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势渐猛，豆大的雨滴砸在警戒线外围观人群的伞面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时乘景蹲在行李箱旁，黑色皮夹克的肩头已经被雨水浸透，他却浑然不觉。法医正小心翼翼地将尸体移出箱子，紫色天光下，死者苍白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

"陆警官，"时乘景突然伸手拦住准备搬运尸体的工作人员，"看这里。"他的指尖悬在死者右手指甲上方，三片水晶甲片缺失的缺口处，残留着些许暗红色物质。

法医凑近观察："像是皮肤组织...等等，还有纤维？"他镊起一小片半透明的丝状物，"看起来像是...西装面料？"

时乘景的目光转向死者脖颈处的勒痕，淤血的形状呈现不规则的螺旋状。他忽然站起身，大步走向警戒线外一个正在做笔录的环卫工人："阿姨，您发现箱子时，附近有没有看到雨伞？"

"雨伞？"环卫工人擦着脸上的雨水回忆道，"好像...是有把黑伞倒在旁边垃圾桶边上..."

话音未落，时乘景已经冲向垃圾桶。雨水将垃圾袋表面冲刷得发亮，一把折叠黑伞半埋在几个快餐盒之间。他戴上手套捏起伞柄，在收拢的伞骨缝隙里，发现了几根长发——栗色，微卷，与死者的发型完全一致。

"凶器。"时乘景轻声自语。伞柄底端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在雨水的浸泡下已经晕染开，但依然能辨认出指纹的纹路。

便利店的监控室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味道。店主老林紧张地搓着手，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昨晚的画面。

"这里，"时乘景突然按下暂停，指着黑影右手腕的模糊反光，"放大。"

陆警官操作着键盘，画面逐帧放大。那道银光在像素格的放大下呈现出一个独特的形状——不是手表，而是一个造型奇特的袖扣，隐约能看出飞鸟的轮廓。

"夜莺..."时乘景眯起眼睛，"这图案和咖啡馆招牌一样。"

"11点23分放下箱子，11点25分消失在巷子口，"陆警官记录着时间，"但咖啡馆的装修工人说他们最晚九点就收工了。"

时乘景突然站起身："去看看他们的工具登记表。"

雨中的夜莺咖啡馆像只蛰伏的巨兽，脚手架上的防雨布在风中猎猎作响。工头老张翻着皱巴巴的签到表："昨晚确实没人加班...等等，"他的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小周说他的锤子不见了，还以为是自己弄丢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早七点来上工的时候。"

时乘景走向工具墙，其他工具都整齐挂着，唯独缺了一把羊角锤。他的目光扫过地面，突然在墙角发现几滴已经干涸的蜡渍——有人在这里点燃过什么。

"监控呢？"

"装修期间都关了。"老张挠着头，"不过巷子口新装了治安摄像头...”

治安摄像头的画面比便利店清晰许多。黑影在11点26分确实进入了咖啡馆，但11点34分就匆匆离开，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更关键的是，11点42分，又一个身影出现在巷口——撑着伞，身材瘦高，在咖啡馆门口徘徊了许久。

"能看清脸吗？"陆警官凑近屏幕。

时乘景摇头，但指了指那人撑伞的姿势："左撇子。"画面里，伞明显向右侧倾斜，露出小半截手臂，"而且...他的袖口有反光。"

同样的飞鸟袖扣。

储藏室里的血迹延伸到一个老旧的档案柜前。时乘景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本烧焦边缘的相册。大部分照片已经炭化，但还能辨认出程莉与一个男人的合影——男人戴着那对飞鸟袖扣，背景是某个酒店的周年庆横幅。

"永信药业..."陆警官辨认着横幅上的字，"这不是程莉丈夫的公司吗？"

时乘景用镊子夹起照片背面残留的便签纸，上面是一串被烧得只剩局部的电话号码。他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死者手机核对——凌晨12:05的已接来电，尾号与便签上的完全一致。

#### **第四节：审讯室的突破**

警局审讯室里，程莉的丈夫王志远正神经质地啃着指甲。他的律师第三次要求休息，但被陆警官拒绝。

"王先生，"时乘景推门而入，将证物袋放在桌上，"认识这个吗？"袋子里是那对飞鸟袖扣。

王志远的瞳孔剧烈收缩："这...这是公司周年庆纪念品..."

"你昨晚十点到凌晨一点在哪里？"

"我说过了，在朋友家！"

"哪个朋友？我们需要核实。"

王志远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我要见我的律师！"

时乘景不紧不慢地打开平板，播放治安摄像头拍到的画面。11点42分，撑伞的身影在咖啡馆门口停留时，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雨中闪着冷光。

"这款戒指，"时乘景调出程莉社交账号上的照片，"是你太太去年送你的生日礼物吧？全球限量50枚，内侧刻着你们的名字缩写。"

王志远瘫坐在椅子上，额头渗出冷汗。他的左手下意识地藏到桌下，但已经晚了——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戒痕，而戒指不知所踪。

"我们在行李箱里发现了这个。"陆警官推过另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片沾血的水晶甲片，"要试试能不能拼回你手臂的抓痕上吗？"

#### **第五节：未完的拼图**

法医实验室里，时乘景看着显微镜下的样本："确认是人体皮肤组织？"

"不仅如此，"法医调整着焦距，"这些纤维来自高档西装面料，混纺了少量的...信鸽羽毛。"

时乘景猛地抬头："羽毛？"

"和死者手里的那片同源。"法医指着另一台显微镜，"这种信鸽是专门培育的品种，全市只有三个地方饲养..."

窗外，紫色的晨曦已经完全褪去，但天空依然阴沉。时乘景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鉴识科发来的报告：行李箱把手上提取到的指纹，与王志远并不匹配。

"果然..."他盯着报告喃喃自语。这时陆警官匆匆推门而入："王志远松口了，他说昨晚去见的人是永信药业的财务总监周永明——就是照片里那个戴袖扣的男人。"

"周永明现在在哪？"

"公司说他请假了，手机也关机。"陆警官递过一张纸，"但我们在程莉的通话记录里发现，她死前一小时，接到过一个公共电话亭的来电..."

时乘景抓起外套就往外走："那个电话亭在哪？"

"植物园东门。"陆警官快步跟上，"就是发现槭树叶的地方。"

雨又下了起来。在警车驶向植物园的途中，时乘景反复翻看着案件照片。他突然停在某张现场全景图上——在行李箱最初被发现的位置，地面上隐约可见几道平行的刮痕，像是被什么重物拖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