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平稳地驶离市区,窗外的景致从高楼林立逐渐变为开阔的绿地。
贺峻霖靠在椅背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身旁坐着节目组的随行PD,副驾驶上则架着一台摄像机,红灯闪烁,意味着录制早已开始。
“贺老师,马上要到达‘心动小屋’了,现在心情怎么样?”
PD按照流程提问,声音带着职业的热情。
贺峻霖睁开眼,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期待与羞涩的笑容:
“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很好奇小屋是什么样子,也……很好奇接下来的室友生活。”
他巧妙地将“严浩翔”替换为“室友”,既符合设定,又不过分亲密。
车子驶入一条私密性极高的林荫道,最终在一栋设计感极强的现代风格别墅前停下。
白色的外墙,大面积的落地窗,这就是未来一段时间他们将要共同生活的“心动小屋”。
环境优美得像一幅画,但贺峻霖知道,这美丽的玻璃房子,对他而言无异于一个透明的牢笼。
他深吸一口气,拎着行李箱下车。
几乎是同时,另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也悄无声息地停在旁边。
车门打开,严浩翔迈步下车。
他今天穿得相对休闲,深色牛仔裤搭配一件简约的黑色衬衫,少了几分台上的凌厉,却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性,只是那份与生俱来的清冷气场依旧不容忽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严老师。”
贺峻霖率先点头致意,礼貌周全。
“贺老师。”
严浩翔的回应同样简短,听不出情绪。
他的视线在贺峻霖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自然地移开,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下室友的身份。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立刻围了上来,引导他们进入小屋。
门打开的瞬间,明亮宽敞的客厅映入眼帘。
装修风格是时下流行的极简主义,以浅色系为主,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阳光洒满整个空间,温馨而舒适。
然而,房间里无处不在的、伪装成各种装饰品的摄像头,无声地提醒着他们此刻正处于全方位的监控之下。
“两位老师可以先熟悉一下环境,一楼是公共区域,二楼是卧室。”
导演在一旁介绍。
贺峻霖保持着微笑,暗自将小屋的布局记在心里,尤其是摄像头的大致位置。
严浩翔则显得更为随意,他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卧室怎么分配?”
他直接问出了关键问题。
导演脸上露出一个“搞事情”的笑容:
“二层有两个卧室,一间是大床房,带有独立的阳台和卫浴。另一间是两张单人床的标准间,卫浴在走廊。”
“分配方式嘛……需要两位老师通过一个小游戏来决定。”
贺峻霖的心微微一沉。
果然,节目组不会放过任何制造看点和冲突的机会。
工作人员很快拿来了道具——
一个眼罩和一堆形状各异的积木。
“游戏规则很简单,贺老师戴着眼罩,根据严老师的口头指令,将散落的积木搭建成图片上的模型。”
“限时五分钟,成功则贺老师优先选择卧室,失败则严老师优先选择。”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信任和默契的游戏。
贺峻霖下意识地看向严浩翔,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说“随便”。
戴眼罩的过程,像是被剥夺了某种安全感。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他能听到严浩翔走近的脚步声,能闻到那股熟悉的、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靠近,这让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开始了。”
严浩翔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响起,低沉而稳定,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左前方,大概三十厘米,有一个红色的长方形积木。”
贺峻霖依言伸手摸索,指尖很快触碰到积木的棱角。
“对,拿起它。放在你正前方的底座上,横向放置。”
指令清晰、准确。
贺峻霖努力摒弃杂念,完全依靠严浩翔的声音引导。
在黑暗中,他别无选择,只能将暂时的“控制权”交给身后这个人。
这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三年来刻意的疏远,熟悉的是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无条件地信任过这个声音。
“现在,找一块蓝色的三角形,在你右手边……”
严浩翔的指令持续着,语速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贺峻霖跟着他的指引,动作从最初的生涩逐渐变得流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积木模型渐渐有了雏形。
在外人看来,这甚至称得上是一种默契的配合。
只有贺峻霖自己知道,他后背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酸,贴在抑制贴下的皮肤,甚至因为严浩翔偶尔因为调整角度而靠近的呼吸,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他拼命告诉自己,这是游戏,是工作,镜头在拍着。
“最后一块,半圆形,放在顶端。”
严浩翔的声音落下。
贺峻霖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块积木放好。
“时间到!成功!”
导演宣布。
工作人员帮贺峻霖取下眼罩。
骤然恢复的光明让他眯了眯眼。
他首先看到的,是面前搭建得几乎完美的积木模型,然后,是站在他侧后方,神色莫辨的严浩翔。
“贺老师优先选择。”
导演提醒。
选择权交到了贺峻霖手上。
大床房意味着更大的私人空间和独立性,而标准间则意味着更多的、无法避免的接触。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贺峻霖脸上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恰到好处的笑容,看向严浩翔:
“严老师,我睡眠比较浅,怕互相影响,要不……我住标准间吧?”
他主动将大床房让出,这个选择既显得体贴谦让,又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不必要的接触,符合他“保持距离”的策略。
严浩翔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想看出他笑容背后的真实想法。
随即,他无所谓地点点头:
“可以。”
卧室分配尘埃落定。
工作人员帮忙将行李搬上楼。
贺峻霖走进那间标准间,看着并排摆放的两张单人床,中间只隔着一个窄窄的床头柜,心里五味杂陈。
这比他预想的……距离更近。
整理行李的过程也被镜头记录着。
贺峻霖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自然,他将常用的物品拿出,其中有一个小小的、造型可爱的卡通加湿器。
他习惯在干燥的环境下使用它。
严浩翔的房间就在对面,门开着。
贺峻霖能看到他正将自己的几件衣服挂进衣柜,动作利落,带着他一贯的风格。
傍晚时分,节目组发布了第一个共同任务:
准备晚餐。
冰箱里塞满了各种食材。
“我来帮忙吧。”
贺峻霖系上节目组准备的围裙,走进厨房。
他厨艺一般,但打下手没问题,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找点事情做,来缓解这种无所适从的尴尬。
严浩翔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挽起衬衫袖子,开始处理食材。
他刀工娴熟,动作有条不紊,侧脸在厨房温暖的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水流声、切菜声和油烟机低沉的轰鸣。
这种沉默并不温馨,反而充满了无形的压力。
贺峻霖低头认真地洗着青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严浩翔伸手过来取他旁边架子上的调味瓶,手臂几乎擦着他的后背而过。
那一瞬间的靠近,带着体温和强烈的Alpha气息,让贺峻霖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向旁边缩了一下,手里的青菜差点掉进水槽。
严浩翔的动作顿住了。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贺峻霖明显带着惊惶的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探究,又像是……确认了什么。
贺峻霖立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他赶紧稳住心神,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不好意思,没注意……”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拿起调味瓶,收回手,继续做自己的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贺峻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严浩翔那么敏锐的人,不可能忽略他刚才那么明显的躲避。
那不是一个普通同事或室友该有的正常反应。
晚餐在一种极其古怪的氛围中完成。
三菜一汤,摆上餐桌。
两人相对而坐,镜头从各个角度对准他们。
“看起来很好吃,严老师手艺真好。”
贺峻霖努力找话题,试图活跃气氛。
“谢谢。”
严浩翔的回应依旧简短。
他夹了一筷子菜,尝了尝,然后很自然地将那道离贺峻霖稍远的、他刚才注意到贺峻霖多看了两眼的排骨,往贺峻霖的方向推近了一些。
这个细微的、近乎本能的举动,让贺峻霖瞬间愣住了。
很久以前,在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严浩翔就总是这样,会默默记下他的喜好,然后不经意地满足他。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感不受控制地涌上鼻尖。
贺峻霖慌忙低下头,用扒饭的动作掩饰瞬间泛红的眼圈。
他不敢去看严浩翔的表情,怕看到的是无心之举的平静,或是……别有深意的试探。
这顿食不知味的晚餐终于结束。
贺峻霖抢着收拾了碗筷,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厨房洗碗。
水流哗哗,掩盖了他有些紊乱的呼吸。
当他收拾好一切,走出厨房时,看到严浩翔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似乎是在等他。
客厅的主灯已经关闭,只留下几盏氛围灯,光线昏暗。
严浩翔的身影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正清晰地落在他的身上。
“贺老师,”
严浩翔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明天见。”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一句普通的告别。
但贺峻霖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毫不掩饰的、狩猎般的专注。
贺峻霖放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蜷缩,抵住了掌心。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好的,严老师,明天见。”
他快步走上楼梯,与站在楼梯口的严浩翔擦肩而过,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如影随形地钉在他的背上,直到他关上房门,将一切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贺峻霖才允许自己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一口气。
第一天,仅仅只是开始,他已经感到心力交瘁。
而门外,严浩翔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掠过贺峻霖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贺峻霖,你的防备,比我想象的还要严密。
但也正因为如此,撕开它的过程,才会更有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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