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肖战睡到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房间里一处。

　　他起床洗漱时，厨房里已经传来锅铲轻碰的声响，像某种默契的晨曲。

　　王一博背对着他，T恤下摆随着翻锅的动作微微扬起，空气里飘着煎蛋和吐司的香味。

　　“醒了？”王一博没回头，却精准地捕捉到他的脚步声，“去洗漱，鸡蛋马上好。”

　　肖战没动，倚在门框上看了两秒，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哑：“今天你公司的事不多吗？”

　　“我要飞苏黎，很多事情都已经交给其他人了，今天就当给自己放一天假。”王一博侧头，“你没安排好公司那边？”

　　肖战摇头：“没，我让江瑜看着呢。”

　　“嗯。”

　　餐桌上的早餐很简单，煎蛋边缘焦得恰到好处，吐司烤得微微鼓起，牛奶在玻璃杯里晃出细小的波纹。

　　两人面对面坐着，膝盖在桌下偶尔相碰，谁也没提工作，连手机都反扣在桌边，像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吃完去哪儿？”肖战咬了一口吐司，碎屑沾在唇角。

　　王一博伸手抹掉，指尖在那一处多停了一秒：“公园。”

　　肖战愣了一下，看不出他的神情，立马回神：“就……散步？”

　　“嗯，散步。”王一博顿了顿，补充，“今天不赶时间。”

　　吃完早餐，他们换上休闲装，戴了顶帽子，像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

　　公园今天阳光很好，银杏叶铺了满地，踩上去会发出脆响。

　　肖战忽然跑了两步，转回身对王一博伸出手——

　　“接着。”

　　他手里躺着一片形状完整的银杏叶，叶脉在光下透亮。

　　王一博接过来，没说话，只是捏着叶柄转了一圈，然后轻轻插进肖战外套的拉链缝里。

　　“标记一下。”他低声说，“今天你的时间全部都归我。”

　　肖战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这本来就是你的。”

　　他们沿着湖边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日影西斜。

　　远处有小孩子在吹泡泡，五彩的圆球飘过来，碎在两人之间。

　　“小叔叔。”肖战忽然开口。

　　“嗯？”

　　“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但我希望，你不要生气。”

　　王一博没接话，只是侧过身，半晌，他开口，声音很轻，“你说，我在听。”

　　湖面的光碎成金箔，风把银杏叶吹得沙沙响。

　　肖战攥着外套下摆，指节发白。

　　“我……其实一直有在玩赛车。”他声音低得快被风吹散，“……偶尔会去赛道跑几圈，不过，我更想参赛。”

　　王一博的拇指停在他手边，指腹温度骤然褪了几分。

　　湖面反射的光斑落在男人睫毛上，像碎裂的镜面。

　　“什么时候开始的？”王一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肖战熟悉的、暴风雨前的那种平静。

　　“在国外进修的时候。”肖战喉结滚动，“我本来想告诉你，但又怕你不支持，觉得我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就……”

　　他没能说完。

　　王一博收回手，插进兜，肩膀抵着长椅的靠背微微绷紧。

　　远处孩子的泡泡机又吹出一串圆球，这次没飘过来，在半空就相继破灭。

　　“肖战。”王一博连名带姓地叫他，“你答应过我什么？”

　　肖战指尖发凉。

　　他当然记得——那年肖家破产，他走投无路的时候，王一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随即被他带回了家。

　　王一博的出现，让他重新对生活有了希望。

　　肖战被他送去国外读书，动用一切资源让他能够顺利完成学业，并发挥他的长处，出国前他曾跟王一博约定，无论发生什么，第一时间都要告诉他，任何事情王一博都要有绝对知情权。

　　可现在……他食言了。

　　“对不起。”肖战突然抬头，眼尾憋得发红，“小叔叔，我真的很喜欢赛车，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我只有在换挡的时候才能——”

　　“才能什么？”王一博截断他，声音终于扬起，“才能感觉自己活着？”

　　肖战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银杏叶簌簌落在脚边，像无数熄灭的信号灯。

　　他看见王一博下颌线绷得太紧，以至于颧骨处浮起一点苍白的阴影——那是男人盛怒前的征兆。

　　可下一秒，那只插进兜里的手又伸出来，带着微微的抖，覆上肖战的后颈。

　　指腹留下的薄茧，蹭过发梢时带起静电的刺啦声。

　　“……戴的什么头盔？”王一博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被湖水浸过，“你自己偷偷买的那个？”

　　肖战愣住。

　　他以为会迎来一场风暴，没想到先落在耳边的却是这样一句。

　　原本准备好的辩解突然全哽在喉咙里，变成一句没出息的哽咽：“……嗯。”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扯开他外套拉链——那片中午才插进去的银杏叶还好好躺在胸口，叶柄被体温烘得发烫。

　　男人用指腹捻了捻叶脉，发出极轻的“咔”声。

　　“肖战。”他叹息似的开口，怒意褪成眼底一层潮湿的雾气，“我生气不是因为你玩车。”

　　肖战眨掉睫毛上的湿意，听见对方心跳声透过毛衣传来，急促得像赛道过线时的计时器。

　　“我生气是因为——”王一博顿了顿，声音压成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耳语，“你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

　　湖面的光碎成金箔，风把银杏叶吹得沙沙响。

　　肖战望着眼前的人，有那么一刻，他感觉王一博的心在为他跳动，甚至他整个人都是属于他的。

　　从他十七岁那年开始，王一博便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虽然他口头上一直叫他“小叔叔”，可是藏在心底里的爱意，却怎么也克制不住。

　　“对不起。”肖战红着眼，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他搭上王一博的手，祈求他的原谅，“小叔叔，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面对这样的肖战，王一博内心的欲望蠢蠢欲动，他忍得眼红，被肖战覆上的手背更是发烫的不行。

　　真受不了肖战这么对他撒娇。

　　“以后……”王一博的额头抵上来，呼吸交缠间带起微凉的薄荷味，“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好不好？”

　　肖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只是突然伸手抱住王一博，像抱住赛道终点那个永远提前挥动的格子旗。

　　远处又有泡泡飘过来，这次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没有碎。

　　“嗯。”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