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蝉鸣还未消弭，S市二中的梧桐大道上，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间隙，在地面织就细碎的金色网纹。肖战抱着一摞作业本，白衬衫衣角被穿堂风掀起又落下，浅灰色校服裤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露出脚踝处半截白色袜子。作为高二（3）班的班长兼年级第一，这样抱着作业穿行在校园里的场景，他早已习以为常。

"肖战学长！"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他停住脚步，转身看见隔壁班的女生攥着裙摆，脸颊泛着红晕朝自己跑来。少女怀里抱着个精致的小蛋糕盒，上面系着粉色丝带，在阳光下晃出温柔的光晕。肖战刚要开口解释自己不是哥哥肖珩，女生已经将蛋糕塞到他手里，丢下句"拜托转交"就小跑着离开了，发尾的蝴蝶结随着动作一颠一颠。

肖战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蛋糕盒上用奶油写的"肖珩"二字。巧克力做的爱心歪歪扭扭，却满是少女的心意。这样的场景他太熟悉了——自从哥哥肖珩以高三年级学生会主席、全市物理竞赛金奖得主的身份成为校园风云人物后，肖战就经常扮演"情书代收人"的角色。起初他还会认真解释，后来发现解释无用，索性将这些心意妥帖转交。

将蛋糕轻轻放进书包侧袋，肖战继续往教学楼走去。路过篮球场时，球鞋摩擦地面的声响突然清晰起来。他下意识地偏头望去，黑色运动服的身影正在三分线外跃起，夕阳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篮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精准落入篮筐，场边爆发出一阵尖叫。

肖战的目光与投球人相撞。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不羁的弧度，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王一博，高一（2）班出了名的刺头，进校三个月就因为打架登上教务处通报栏，传闻他父亲是本市商界新贵，所以总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匪气。此刻对方单手插兜，用带着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肖战移开视线，加快脚步离开。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背影，直到转过楼梯拐角才彻底消失。心脏不知为何跳得有些快，他伸手按住胸口，告诉自己不过是被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产生的正常反应。

回到教室，肖战将蛋糕放在哥哥的课桌上，顺便整理起作业本。肖珩比他大三岁，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温润如玉的长相，待人接物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感，连校服穿在他身上都像精心搭配过的私服。每当有人将他们兄弟俩放在一起比较，肖战总会摸摸自己乱糟糟的刘海，心想自己大概就是普通版本的肖珩。

"肖战，帮我发下数学卷子。"数学课代表将一摞试卷放在他桌上。

"好。"肖战接过试卷起身，却在转身时和进门的人撞个满怀。白色试卷如雪花般散落，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桌角。

"走路不长眼？"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肖战抬头，撞进一双盛着怒意的桃花眼。王一博手里的篮球滚到教室另一头，黑色运动服沾着些许灰尘，显然是刚打完球。他这才发现对方右眉骨处贴着创可贴，想来是打球时受了伤。

"对、对不起。"肖战蹲下身收拾试卷，手指被纸张边缘划出红痕也浑然不觉，"我没注意看路。"

王一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肖战僵在原地，闻到对方身上混着汗水和薄荷气息的味道。"肖珩的弟弟，也这么喜欢捡别人东西？"少年的声音带着戏谑，"比如......别人的蛋糕？"

肖战猛地抬头，撞进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里。记忆突然闪回午休时的场景——他坐在操场角落的树荫下，实在抵不住蛋糕香气的诱惑，偷偷拆开包装尝了一口。巧克力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还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发现这个"代收人"的私心。

"你......"肖战的脸腾地红了，耳尖发烫，"你跟踪我？"

"跟踪？"王一博松开手，蹲下身和他平视，指尖挑起一张试卷晃了晃，"只是路过操场时，看见我们的学霸班长，对着本该送给我的蛋糕流口水。"

肖战攥紧试卷，指节发白："那是误会！而且......而且蛋糕是给我哥的！"

"给肖珩？"王一博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可我明明看见，某人吃得满嘴奶油，还伸出舌头慢慢舔干净手指。"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周围同学的目光纷纷投来。肖战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想要后退却被课桌挡住。王一博身上的热气几乎要将他包裹，那双桃花眼里跳动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那是因为......"肖战刚要辩解，上课铃突然响起。

王一博直起身子，修长的手指在他发顶轻轻一揉，转身捡起滚到门边的篮球："这笔账，我们慢慢算。"说完吹着口哨离开教室，留下肖战坐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这是肖战和王一博的第一次正式交锋。彼时的他不会想到，这个带着痞气的少年会像颗石子，彻底打破他平静的校园生活；更不会想到，那抹肆意的身影，会在日后无数个夜晚，成为他记忆里最鲜活的色彩。

放学时，肖战在校门口等哥哥。暮色渐浓，路灯次第亮起。他望着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不由自主地想起下午的事。书包侧袋里残留着蛋糕的甜香，提醒着他那个意外的插曲。

"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肖战回头，看见肖珩背着书包走来，金丝眼镜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没什么。"他摇摇头，将书包里的蛋糕递给哥哥，"今天有人托我转交。"

肖珩接过蛋糕，目光扫过弟弟泛红的耳尖："被欺负了？"

"没有！"肖战连忙摆手，"就是......遇到了个奇怪的人。"他想起王一博挑衅的眼神，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快了些。

肖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手帮他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有事记得和我说。"

回家的路上，肖战坐在电动车后座，望着街边的霓虹出神。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底泛起的涟漪。他不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已经悄然翻开新的篇章，而那个带着痞气的少年，正在一步步走进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