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牛奶出神，手机叮叮咚咚响了几下。打开，是班级群发的。

老李在群里发群公告:为了实现分组互助学习，周三要进行小测。根据小测结果进行分组……望周知。

有人把群公告截图发在同学群里，一会儿就有人说话了。

“开学几天啊，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就考试。”

“这才是真正的‘开学仪式’吧。”

“假期光玩了，一点书没摸，临时抱佛脚都来不及。”

“还考三门，语数英！”

有人还模仿班主任的语气调侃:“‘收收心’?这哪儿是让我们收心，这是直接让我们死心。”

……

应薄宁很少看同学群，从入群就开了消息免打扰。今天心情不错，翻了两下他们聊的。

聊着聊着，话题转向了边放。

“谁分到和边放一组真是‘撞大运’了。”

“边放所有科目加起来没班长一科高。”后面还带着一个捂脸苦笑的表情包。

……

应薄宁的好心情散的干干净净，嘴角向下。坐在椅子上小幅度的左右旋转也停下来。眼神里带着不耐烦的戾气，和在学校的面孔两模两样。

手指快速的敲击两下屏幕，退出了群聊。关掉手机就去洗澡了。

屏幕亮了一下，同学问他怎么退群了。应薄宁去洗澡没看到。

锁屏壁纸是上次运动会边放站在操场中间和几个同学一起演奏的照片。边放站在旁边，少年身形挺拔修长，肩线利落分明。他微微低头，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些许眉眼，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线。

双腿自然分开站立，重心微微前倾，腰背挺直却不显僵硬。背着一把黑色的贝斯，一件件黑色无袖，一条拖地牛仔裤。露出来的手臂很细，是要比旁边的同龄人瘦不少。

这张照片是应薄宁自己去拍的，那天好不容易抢到第一排的位置。从演出开始到结尾，他就只拍了边放。

一帧不落。

演出结束应薄宁还找他要联系方式，但被拒绝了。

第二天一来边放就瘫在桌子上睡觉，别人狂补作业前面贺一洲笔杆子都要抡飞了。

边放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第二节课下课要跑操才把他叫起来。

贺一洲仰头灌了口水，怕一会儿跑干巴了:“醒醒，跑操教室里留人扣分。”

边放埋在胳膊里蹭了蹭，抬起头。睡了两节课一动没动胳膊变成“雪花屏”。唇角有块伤，一道浅痕横刚结痂。

贺一洲注意到了，弯腰仔细看看:“你这嘴咋了，又跟别人打架了？”

“……嗯。”

他两手一撑，跳过同桌的椅子:“老李看见肯定得问你。”

然后往门口走。跑操怨气都挺重的，前两圈还有力气说点牢骚话。

“槽！跑完死了。”

“跑完‘姐姐的腿不是腿’了。”

……

边放在教学楼后躲着，教学楼后和墙之间有块空地。只有一个监控，有死角。

走到阴凉处单手插兜靠在墙上，耳机还没摘。

点开校园贴吧扒拉两下看到张熟悉的脸。

汪澈休学回来了。他心里没波澜，眼皮半耷着。

打架的事除了让他的名声反转，没有影响。而他最不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声。怎么说都无所谓，不耽误自己打工赚钱就行。

运动会弹贝斯让他在学校“火”了一把。边放高一的时候在一个酒吧做过贝斯手，但他性子冷，弹完就走。观众他看也不看。偶尔待的久一点，就是饿了吃点果盘。

每次弹完一首台下就喊有没有女朋友，他没回答过，低头摆弄着贝斯。

在酒吧里工作，不爱理人也不让人碰。一朝他伸手就躲，连他身上的链子都摸不到。

没干几天水果吃腻了就不干了，小酒吧也没赚多少钱。找了个便利店上班。

在学校有人追他，边放长像很有攻击力，也很有记忆点。两个大黑眼圈就是最好记的。因为帅，即使再冷漠也有人喜欢。

有喜欢就有厌恶。一些人不待见他，说她总勾搭妹子。

把汪澈打休学，边放被停课两周，名字在校令上挂了两个月。回来就臭名远扬了。

“跑操时间躲在教学楼后玩手机，扣分。”

听到声音，边放微微抬了抬眼皮。

男生拿着扣分表，站在不远处。边放本来不想理，但是扣的是班级的分。扣分就得不到流动红旗，本来在班里就没什么作用，还拉低成绩。这分可不能扣。

这点集体荣誉感还是有的。本来插进这个班就不受待见，自己得把自己当个人。

“……，我错了，别扣行不?”男生站在阳光下，边放有点看不清。那人迈开步子走过来，边放才看清他的脸。

应薄宁。

“一个班的还扣啊，还是说撞见我看他动态要找事?”边放心想。

应薄宁依旧是那笑眯眯的表情:“不行。”几笔把他记在扣分表上。

刚要写违纪原因，边放先一步抽走那板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一个班的非得扣?”

男生的手还还保持着拿板子的姿势，点点头。勾了勾手示意他把板子还回来。

边放扔给他，心里暗骂这小子真难搞。应薄宁看他翻白眼也不生气，反而逗逗他:“心里把我骂死了吧？”

边放又靠回墙上，不想再理他。

他伸手摸衣服兜里的耳机盒，摸到还有一个棒棒糖。想试着贿赂一下男生。

“我拿东西换，你把我名划了呗。”

“好啊。”男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边放还挺意外的。

挺好骗。

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的同时，男生开口了“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边放拿着糖顿了一下:“行。”

拿出手机扫了他的名片，发送了好友申请“我是‘。’”

边放的朋友圈没什么内容，只有一条便利店打折的宣传图。是统一让员工发的。

通过后，边放看着他划掉自己的名字。把糖重新揣回兜里。

应薄宁手快把糖拿过来:“这个我也要。”然后美滋滋的走了。

?既要又要。最乖学生脸皮这么厚?

贺一洲同桌在补素颜霜，女生脸和脖子擦的白，涂了个裸色唇釉。这个时期的女生好像都这样，早起洗头涂各种霜和乳液。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

边放知道，这个好像叫“伪素颜”。

贺一洲每次都趁着女生涂抹的时候，挤一滴在自己手上玩。

涂完脖子让同桌检查一下有没有没涂开的地方，再用梳子梳梳刘海。

他杵着脑袋，有点愣神。直到被晃了一下，边放回过神寻找。

又是应薄宁那小子。

那根棒棒糖还放在镜子旁边的书上。

妈的。这是挑衅。

“爱照镜子死娘炮。”他心里暗骂。

下午有体育，边放最不喜欢的课。

不仅累，最主要的是——他不合群。

他不喜欢动，边放是个低精力人。

贺一洲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桌子:“下午体育课去网吧上网啊？”

边放摇摇头:“我不会。”他觉得那东西，也累。

“我教你啊，我虽然不是很厉害吧，但是带个新人还是绰绰有余。”贺一洲摸摸下巴，满脸藏不住的自信。

“行。”

体育课两个人在学校后墙站着，贺一洲挑一块好抓的地方。还没上去。

“逃课?”

贺一洲心里一紧:“完了。”

在旁边双手插兜的边放，慢慢转过来。

“干嘛去?不带我?”应薄宁校服穿的规规矩矩，样子是挺乖的。

也要跟着逃课，不是最乖学生吗？

贺一洲看是班长来了，没了刚才的紧张:“宁哥?走走走！”

转头和边放说:“宁哥打游戏厉害，让他带飞。”

边放没说话，转身抓牢墙头，手一撑，整个人轻手轻脚跳下去，拍拍裤腿上蹭的灰。

三个人，三包辣条，三台机子。没有硝烟只有技能特效的战争开始了。

边放学的挺快，但每个走位都多少带点犹豫。对面好像看出来他不太会玩，一直抓他。

“看小地图，来抓你了。”

边放操纵着英雄想往防御塔里躲，但是对面两个人集火已经残血。肯定会被越塔杀。

已经准备好黑屏了，自己打野闪现过来开大收下一个另一个惨血也没逃过。

“Double kill”机械女声播报。

边放回家补状态，应薄宁返回去刷野:“被人抓了找打野啊。”

边放:“……”

贺一洲在上路命悬一线，一套技能下来开始逃跑:“打野~打野！救我！”

……

一把结束，贺一洲撕开辣条，叼了一根在嘴里:“明天测试，咋整。成绩发群里，还关系分组。”

“边放，你想去哪组？”

他抬了抬眼:“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参加。”

贺一洲一下子坐直:“你得参加啊。不然谁陪我扣分啊?”

边放拧开饮料喝了一口，转动椅子对着贺一洲:“我参加干嘛，又没有组要我。”

“怎么没有?给咱俩打包扔宁哥组里。肯定躺平。”说着他往后一仰。

应薄宁一只手杵着脑袋，一只手搭在边放的椅子上，轻轻用力把他转过来:“对啊，我要你。有加分的就是需要有扣分的。”

边放心里一苏。盯着他的卷毛看，看他发丝下的眼睛。

乖乖的说要他。

让他完全忘了之前的不爽。

“行了到时候再说。”

应薄宁见他没答应也没拒绝，知道他的犹豫。没有再问，瞥了一眼边放鼠标旁的饮料。默默记下他爱喝这个。

葡萄味的。

香芋味的牛奶、葡萄味的饮料、奶茶味的棒棒糖。

边放爱吃甜。

另一边学校里的俞琛找不到人已经习惯了，知道他又逃课出去玩。无奈的给他拨去电话。

贺一洲嘴里塞着辣条，看见手机来电显示“琛宝”。把东西咽下去，接通。

“快下课了，回来。”

“知道啦！”一跟俞琛说话就装可爱。

回学校正好踩下课时间，俞琛坐在教室里等着。

贺一洲进来蹦蹦跶跶到他桌前，一屁股坐上。把他手里的笔抽走，男生抬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回来了?”语气平得像一潭静水，听不出喜怒。

贺一洲把玩着他的笔:“嗯。”

俞琛往椅背上一靠，从桌洞里摸出一小包湿巾:“去外面偷吃什么了？擦擦。”

他接过来，随意的抹了抹嘴。

“这次没给我带好吃的?”俞琛的表情终于有点变化，肌肉牵扯着嘴角向上扬了扬，很苏。

贺一洲把剩下的半包辣条给他:“带了带了。给！”走了。

俞琛低头笑得更明显。

这辣条虽然现在是给他了，但等到晚自习还是要进贺一洲肚子里，包括俞琛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