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面子思想作祟，季向空最后还是选择了求助，也不希望让蔡妈妈觉得，自己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下午爷爷不在家，到小区院子里去了，只有姑姑在客厅看电视剧。季向空想了下，最后还是到对面去求助，而且还让他姑姑签了霸王条款，熬好汤就走不能多说，也不能把这件事漏底。

只是季曼不能理解，怎么吃火锅还不能一起了，大家一块儿也要热闹很多啊。但是季向空知道，也是怕不小心提及什么话，让蔡妈妈尴尬和难受，毕竟就算是爷爷，偶尔的言词里还是带着或多或少的埋怨。

季向空对蔡妈妈的好，源自于他对蔡丁割舍不了的爱，而蔡妈妈给季向空的关怀备至，也是因为对方是儿子唯一正儿八经交往的对象。他们都带着同一份目的，对彼此好的同时，怀念着心中同样存在的人。

下午五点左右，在十五这天难得的保持了一份敞亮，窗外的街道和小区，虽然不算人来人往，但还是能看到三三两两，提着大包小包的人。即便今天特殊，可是新年的新气象，还是会让人们保持着对美好的向往和期待。

厨房里砂锅小火闷炖着骨头汤，米白里漂浮着油气，搁了老姜花椒大葱，避了猪骨的腥味儿。菜也都准备好装盘放在餐桌上，食材不多，也是两人份，季向空想着估计也是蔡妈妈担心浪费吧。

看着姑姑揉捏好的香菜丸子，他愣愣的杵在旁边，那是蔡丁喜欢吃的，他说鲜肉的丸子，没有加了香菜碎的好吃。所以每次吃火锅的时候他都能一人吃一整盘，其实也就八颗而已。

直到姑姑解下围裙，打算回对面去，季向空都没能从沉溺的情绪里走出来。看着关上的门‘嘭’的一声，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无奈的甩甩头，以此让自己继续振作起来。

其实离开的人，并没有活着的人，更需要勇气，去承担失去的痛苦和永别。

翻滚的汤在砂锅里鼓着泡，客厅里都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儿，在等待的时间里，季向空还不忘收拾略显凌乱的客厅，让茶几和沙发上的东西，尽量顺眼。

时间到了六点整的时候，季向空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蔡妈妈他们这辈人，和他们年轻人的生活习惯有很大的不同。说好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说会提前来准备就一定会，至少她肯定是知道季向空没办法准备好东西，等她来直接开吃。

正想打电话的时候，敲门声响起，季向空也松了口气。

“来了，蔡妈妈。”往门口走，他还不忘先喊出声。

打开门的时候，季向空恢复了平时的微笑，昏暗的楼道里在晚饭的时间，光线不太好，感应灯又还没到该亮的时候。门口站立的人，个子很高，戴着深灰色毛线帽子压着后脑勺，微卷的刘海耷垂而下，黑色的口罩遮挡了半张脸，却遮不住那双盛满星辰大海的眼眸。

星辰大海里开始蓄积水光，蔡丁想开口，想拥进季向空的怀抱，弯着眉眼就那样看着对方。

“姑姑也真是，说了让你别再来了。”

“……”

“进来吧。”

“嗷。”

季向空好像习以为常，目光里也没有波澜和惊喜，自顾自的坐到餐桌前，然后开始一份份的下菜。好像忘了自己在等蔡妈妈，好像是该吃东西的时候，好像杵在旁边的人，可有可无。

然而一路往回赶，想过很多的蔡丁，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们的重逢会是这样的画面。他虽然恢复了，可是身体还是很虚弱，摘下口罩后就可以看到，凹陷的脸颊和苍白的脸色，

“空空。”

“空空，你不想我吗？”

“我没事了，我签了保密治疗协议，一出院就往回赶，到现在手机都不能用，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蔡丁摘下口罩，饱满的脸颊成了消瘦憔悴的样子，他看着自顾自涮菜，却始终没吃一口的季向空。心里是未知的害怕，明明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现在却好像没一句够分量。

然而拿着筷子的人，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眼眶开始忍不住泛红。季向空怎么可能分不出，AI和蔡丁真人的区别，光是那双盛满星辰大海的眼珠，就不是AI和任何人可以比的。可他的大脑和身体，都在这段时间，硬生生的牢记蔡丁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事实，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壳壳，你最喜欢的香菜丸子，煮好了，你吃，都给你吃。”

“空空。”

“也应该不能吃辣，那吃清汤，骨头汤的很滋补。”

“空空，你看看我。”

“对了，我去给你拿碗，还有筷子。”

“季向空！”

“……”

蔡丁拽着他的手臂，看着季向空手里那份干净的碗筷，还有他仓皇无措的目光。扬在暖光下的手腕，有一道不能忽视的伤疤，蔡丁想这就是妈妈口中，季向空为了自己自残的证据吧。

他用力把目光已经失去焦距的季向空，拉到自己身边，第一次从后面把人抱进怀里，箍的很紧，可他的力气也没有太大。把脸埋进季向空的脖颈处，蔡丁心疼的要命，温柔的抚摸着季向空的手腕。

“你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对我最宝贝的空神，做了什么？”

“你不是，不要他了吗？”

“要他，永远都要他，就是因为想他，才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让他孤独。”

“还走吗，还冷战吗，还和其他男人单独见面吗，还撒谎吗？”

“不了，不会了，只要空空。”

季向空转身，挂笑的眼角带着泪光，他夺回主动权，紧紧的抱着瘦了好多的蔡丁。他的心肝宝贝，受了那么多苦和折腾，千辛万苦才能向他走来。

星辰会守护大海，季向空会永远守护他的壳壳，把人和爱，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他。

你如果回不来，我就把你藏起来，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能走进我心里那片海。但是你好像听到了我呼唤，让我失而复得，从此再也不会离开。

既然你我都舍不得永别，以后都不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