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至,街坊皆忙忙碌碌采买各色果子,又以糯米粉制汤圆,预备今夜团圆。
长街早已悬起各式花灯,明明灭灭,映着苍茫夜色,竟恍如生出几分人间微温。
李福家的挎着菜篮,灵巧穿行于人声喧阗的巷中。晌午时分大奶奶吩咐她买茉莉香粉,她竟忙忘了,趁大奶奶还未发难,得赶趟儿买回去才好。
若交差时拿不出,怕是免不了一顿板子。
思及此,她更不敢怠慢,抬眼瞧见“百香铺”描金招牌,忙挤出人群,匆匆买了香粉便往回赶。
老爷当真是色令智昏。这位大奶奶,全县谁见了不绕道走?
稍不顺意便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家宅不宁,才匆匆嫁入常府。也不知是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老爷迷上这么个泼妇。
更别说她心胸狭隘,最忌人提起先大奶奶
——那位擅丹青、性温婉的原配。,如今却不知被这新妇烧了多少遗作。
乌烟蔽日,三日不绝。
先大奶奶……
李福家的心中一凛,不敢再想,快步踏进常府角门。
“小仙姑,永平县到了。”
马车缓缓停稳,帘拢一挑,走下个标致女子。一身缟色羽氅,乌发间斜插素木簪,愈衬得她鼻腻鹅脂、腮凝新荔。尤其那双眸子,澄澈似水,却偏带几分寂冷之气,真真是仙子临凡,不似俗世中人。
车夫一时看得怔住,赶忙下马行礼,语气恭谨:
“小仙姑此行欲往何处?”
宋毓微微颔首:“前去常府。”
车夫和蔼面容顿时一凝,左右张望片刻,压低声音道:“小仙姑若要去常府……老夫斗胆劝一句,不如回转罢。那地方……去不得。”
宋毓沉默一瞬,眸色微凉:“师傅何出此言?”
车夫搓着手,面露惶惶,似不愿多言。一旁丫鬟织翠伶俐,自荷包中取出几两碎银递过:“师傅但说无妨。”
车夫咬牙接下,终只吐出三字:
“不干净。”
言罢竟闪身上马,猛一扬鞭,马车逃也似的离去。
织翠捏着帕子,怯怯挨近宋毓,四下张望片刻,声如蚊蚋:“小姐,我们还去么?”
她是山上看管药炉的小童,素来胆小。宋毓心下微嗤,让她陪自己下山,属实难为她了。
算来,离开常府已十载。
竟不知她那好父亲又新娶一房。原以为娘去时草草下葬是因位分低微,可母亲身为正妻,临终却未能入祖坟;长姐下嫁不过一载,便被折辱至死,临终只得一纸休书;二姐一夜之间不知所踪,再见已是河中浮尸。
而自己,更被推出去挡灾,险些冻死在那个大雪漫天的冬夜。
原来一切种种,不过是为了迎新妇入门。
宋毓眸色一沉,袖中手指微微攥紧。
她在入云峰焚了七日纸钱,除了飞散的灰烬,便只剩淡漠容色下一道几不可见的泪痕。
山中修行无岁月,枫红几度,人间早已换了春秋。
父亲……怕是早忘了还有幺幺这个女儿。
“怎的不去?”
宋毓屈指敲了敲织翠的额角,唇边弯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师父仙去,入云峰亦空,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幺幺。
幺幺已死在那场大雪之中。
如今立于永平县街头的,是玄尧子唯一亲传弟子——宋毓。
“今日元宵,正该——”
团、团、圆、圆。
悄咪咪更新。不行了,作业还没写完。断更就是手机被收了。
阅读就收藏一下吧。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