钮,他死死盯着地板,心脏砰砰地跳。
一阵电动声响起,宁迢呆滞地看着那四块地板缓缓抬了起来,脑海一片空白。
宁迢静静站在原地,等待自己剧烈如潮水的情绪慢慢退下去后,他才抖着腿往地下室里面走。
地下室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宁迢把灯打开。这里和一楼客厅差不多,不过厨房的位置是吧台,吧台后面是三面墙的酒柜,里面的酒花里胡哨种类很多。
宁迢坐在沙发上平复心情。
这里不可能只是个客厅,宁迢不信邪去摸墙面,再次开始地毯式搜索。
然后,他推开了一扇“墙”。
是隐形门。
里面没有开灯,但却有光。
宁迢大脑迟钝地想为什么那里会亮,然后他走进房间内,傻傻抬头看着那扇通往地面的天窗。
逃出去的办法,真的让他找到了。
宁迢眼眶一酸,万般情绪涌上心头,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呐喊着:“跑!”
现在还不是跑的时候……宁迢深呼出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后,走到墙边把这里的灯也打开,准备去研究那个天窗。
刚开灯,宁迢这下看清了屋内的装修,他犹如被当头一棒,失去平衡歪坐在地上。
这一间屋子里,墙上全部,全部是他的照片。
从幼儿园时期到他上高中,高中辍学之后再到开始打拳,他和家人的合照,和魏衔玉的合照……
睡觉时,在阮迟店里工作时,在自己租的那间老破小里时,在路上走,洗澡的,玩手机的,吃饭的,买东西的……
密密麻麻地就像宁迢被浓缩成一生,主角是他的电影截图。
宁迢喘不动气,瘫软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这都是什么?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拍的?
宁迢拼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正对着照片墙的地方摆着书桌椅子,宁迢扶着椅子缓缓坐下,结果又看见自己打比赛时用过的手套挂在照片墙旁边。
还有他用了很久,后来莫名其妙就找不到的钥匙扣。
宁迢对自己用过的所有东西都很熟悉,因为他缺钱,他舍不得买新的,一件东西他能用四五年起步。
宁迢的第六感告诉他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他视线下移,目光落到书桌的柜子处。
柜子没有上锁,很轻易地便被拉开了。
宁迢沁满冷汗的双手颤抖着,去翻里面的东西。
他上高中时无聊画的画,他的作文本,错题本,他已经过期的临期身份证,他坏掉的旧手机,上高中用过的mp3,耳机,耳钉,
还有……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四颗牙齿。
宁迢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一阵阵眩晕。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他的四颗智齿,之前嫌弃拔牙太贵,一直没拔,每次发炎都疼得不行,后来和魏衔玉在一起后,是他带着自己去医院拔的……
智齿他都留着,变态吧?!
宁迢有点崩溃地继续往下翻,每一个柜子都仔仔细细搜了一遍,越翻越崩溃,他穿烂的衣服裤子围巾,这里全有。
甚至还有……内裤。
宁迢忍着自己情绪,默念着千万不能乱碰被魏衔玉发现,念叨数十遍以上才控制着自己不把这破地方一把火点了。
在最底下的柜子里,他翻到一个不属于他的东西。
宁迢停住动作。
那是,一本日记。2019.8.22
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劲了,今天去医院,医生说写点东西会帮助我记住一天发生的事情,还强调必须手写,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2019.9.1
大学开学第一天,和舍友起冲突,把他打了,他流了很多血,要死一样。
导员给魏靖允打电话,然后魏靖允把我接回去了。
2019.9.3
魏靖允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妈拼死拼活拉着不让,他们在吵架,吵死了,我翻窗户从二楼跳出去,离家出走,卡里还有30万,节俭点应该够花。
2019.9.9
今天去围观赌拳,象征性押了点,结果赌拳爆冷门,钱翻了一倍。
他打拳的样子好美,他好漂亮。
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隐藏含义是“见色起意”的庸俗东西,但是人好像免不了俗,今天看他打拳时,我心跳的好快。2019.9.17
他叫宁迢,迢迢,迢迢……我想这样喊他。
2019.9.20
我能这样去见他吗?我好胖,好丑,为什么一定要吃那些破药啊?
宁迢看到这里忽然愣住。
魏衔玉他从来没有给自己发过他学生时代的照片,原来是这个原因?
还有看医生?吃药?是什么药?巩固记忆的药吗?
魏靖允又是谁?
2019.9.9,这是他第一次去打比赛的时间,魏衔玉在现场……五年前他就一直在关注自己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宁迢把手上的冷汗往衣服上蹭,生怕沾到这本日记本上。
他指尖颤抖,小心翼翼继续往下翻。
2019.11.18
减肥初见成效,一天有五个小时在运动,医生说运动好,忙起来就没空想太多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最近记忆力好了不少。
2019.12.25
圣诞节,阮迟说我是贵客,想把我安排进包厢里,我说我不要,我想去后台看拳击手,阮迟没问为什么,带我进去了。
我第一次进拳场后台,因为要和他见面所以特别紧张,可是当我真正与他碰面时,他没有正眼看我,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我还是太丑了吧……这样的样貌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也是正常的
2020.1.25
疫情原因今年不用去见魏靖允那边的恶心亲戚,妈夸我变帅了很多。
我可以站在他面前了吗?我受够了每天盯着寄来照片度日的生活。
2020.2.20
妈又在尖叫……
为什么我不能杀死魏靖允
2020.2.24
来做治疗,我敞开心扉告诉医生我喜欢男人,他骂我有精神病,对魏靖允说应该把我送进戒同所,这傻屌医生恐同。
妈今天情况稳定,她说这医生有病,拉着我转头就走。
2020.3.14
魏靖允这个傻屌想让我出国,我怎么可能出去呢?我还没有和迢迢说过话。
妈又和他在吵架,尖叫声,尖叫声,妈妈的尖叫声听的我好难过。脑袋一片空白,醒过来发现腿断了,医生说我跳楼了。
不该冲动,这下跑都跑不掉了。
2020.3.20
魏靖允的一堆保镖押着我出国,我试图割腕,被发现。
迢迢,等等我,再等等我……
2020.4.1
迢迢我又梦到你了。
迢迢,为什么一句话没有讲过,我却这么爱你呢?我去问林衔秋,林衔秋说因为我是精神病,做什么都合理。
2020.5.6
妈妈自杀未遂,管家说当时浴缸里全是血。我回不去。
从这一段开始,魏衔玉字里行间仿佛失去了所有情感,他平静地记录自己的一日三餐都吃了什么,日复一日,宁迢从他平静的文字里,觉出几分压抑的渗人感。
宁迢一目十行的往后翻,结果发现这里全部都是在记录一日三餐。
翻了差不多三十页后,映入眼帘的是红笔粗暴画出凌乱线条,宁迢被吓一跳。
然后,后面没有日期了
后面凌乱记录着一些魏衔玉的日常生活,直到里面再次掉出来一张照片。
宁迢自以为对于他有很多自己照片这件事已经麻木了,可这张照片又让他瞬间睁大眼睛。
是他和阮迟店里一个小鸭子的合照。
小鸭子的脸被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很用力,照片都划出了痕迹。
宁迢已经不太记得为什么要和这个小鸭子拍这张照片了。
下一页是一段神经质的话:去死去死去死好嫉妒为什么他可以和迢迢合照他长得那么丑他配吗他不觉得羞愧吗为什么迢迢不能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如果他是我的就好了我想把他关起来我想让他的世界只剩下我只有我一个就够了我好爱你好爱你能不能爱我呢你见到我后会爱我吗我现在变得很漂亮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爱我迢迢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我爱你爱的想死不要和任何人讲话好不好世界毁灭吧只剩我们迢迢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满满一整页
宁迢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喘不动气,他慌乱往后翻,结果发现后面每一页,全部都是他的名字,密密麻麻拥挤着“宁迢,宁迢,宁迢……”
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宁迢……
宁迢抖着手翻过写满他名字的几十页纸。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写字的人力气很大,仿佛要把自己全部的情感都宣泄进纸张里一样。
宁迢仿佛都能听到纸上传来烧水壶般的刺耳噪音。
沸腾着,叫嚣着,声嘶力竭地喊:
宁迢,我爱你爱的要死掉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宁迢颤抖的身体瞬间僵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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