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的狂喜持续了整个晚上。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围着张哲瀚打转,想碰又不敢用力碰,一会儿问渴不渴,一会儿问饿不饿,眼神亮得惊人,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小慕哲也兴奋得睡不着,一会儿摸摸妈妈还平坦的肚子,一会儿又担心地问:“妹妹在里面会闷吗?她什么时候出来跟我玩?”
第二天一大早,龚俊就迫不及待地联系了最好的私立医院,做了最全面的检查,当医生笑着确认妊娠约6周,一切指标良好时,龚俊紧紧攥着张哲瀚的手,激动得眼圈又红了。他仔细记下所有注意事项,问题多得让医生都忍不住笑。
从医院回家,龚俊立刻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张妈妈得知消息,也是喜极而泣,拉着张哲瀚的手念叨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转头就扎进厨房研究孕夫营养餐。
就连早已离开龚家定居国外的龚妈妈都打电话回来准备回国照顾宝贝儿媳妇儿。
龚俊则开始“大兴土木”。
家里所有边角都被软胶包了起来,浴室铺上了最高防滑标准的垫子,甚至开始研究婴儿房的设计方案,拉着张哲瀚问喜欢什么颜色、什么主题。
“龚俊,”张哲瀚无奈地拉住团团转的男人,“才六周,你不用这么紧张…”
“不行不行,”龚俊一脸严肃,“前期最重要,必须万无一失!工作我都安排好了,未来几个月我尽量减少外出,视频会议为主…”他蹲下来,把耳朵贴在张哲瀚小腹上,虽然什么都听不到,却一脸满足,“这次我一定要从头到尾陪着你…”
孕期的反应渐渐袭来。
张哲瀚开始食欲不振,闻不得油腻,偶尔还会孕吐,龚俊急得不行,变着花样让家里厨师和张妈妈做清淡开胃的食物,张哲瀚只要稍微多吃一口,他就能高兴半天。
每次张哲瀚孕吐,龚俊都守在旁边,心疼地拍着他的背,递上温水,眼神里的担忧和自责几乎要溢出来:“辛苦你了,瀚瀚…都怪我…”
张哲瀚吐得难受,却还是被他逗笑:“…跟你有什么关系…别瞎揽责任…”
为了分散张哲瀚的注意力,龚俊工作再忙也会准时回家,陪他散步,给他读剧本,或者只是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他专门学习了孕夫按摩,晚上小心地帮张哲瀚缓解腰背的酸胀。
小慕哲也迅速适应了哥哥的角色。
他变得格外懂事,会学着爸爸的样子,给妈妈端水,拿靠枕,还会对着妈妈的肚子讲故事、唱儿歌,一本正经地教育“妹妹”要乖乖的,不要让妈妈太辛苦。
第一次感受到胎动那天,是个平静的午后,张哲瀚正靠在沙发上看剧本,忽然感觉到肚子里像是有小鱼轻轻游过,他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叫来龚俊。
龚俊几乎是屏住呼吸,把手掌轻轻覆上去,当那轻微的、奇妙的触感再次传来时,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奇迹,声音都变了调:“他…他动了!瀚瀚!他真的动了!”
那之后,感受胎动成了父子俩最大的乐趣,龚俊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张哲瀚的肚子,跟宝宝打招呼,小慕哲也总是凑过来,叽叽喳喳地汇报自己今天做了什么,让妹妹快点长大出来玩。
孕期进入稳定期后,张哲瀚的状态好了很多,龚俊依旧小心,但不再像最初那样过度紧张,他会陪着张哲瀚去参加一些轻松的活动,偶尔短途旅行散心。
温馨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龚俊就迎来了他人生中的又一重大挑战——辅导升入三年级的小慕哲写作业。
尤其是数学。
本以为经过二年级的“历练”,自己已经掌握了与儿子作业和平共处的秘诀,但龚俊很快发现,他太天真了。
三年级数学题的难度和思维方式又上了一个台阶,而小慕哲似乎完美继承了张哲瀚在文科方面的天赋,以及对数学的……嗯,不那么开窍。
“爸爸!这道题为什么又要画图啊!”小慕哲抓着头发,对着作业本上的植树问题哀嚎,“为什么不是直接乘除一下就好了!”
龚俊看着题目【在一条100米长的道路一旁每隔5米种一棵树(两端都要种),一共要种多少棵?】,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试图用自己强大的逻辑思维来解释:“你看,我们可以这样想,先想间隔数……”
“不要间隔数!”小慕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老师说了,要‘化繁为简’!要找规律!”
“我这就是在找规律……”龚俊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准备画线段。
“不要画线段!老师不是这样教的!”小慕哲精准地戳中他爹的死穴,“要用‘棵数’和‘间隔数’的关系!”
龚俊:“………”
他觉得“棵数”和他此刻的“头痛数”肯定存在某种该死的正比关系。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张哲瀚端着温水走进来,孕肚已经很明显,他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几乎要凑到作业本里、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又卡住啦?”
“妈妈!”小慕哲像是看到了救星,“爸爸他又不懂!”
龚俊委屈抬头:“………是这题它不讲武德。”
张哲瀚放下水杯,走过去看了一眼题目,沉吟片刻,没有直接说答案,而是拿起旁边的小积木,在书桌上模拟起来。
“崽崽你看,这是路,”他摆了一长条积木代表100米,“这是树,”他拿起几个零散的乐高小人,“我们从头开始摆,5米放一个,看看会发生什么……”
他带着儿子一步步操作,直观而清晰。
小慕哲眼睛一亮:“啊!我知道了!开头有一个!然后后面每5米一个!最后还有一个!所以是……是……”他努力思考着。
“开头一棵树,后面每5米一棵,100米有多少个5米?”张哲瀚引导着。
“20个!”
“所以加上开头的那一棵,总共是……”
“21棵!”小慕哲欢呼起来,“妈妈好厉害!比爸爸聪明多了!”
龚俊在一旁看着,心里又是佩服又是酸溜溜的:“……老婆,你怎么想到的?”
张哲瀚瞥他一眼,眼角眉梢带着点小得意:“龚总,有时候解决问题不需要那么复杂的商业模型,返璞归真就好…”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对吧崽崽?”
“对!”小慕哲用力点头,然后嫌弃地看了老爸一眼,“爸爸你以后还是辅导我语文吧……”
龚俊被儿子这句话噎得哭笑不得,想他堂堂龚氏掌舵人,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如今却在自己儿子的数学作业前屡屡受挫,甚至被“剥夺”了辅导权,只配去教教语文造句。
他摸了摸鼻子,看向一旁忍笑的张哲瀚,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和求助。
张哲瀚接收到他的信号,清了清嗓子,忍着笑意打圆场:“好啦崽崽,爸爸也很努力的…爸爸只是习惯了用大人的思维方式,我们慢慢来,一起帮爸爸适应你的节奏,好不好?”
小慕哲看看妈妈,又看看有点“可怜”的爸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那好吧…爸爸,你要认真学哦!不然以后妹妹的作业你也教不了…”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龚俊的另一处心事——对啊,这还有一个呢!要是再来一个像崽崽这样在数学上需要“另辟蹊径”的孩子,他这老父亲的脸往哪儿搁?
一股莫名的斗志被点燃了。
龚俊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本被嫌弃的数学练习册,神情凝重得像是在看一份价值千亿的并购案。
“行!爸爸从今天开始,重新学小学数学!崽崽…你就是爸爸的小老师!”龚俊郑重宣布。
小慕哲被爸爸的“雄心壮志”逗乐了,咯咯笑起来:“爸爸好笨哦~还要跟我学!”
张哲瀚也笑着摇头,心里却暖暖的。
他看着龚俊真的拿出笔记本,开始认真记录儿子说的“老师教的方法”,什么“植树问题棵数和间隔数的关系”、“鸡兔同笼要用假设法”、“行程问题要画线段图找对应关系”……龚俊记得一丝不苟,偶尔还提问两句。
夕阳的余晖透过书房窗户洒在这对父子身上,一个教得认真(混乱),一个学得虔诚(困惑),构成了一幅有些滑稽却无比温馨的画面。
张哲瀚没有打扰他们,悄悄退出去,帮他们关上了门,他知道,这是属于他们父子之间独特的沟通方式,虽然波折,却充满了爱。
过了一会儿,书房里传来龚俊恍然大悟的声音:“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要这样画图!崽崽,你看爸爸画得对不对?”接着是小慕哲惊喜的肯定:“对!爸爸你好厉害!这么快就学会了!”
张哲瀚靠在门外,嘴角忍不住上扬,看吧!龚总的学习能力,终究还是用在了“正道”上。
晚餐时分,龚俊明显带着“学有所成”的得意,不断给儿子夹菜,还时不时瞟张哲瀚一眼,像是在等待表扬。
张哲瀚故意不理他,只顾着低头喝汤。
倒是小慕哲,兴奋地跟外婆汇报:“外婆!爸爸今天学会画数学线段图了!虽然画得歪歪扭扭的…”
张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哎呦…我们俊俊真厉害!活到老学到老!”
龚俊耳根微红,轻咳一声,给张哲瀚夹了块剔好刺的鱼:“多吃点,你现在需要营养…”
张哲瀚这才抬眼看他,眼里含着笑,轻声说了句:“嗯,小龚同学今天辛苦了…”
就这一句,让龚俊瞬间心花怒放,感觉比谈成一个大项目还有成就感。
晚上,哄睡了因为当“小老师”而兴奋过度的儿子,龚俊回到主卧,张哲瀚正靠在床头看孕产书籍。
龚俊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下巴轻轻搁在他肩上,手自然地抚上他隆起的腹部:“今天宝宝乖不乖?没闹你吧?”
“挺乖的,”张哲瀚放松地靠进他怀里,“就是某个当爸爸的,比儿子还让人操心…”
龚俊低笑,吻了吻他的侧颈:“我这不是知耻而后勇嘛…总不能真被三年级数学难倒,以后在两个宝贝面前抬不起头…”
“你啊…”张哲瀚无奈又好笑,“跟孩子较什么真…”
“不是较真,”龚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无比的认真,“是想参与进去,瀚瀚…以前错过太多,现在崽崽成长的每一步,还有这个孩子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不想再缺席,哪怕只是解一道看似简单的数学题,也是我和他之间重要的连接…”
张哲瀚心尖一颤,转过身,捧住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龚俊,真的!崽崽很爱你,也很崇拜你,他不会因为一道题不会做就觉得爸爸不厉害,在他心里,你是能修好所有玩具、能把他举得最高、能保护他和妈妈的大英雄…”
龚俊的眼眶微微发热,他将张哲瀚紧紧搂进怀里,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瀚瀚…”
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的肯定,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么温暖的家,还有机会弥补所有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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