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图书馆青瓦上的声响混着心跳声，在肖战耳边嗡嗡作响。他攥着湿透的错题本往教学楼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张吸饱了水变得绵软，曾经工整的字迹在掌心洇成模糊的蓝墨。身后传来王一博急促的脚步声，混着慌乱的呼喊："肖战！你听我解释！"

转过走廊拐角时，肖战被突然伸出的手拽进空教室。后背撞上冰凉的黑板，王一博撑在他身侧，黑色校服的潮气裹着雪松气息将他笼罩。少年额发滴着水，贴在苍白的脸上，眼睛里烧着不安的火："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让开。"肖战偏过头，喉咙发紧。他看见王一博手腕上还沾着试图擦拭本子的纸巾碎屑，突然想起上周对方趴在桌上，用彩笔在他草稿纸边缘画小狐狸的模样。那时阳光正好落在少年睫毛上，他说："你看，这狐狸和你一样，尾巴翘得老高。"

"我重新给你抄一本！"王一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从第一页开始，所有错题、批注，我都......"

"不用了。"肖战抽回手，后退时撞翻了讲台边的扫帚。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惊得两人同时一颤，他弯腰去捡，却被王一博抢先一步。少年垂着头，后颈露出一小片泛红的皮肤，声音闷得像泡在水里："你说过，这个本子是你从初中就开始写的......"

"那又怎么样？"肖战猛地直起身，眼眶发酸，"反正你也不在乎别人的东西！上次试卷抄袭，这次故意弄坏本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教室陷入死寂。王一博慢慢站起来，睫毛上的水珠砸在试卷上，晕开深色的圆点。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三角函数的推导过程，每一步都标注着不同颜色的批注："这是我昨晚推导到凌晨三点的结果，本来想......"

"够了！"肖战夺过草稿纸撕成两半，纸屑纷纷扬扬落在两人之间，"我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他抓起地上的错题本冲出门，身后传来王一博撞翻桌椅的声响，却始终没再响起脚步声。

接下来的日子，肖战像只受惊的蜗牛，把自己缩进书本堆砌的壳里。他刻意绕开篮球场，午休不再去图书馆，甚至把座位换到了教室前排。可走廊里偶尔飘过的雪松气息，课桌里突然出现的草莓牛奶，还有作业本上莫名多出的薄荷糖，都在提醒他那个闯入者留下的痕迹。

月考那天，肖战在考场撞见王一博。少年眼底青黑浓重，校服扣子错扣了两颗，发尾翘得凌乱。他抱着篮球站在走廊另一头，桃花眼亮得惊人："等考完试......"

"让让。"肖战低头从他身边挤过，肩膀擦过时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后来他才知道，那天王一博在篮球架下等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被雨浇透发起高烧。

深秋的银杏叶开始泛黄时，肖战的课桌里出现了一本崭新的错题本。深蓝色封皮上用烫金写着"学霸专属"，翻开第一页，是工工整整的三角函数例题，每道题旁边都画着小小的狐狸贴纸。他翻到最后，在空白页发现一行小字："我把所有教辅书都做了一遍，原来解题真的像你说的，很有趣。"

那天傍晚，肖战鬼使神差地去了图书馆小阁楼。推开门的瞬间，霉味里混着淡淡的柠檬清香，窗台上摆着晒干的银杏叶，还有他那本泡坏的错题本——每一页都被小心熨平，空白处贴着透明胶带加固。夕阳从百叶窗漏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光影，角落的课桌上，摆着未写完的道歉信，墨迹被泪水晕开了大半。

"你果然来了。"王一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肖战转身时，看见少年抱着一摞习题集，手腕缠着绷带，笑起来却依旧痞气："医生说我再熬夜做题，手就废了。"

肖战的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上，突然想起上周同桌说的话："你知道吗？高一那个王一博，在办公室求了教导主任三天，就为了能参加数学竞赛集训......"他握紧新的错题本，听见自己声音发颤："你为什么......"

"因为......"王一博走近，雪松气息混着淡淡的药味，"我想证明，我不是只会搞破坏的混蛋。"他伸手想摸肖战的发顶，却在半空停住，转而递来一颗草莓糖，"还有，我发现......比解题更有趣的事，是看你讲题时眼睛发光的样子。"

窗外的银杏叶扑簌簌往下落，肖战剥开糖纸的手顿了顿。草莓的甜香漫开时，他突然想起初中那年，自己也是在这样的深秋，捡到第一片银杏叶夹进错题本。原来有些相遇，就像解不开的数学题，越是想要逃避，答案却越是固执地生长在心底。

暮色渐浓时，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王一博抱着习题集亦步亦趋，时不时往肖战手里塞块巧克力："明天放学我帮你整理竞赛资料？这次保证不打翻水杯。"肖战看着少年小心翼翼的模样，喉咙发紧，最终只是把巧克力塞进对方口袋："先把你自己的错题订正完再说。"

远处的教学楼亮起暖黄色的灯，肖战望着地面重叠的影子，突然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他不知道，此刻并肩而行的两人，即将因为一场意外的转学通知被迫分离。更不会想到，多年后在霓虹闪烁的都市重逢时，那个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年，会带着满身伤痕，将迟到的告白，说尽余生的每一个晨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