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固魂丹后，林晓感觉识海中的刺痛与混沌渐渐平复，一种温润的力量滋养着几近枯竭的精神。他长舒一口气，这才有暇仔细打量四周。

天空裂缝虽已闭合，但祭坛废墟周围仍残留着紊乱的能量波动，地面焦黑，散落着邪祟消散后留下的零星灰烬。清雨和清云正在小心地检查这些痕迹，神情凝重。

清虚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林晓，身姿依旧笔挺，但林晓敏锐地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似乎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呼吸也较平日深沉了些许。

“仙师，”林晓走上前，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你的伤...”

清虚闻声转过身，面色已恢复一贯的沉静冷淡，仿佛刚才那个承受了最大压力、面色苍白的人不是他。“无碍，些许消耗罢了。”他打断林晓的话，目光扫过林晓的脸，“你的精神力透支更甚，固魂丹药力化开前，不宜再动用法门。”

这话虽是事实，却也将林晓的关心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林晓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宿主，目标人物启动一级防御模式，拒绝深度交流。建议采用迂回策略。】系统冷静分析。

“师兄，此地残留的邪气虽在消散，但地下似乎仍有源头未绝。”清雨走过来，语气担忧地汇报，“那密道入口处的波动似乎比之前更明显了。”

清虚颔首，目光投向祭坛废墟中央那个被乱石半掩的幽深洞口：“邪祟大规模显现，必有其根源。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探明地下虚实，彻底清除隐患。”

他的决定果断而务实，目光再次落回林晓身上，带着纯粹的评估意味：“林晓，你状态如何？若无法支撑，可暂留此地，由清雨看护。”

林晓立刻摇头。留在地面等待？开什么玩笑。且不说独自留在这片刚经历过大战的废墟是否安全，他内心深处也对那诡异的密道充满了好奇与警惕，更重要的是...他看了一眼清虚冷硬的侧脸，莫名觉得不能在此刻显得怯懦或无用。

“我可以。”他斩钉截铁道，“我的能力或许在地下也能派上用场。”

清虚审视了他片刻，似乎确认他并非逞强，这才微微点头：“跟紧我。清雨断后，清云策应。遇事不可妄动，听我指令。”

命令简洁明确，不容置疑。

四人不再耽搁，清虚指尖凝聚灵光，当先步下通往地底的狭窄石阶。林晓紧随其后，清雨、清云依次跟上。

石阶陡峭而潮湿，向下延伸不过十余级，光线便迅速暗淡下来，只剩下清虚指尖那点清冷的灵光照亮前方有限的范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腐的腥气，比地面上残留的邪气更加凝实令人窒息。

林晓下意识地运转起系统新解锁的【能量感知】。视野顿时发生了变化——周围的石壁不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弥漫着淡淡的、如同污血般的暗红色能量流，越是向下，那能量越是浓郁粘稠，令人心生压抑。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邪能污染环境！建议持续开启能量护盾，每分钟消耗15能量点。】 【深度扫描显示：下方存在大规模人工建筑结构，能量反应等级：中高。】

林晓暗自咂舌，不得不肉疼地开启了护盾。一层微不可察的淡金光晕笼罩了他，将那股无孔不入的阴冷邪气隔绝在外。

走在前方的清虚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并未多问，只是放缓了些脚步，似乎有意让林晓能更轻松地跟上。

石阶终于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借清虚手中的灵光望去，隐约可见这是一座巨大的石殿，风格古朴粗犷，石柱上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诡异图案，并非已知的任何朝代或文明的风格。大殿中央，赫然又是一个祭坛，比地面上那个更加庞大、完整，以某种漆黑的石材垒成，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扭曲符文，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祭坛周围，散落着一些腐朽的蒲团和早已锈蚀不堪的金属器皿，仿佛曾有许多人在此进行过某种仪式。

“这是...”清雨倒抽一口凉气，“比想象的更古老，也更...邪恶。”

清虚神色凝重，指尖灵光更盛，仔细扫过祭坛上的符文，眉头越皱越紧：“这些符文...大部分已失传，但其结构阴邪诡谲，绝非正道所为。像是在...祭祀和呼唤某种遥远的存在。”

林晓的目光则被祭坛正中央的一样东西吸引了过去。那是一块半嵌入祭坛的漆黑晶石，约有拳头大小，表面光滑，内部却仿佛有粘稠的黑暗在流动，与他之前吸收的那些碎片能量同源，却强大了何止百倍！仅仅是注视着它，就感到灵魂仿佛要被吸摄进去。

【警报！检测到高纯度虚空能量核心！极度危险！建议远离！】 【同时检测到强烈诱惑力！吸收该能量核心可能使系统获得飞跃性提升！风险与收益并存！】系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与...一丝贪婪？

就在这时，那黑色晶石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股无声的、却直抵灵魂深处的低语悄然在林晓脑中响起：

“...来吧...触摸...融合...获得...力量...”

那声音充满了蛊惑，仿佛是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渴望被放大、被回应。林晓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凝神！”

一声冰冷的低喝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同时一只微凉的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强劲的力道阻止了他前倾的趋势。

林晓猛地回神，惊出一身冷汗。是清虚！他不知何时已挡在了自己身前，抓着他手腕的手指有力而稳定，带着一丝警告意味的收紧。

“那晶石有惑心之能，固守灵台，勿受其扰。”清虚的声音依旧冷静，但抓着他的手却并未立刻松开。

林晓能感觉到对方掌心传来的微凉温度和那份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哑声道：“...多谢。”

清虚这才松开手，转而将注意力完全投向那黑色晶石，眼神锐利如刀：“此物便是邪气源头，亦是维系此地阵眼的核心。必须摧毁它。”

他上前一步，青冥剑再次出鞘，剑尖凝聚起高度压缩的青色灵光，作势欲斩。

“等等！”林晓忽然出声阻止。在清虚疑惑的目光中，他快速解释道：“我刚才...似乎听到这晶石发出低语。直接攻击，会不会引发不可控的反应？比如...爆炸？或者召唤来更可怕的东西？”

这是他根据无数小说电影套路得出的猜测。

清虚动作一顿，沉吟起来。他虽修为高于林晓，但对这种来自虚空的诡异之物了解也有限。林晓的担忧不无道理。

“那依你之见？”他看向林晓，竟是真的在征询意见。这一刻，他不再将林晓仅仅视为一个需要保护或利用其特殊能力的对象，而是可以商讨对策的同伴。

林晓受宠若惊，连忙开动脑筋，同时在心里急问：“系统！有什么建议？这东西能不能用吐槽搞定？”

【分析中...目标：虚空能量核心。状态：稳定运行中，对外界刺激敏感，内部蕴含混乱意识碎片。】 【建议方案：采用高强度、高精准度的精神干扰（吐槽）冲击其内部混乱意识，有可能导致其能量结构暂时失衡，为物理破坏创造机会。成功率：预估45%。】

“有办法！”林晓眼睛一亮，看向清虚，“或许可以用我的方式...试着从内部干扰它，等它出现破绽，你再出手摧毁！”

清虚目光微凝，审视着林晓，似乎在权衡这个看似荒诞提议的可行性。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可。需要我如何配合？”

“替我护法，在我尝试期间，别让任何东西打扰我。”林晓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那块不祥的黑色晶石。

他再次全力展开【吐槽领域】，这一次，他将领域范围收缩，几乎全部集中在那个祭坛和黑色晶石之上！

然后，他凝聚起所有的精神，将那些源自另一个世界的、对于“不合理”与“荒谬”的最深恶痛绝，化为最尖刻的意念洪流，狠狠地砸向那团蠕动的黑暗：

“一个破石头！装什么高深莫测！里面的能量乱得跟一锅粥似的，自己捋清楚了吗就出来蛊惑人心？” “还有这祭坛！搞得乌烟瘴气，审美负分！你们虚空界是不是找不到一个像样的设计师？” “低语？就那点水平？翻来覆去几句话，毫无新意！我老家卖保险的都比你会忽悠！”

在他的精准精神攻击下，那黑色晶石剧烈地震颤起来！表面的光滑被打破，内部粘稠的黑暗疯狂涌动，仿佛被戳中了痛处，发出的无声尖啸甚至让整个地下空间都开始微微震动！

【叮！收到来自‘虚空能量核心’的极度愤怒与混乱情绪，能量+888！】 【有效！继续！它的防御正在瓦解！】

清虚瞳孔微缩，清晰地感受到那晶石散发出的邪能力场正在变得极不稳定！他毫不犹豫，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

青冥剑发出一声清越长吟，一道凝聚到极致的、仿佛能斩断一切的青色剑罡脱手而出，精准无比地斩落在剧烈震颤的晶石之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黑色晶石应声而裂，内部积存的庞大邪能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却失去了核心的凝聚，化作狂暴的乱流四处冲撞！

“退！”清虚低喝一声，一把拉住因精神力再次透支而摇摇欲坠的林晓，迅速向后飞退！

清雨和清云也早已警觉，立刻后撤。

狂暴的能量流冲击着石殿的四壁，引起阵阵轰鸣，碎石簌簌落下。但失去了核心，这股无主的能量终究无法持久，在肆虐了十数息后，渐渐开始消散。

尘埃落定。

祭坛中央，只留下一地黑色的晶石碎片，再无半点邪异。

笼罩整个地下空间的压抑气息也随之烟消云散。

四人皆松了口气。

清虚松开拉着林晓的手，看向他的目光已然不同。那眼神中少了些许审视与疏离，多了一丝真正的认可与...探究。

“你的方法...虽奇诡，却有效。”他评价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

林晓勉强笑了笑，脸色苍白：“有用就好...”话未说完，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身体晃了晃。

清虚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虚扶了一下，但很快又收回，只是递过又一枚固魂丹：“消耗过度。此地邪源已除，稍作调息，便离开吧。”

他的动作依旧克制，语气也恢复了平静，但那瞬间的本能反应，却未逃过一直悄悄关注着他们的清雨的眼睛。她与清云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与好奇。

林晓接过丹药服下，低声道谢。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一种基于共同经历和 proven value（被证明的价值）而产生的、微妙的默契与联系，正在悄然滋生。

【与协作目标“清虚”共克险关，信任度提升，关系状态：可靠伙伴（35/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