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给王一博。

　　“你说我妈去了公司？”

　　“是的，在肖总办公室停留了半个小时左右，但是具体谈的是什么，我不清楚。”

　　王一博坐在办公室里，手指敲击着桌面。

　　想了想，肖战的变化大概是和他妈说了什么有关。

　　不合时宜的，他想起五年前肖战不告而别的那天。

　　十八岁的少年羽翼还不算丰满，他想出门找，可一夜的宿醉让他体力不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王家的保镖拦住。

　　他被强硬锁在房间里，哀求到最后，只得到打一通电话的权利。

　　“对了。”小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肖总昨天突然把自己的事情安排下去，有种……交接的感觉。”

　　“交接？”

　　王一博笑了一声，那笑声太冷，小刘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行，我知道了，我哥要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的，王总。”

　　挂断电话，王一博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

　　其实不难想，无非是他妈又去找肖战，说一些有的没的，拿出所谓的养育之恩，肖战心软，他母亲说什么，肖战就会听什么。

　　肖战又准备离开他。

　　这个念头一起，王一博就忍不住心中的暴戾，他哥就应该时时刻刻地被他锁在家里。

　　哪里都去不了。

　　什么心思都不该有。

　　王一博捏了捏眉心，联系航空公司调取肖战的信息，查不到消息，他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午，他收到了航空公司发给他的短信。

　　短信上面的内容是肖战的订票信息。

　　果然啊。

　　肖战还是要走。

　　如果这次他没有防备，是不是还要任由这人在他面前离开，他再等几年？

　　五年？

　　十年？

　　他从十八等到二十三，他这一辈子还有几个五年。

　　所以，他绝对不会把人放走。

　　晚上七点，肖战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抱着手机，目无焦距地落在前方。

　　两天时间足够他把所有的东西全部交接完毕。

　　这个项目就算没有他，也会顺顺利利地运转下去。

　　至于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养父的身体逐渐好转，也会将这些一一处理。

　　机票定在明天。

　　他不该难过的，可是总有一种失落感在心里蔓延。

　　就好像被掏空了一块，呼呼的冷风往里灌，整个身体都是冷的。

　　“叮咚！”

　　他的手机响了。

　　是王一博。

　　“下来。”

　　肖战：“嗯。”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可是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王一博看着肖战的眼睛，心里说不出是痛快还是难受。

　　他就知道肖战不会像五年前那么坚决离开他。

　　同样的，分别带来的痛苦，不只是他一个人在承受。

　　王一博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肖战坐进去，整个人都有点愣，慢吞吞地给自己扣好安全带。

　　车子一直没有启动。

　　王一博的眼睛也一直落在他的脸上。

　　肖战不自觉地伸手蹭了蹭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哭了？”

　　“……怎么会。”

　　“你的眼睛很红。”王一博像是不知道肖战离开，语气淡淡的发问：“怎么了？”

　　肖战抬起手机，从漆黑的屏幕看自己。

　　是有一点红，但不太明显。

　　他随口道：“昨晚没休息好。”

　　这个解释王一博也不知道信了没信，他只听到一声轻笑，车子发动，朝着今天早上王一博告诉他的那家火锅店开去。

　　人不多，但门口停的车子都是昂贵的。

　　侍从引领着两人朝单独的包厢走。

　　两人面对面坐着，王一博装似无意的问了声：“工作进展怎么样？”

　　“……挺好的。”

　　“第二个项目开启了吧？提前将项目书给我，还有，陈老给的设计图，还没有亲自去道谢。”王一博公事公办的和肖战聊工作。

　　“我记得王氏有一个项目暂时停工了，这个项目进展不错的话，可以跟爸商量商量，把停工的项目重新启动。”

　　王一博从来不会关心王氏，这是肖战回来以后，两人在除了工作地点聊得最多的一次。

　　只有王一博知道，他在给肖战一个承认的机会。

　　可是肖战只是听着，不回应他的话。

　　问得多了，就是轻轻的点头。

　　王一博胸腔里的那颗心慢慢地落了下去，最后快要沉入谷底。

　　可惜啊，肖战从来不肯拉他一把。

　　菜上齐了。

　　王一博将烫好的肉盛出来到肖战的盘子里。

　　肖战埋头吃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脑袋里两个小人好像在打架，一个告诉他，快点把离开的消息告诉王一博，另一个却不让。

　　打到最后，肖战叹了口气，吃完了盘子肉就停了筷子，“有点辣。”

　　王一博想笑。

　　不辣就吃不下去的人，如今会说有点辣。

　　他还是给了肖战一个台阶下：“换个清汤锅？”

　　“不用了，我……今天不饿。”

　　王一博打量着他，眼睛微眯：“肖战，你知道自己瘦了很多吗？”

　　“知道。”

　　肖战当然知道，那年出国的衣服到回来时穿，裤腰宽松了很多。

　　“下周的体检我给你预约好了，下周二，来王氏开完会，我带你去。”

　　肖战想拒绝。

　　张了张嘴巴，又觉得没有拒绝的必要，他明天就要离开了。

　　想着想着，肖战笑了笑：“从回来到现在，我们兄弟两个还没有一起喝过酒。”

　　王一博挺意外的，挑眉笑道：“哥哥想喝？”

　　“喝一点。”

　　“行。”

　　王一博又让肖战吃了一点东西，买单，然后去了附近的酒吧。

　　两人坐在卡座上，看周围喧嚣欢闹的人。

　　他们像是被隔绝开来，安安静静的看着，沉默的碰杯喝酒。

　　肖战的酒量很差。

　　在国外五年，他几乎没喝过酒。

　　回国后，甲方是忘夕。

　　王一博更不会要求他喝酒。

　　喝了没三杯，醉态已经明显，耳朵，脸颊都是红的，只不过在绚烂的灯光下，看不太清切。

　　只有从懒懒的语调中才能听出一些。

　　这点酒量比不上王一博的十分之一。

　　王一博听出来肖战醉了，又给肖战的杯子里添了一杯。

　　他靠近了肖战，声音低沉好听：“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什么吗？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跟我有秘密的。”

　　小时候他们有密码本，王一博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本子密码告诉肖战。

　　青春期的少年最重视隐私，没想到王一博可以信任他到这个地步。

　　肖战大受感动，当即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和王一博有秘密，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这句话也引起了肖战的回忆，他握着杯子，低头笑着，那双瑞凤眼也弯起来。

　　少年的好时光实在让人怀念，想起来就忍不住弯起嘴角。

　　肖战主动和王一博碰了碰杯子：“记得啊，我还记得你写的日记。”

　　日记第一页写满了肖战的名字。

　　因为王一博说，这辈子都要把肖战排在第一。

　　要肖战占据他生命中全部的第一。

　　王一博一饮而尽，看着醉意朦胧的肖战，缓缓移过去，手臂一伸就把人抱在了怀中。

　　肖战彻底醉了，醉意让人卸下心防。

　　他被抱在怀里，也格外的安心，眼睛闭上就要睡去。

　　王一博也由着他睡。

　　桌子上的酒喝完了，王一博对一旁的酒保招招手，从怀里拿出一张卡，“去楼上开个房间。”

　　酒保接过卡，走了没一会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张房卡。

　　王一博接过卡，将肖战打横抱起，进入电梯，看着折射出来的两个人，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好看。

　　他怎么可能拦不住肖战呢？

　　回来了，这辈子就别走了。

　　一夜，肖战睡的极安稳。

　　房间昏暗，他醒来还以为天色很早，看着王一博睡在他的旁边，又看着陌生的环境，才想起他昨夜喝醉了。

　　打开手机一看，整个人如遭雷击。

　　十点了！

　　他的飞机是十一点，如果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匆忙掀开被子下床，手腕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王一博眼神清明，“哥哥，去哪？”

　　肖战冷着脸：“你把我的闹钟关了？”

　　他特意定了早上七点的闹钟，足以他收拾好东西，不紧不慢的赶过去。

　　王一博点头，“太吵了，我困。”

　　“上班迟到了。”

　　王一博依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松，语气随意：“反正公司是我的，我想几点去就几点去。”

　　“可是公司不是我的，我不能迟到。”

　　王一博脸上依旧是笑：“不能迟到？”

　　肖战看着这个笑容，莫名的有一种内心发冷的感受，他好像是赤裸站在王一博面前，被这个目光全部看透了。

　　“哥哥，你回答我，是不是不能迟到？”

　　肖战强撑着，不让自己心虚：“是。”

　　王一博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哈哈笑了两声，松开了手，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拿了一张纸，丢在肖战面前的床铺上。

　　“那这是什么意思？”

　　肖战紧紧抿着唇，心跳砰砰作响，他低着头看床上的机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他抬起头来看着王一博：“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呢？”

　　王一博笑了一声，笑容不达眼底，他捡起床上的机票，在手里把玩了一圈，随意一丢：“肖战，我从昨天开始就给你机会，我想等你的解释。”

　　肖战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一博是故意的。

　　看着王一博脸上的偏执，他慢慢的在床边坐了下来，他心平气和的问：“王一博，瞒着你是我的不对。”

　　“但是我意已决，要怎样你才能放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