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鸣渐起，春意正浓。

　　龚俊的胃病在张哲瀚的严格监督下渐渐好转，公司事务也逐步移交得力下属，他学会了在病房里开视频会议，也习惯了每天被老婆孩子盯着喝养生粥。

　　周末的迪士尼之旅到底没能成行，取而代之的是全家陪着龚俊在医院花园里晒太阳。

　　小慕哲骑着儿童自行车在前面跑，车轮碾过光影斑驳的林荫道，洒下一串清脆的铃响。

　　“慢点骑！”张哲瀚扬声叮嘱，顺手给龚俊披了件薄外套，“风大…”

　　龚俊抓住他手腕，指尖摩挲着那道为照顾他熬出的浅痕：“下个月崽崽放假，我们去冰岛看极光？”

　　张哲瀚挑眉：“医生同意你长途飞行了？”

　　龚俊的嘴巴突然抿成了一条线。

　　张哲瀚俯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笑着哄道：“等明年复查结果出来再说，今年夏天…”他指向不远处撅着屁股捉蚂蚱的儿子，“先教会上学期体育不及格的小家伙游泳…”

　　最终成行的是一家温泉度假村。

　　星空私汤里，小慕哲套着企鹅泳圈扑腾，龚俊从身后环住张哲瀚，下巴搁在他肩头：“其实体检那天，我怕过…”

　　水波轻轻晃动。张哲瀚向后靠进他怀里：“我知道…”

　　“怕来不及把欠你们的都补上，”温泉氤氲的水汽朦胧了远方山峦，也柔和了男人低哑的嗓音，“怕崽崽不记得爸爸抱起来有多高，怕你忘了我爱你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儿童区突然传来欢呼。

　　小慕哲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狗刨式，正笨拙地朝他们游来，水花溅起碎银般的光。

　　那一刻，张哲瀚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大学足球场上，龚俊带着球绕过重重防守，在终场哨响前把球踢进他守着的球门，然后顶着满头汗水跑过来，眼睛亮得灼人：“张哲瀚！我赢了！”

　　水波荡开圈圈涟漪，他转身捧住龚俊的脸，在漫天星光和儿子扑腾的水花声里，深深吻住那双总是说出让他心跳加速话语的唇。

　　张哲瀚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带着星光的热度和泉水的温柔，让龚俊怔了一瞬，随即更深入地回应起来。

　　直到旁边“哗啦”一声水响，伴随着小慕哲兴奋地嚷嚷：“妈妈亲爸爸耶！”两人才猛地分开，都有些气息不稳，脸上不知是被温泉熏得还是羞赧，泛起红晕。

　　张哲瀚掩饰性地轻咳一声，伸手把扑腾过来的儿子连人带企鹅泳圈捞到身边：“崽崽学会游泳啦？真棒！”

　　龚俊也恢复了些许镇定，只是眼底的笑意和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来，他长臂一伸，将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人一同圈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张哲瀚还带着湿气的发顶，目光追随着兴奋划水的儿子。

　　“爸爸也看到了，我们崽崽真厉害…”他的声音透过胸腔震动传来，低沉而安稳。

　　小慕哲得意地又刨了两下，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龚俊：“那爸爸好了吗？可以陪我玩水了吗？不要总是和妈妈黏在一起！”

　　童言无忌让张哲瀚耳根更热，悄悄在水下掐了龚俊的手臂一下。

　　龚俊吃痛，却笑得更加开怀，小心地避开留置针留下的淡淡青痕（虽然早已拔除，但痕迹未完全消退），将儿子高高举起，引得小家伙发出一连串惊喜的尖叫。

　　“好！爸爸陪你玩！不过只能玩一会儿，医生叔叔说了，爸爸还是要注意休息…”龚俊抱着儿子，耐心地解释。

　　“知道啦！爸爸要听妈妈的话，才能好得快！”小慕哲搂着爸爸的脖子，像个小大人似的嘱咐道，这话显然是平时张哲瀚和外婆常说的，被他学了去。

　　龚俊看向张哲瀚，眼神里满是“你看，儿子多懂事”的骄傲，以及更深层的、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

　　张哲瀚回望他，轻轻点了点头。

　　在度假村的日子舒缓而平静，龚俊严格遵守医嘱，饮食清淡，作息规律，大部分时间陪着儿子在儿童乐园、泳池或者酒店周边的自然小径散步，张哲瀚则在一旁看着，或用手机记录下父子俩嬉笑的瞬间。

　　偶尔龚俊处理紧急工作邮件或简短电话会议时，张哲瀚就会带着儿子去采摘园或是做手工，默契地为他留出安静的空间。

　　晚上，小慕哲睡下后，两人常常相拥在露台的躺椅上，看着远处山峦的轮廓和璀璨的星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有时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享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安宁。

　　龚俊的胃在精心调养下逐渐恢复，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眉宇间常年萦绕的那丝紧绷和疲惫感渐渐消散，整个人变得愈发松弛温和。

　　假期最后一天的傍晚，一家三口在酒店后面的草坪上放风筝，小慕哲拉着风筝线在前面疯跑，龚俊和张哲瀚并肩跟在后面。

　　晚霞将天空染成绚丽的橙红色，风筝在风中稳稳翱翔。

　　“还记得大学时，你放风筝总是放不起来，气得差点把线轴扔了…”张哲瀚忽然想起往事，笑着打趣。

　　龚俊挑眉：“谁说的？后来不是我帮你放上去的？”

　　“那是风刚好大了！”张哲瀚嘴硬，眼底却漾着笑意。

　　龚俊看着他被霞光柔化的侧脸，心念一动，停下脚步，轻轻拉住了他。

　　张哲瀚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龚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在张哲瀚惊讶的目光中单膝跪地。

　　“你…你又来？”张哲瀚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儿子，幸好小家伙正全神贯注地对付他的风筝，没注意这边。

　　“上次的戒指是物归原主，”龚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崭新的铂金对戒，设计简约而优雅，内圈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和新的日期——他们复婚登记的那天。“这次是新的开始，只属于现在的我们，和未来的每一天…”

　　他拿起其中稍小的一枚，目光灼灼，盛满了晚霞也盛满了郑重：“瀚瀚，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谢谢你把我和崽崽带回家。以后的日子，我可能还是会偶尔犯蠢，会惹你生气，但我会用每一天、每一刻来证明，我爱你，爱这个家。你愿意…一直一直和我走下去吗？”

　　张哲瀚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热。

　　他伸出手，声音有些哽咽：“废话…戒指都戴回去了，还能跑吗？快起来，地上凉，你胃刚好…”

　　龚俊欣喜地将戒指套入他的无名指，尺寸完美契合，他站起身，紧紧抱住张哲瀚，在他耳边低语：“跑也跑不掉，我和崽崽会把你追回来的。”

　　这时，小慕哲终于发现爸爸妈妈没跟上来，拉着风筝跑回来：“爸爸！妈妈！你们又在亲亲抱抱！我的风筝飞得好高啦！”

　　两人分开，相视一笑。张哲瀚伸出戴着新戒指的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嗯，看到了，崽崽真厉害！”

　　小慕哲眼尖，立刻抓住了妈妈的手：“哇！新的戒指！闪闪的！爸爸送的吗？”

　　“对，”龚俊也蹲下身，伸出自己的手，露出同款的戒指，“爸爸送给妈妈的，和爸爸的这个是一对…”

　　小慕哲看看爸爸的手，又看看妈妈的手，小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开心地宣布：“那我们就是最厉害的一家人！有三个戒指！”他伸出自己的小手，上面自然什么都没有，但他似乎觉得这样就是圆满的。

　　龚俊和张哲瀚都被他逗笑，龚俊一把抱起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臂弯里：“对，我们是最厉害的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密不可分。

　　张哲瀚发现龚俊彻底病好后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胃病警报解除，重回健身房练回完美体格的龚总，仿佛要把生病期间错过的“福利”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不仅晚上缠人得紧，白天里各种亲昵的小动作也明显增多，甚至…偶尔还会带回家一些包装精致但内容“可疑”的袋子。

　　“这又是什么？”张哲瀚看着龚俊悄悄塞进衣柜角落的新购物袋，挑眉问道。

　　龚俊从身后环住他，下巴蹭着他颈窝，语气无辜又理直气壮：“客户送的…说是最新款的真丝睡衣，透气亲肤，对身体好…”

　　张哲瀚信他才怪！

　　他扯开袋子一看，里面果然不是正经睡衣——那薄如蝉翼的深蓝色布料，以及明显过于节省面料的设计，让他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龚俊！”他抓起那点布料就想扔到男人带着坏笑的脸上，“你这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

　　龚俊轻易制住他的手，就势将人压进柔软的被褥里，眼睛亮得惊人，像盯上猎物的豹子：“想你…只想你…”他低头，吻了吻张哲瀚气得泛红的脸颊，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老婆，穿给我看看？就一次…我保证…”

　　“保证什么？保证你今晚能当个人？”张哲瀚没好气地瞪他，挣扎了几下，却被压得更紧，感受到对方身体明显的变化，他脸上更热，“起来！重死了！”

　　“不起……”龚俊耍赖，反而得寸进尺地吻他，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唇瓣，细细密密，温柔又强势，“瀚瀚…我都好了…崽崽也想要个妹妹…”

　　张哲瀚被他亲得有些晕乎，听到这话猛地清醒，推开他一点：“……你说什么？龚慕哲什么时候说想要妹妹了？我怎么不知道？”

　　龚俊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昨天！昨天我接他放学，他说班里朵朵的妹妹特别可爱，他也想要一个！是吧…儿子？”他居然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正抱着汽车模型眨巴着大眼睛的小慕哲。

　　小慕哲显然只听到了后半句，歪着头想了想：“朵朵的妹妹是挺可爱的，还会对我笑！”但他并没直接说想要。

　　龚俊却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立刻对张哲瀚说：“你看！儿子也想要！”

　　张哲瀚简直被这男人的无耻惊呆了，他瞪了龚俊一眼，起身整理被弄乱的衣服，对儿子招招手：“崽崽过来，别听你爸胡说八道…”

　　小慕哲哒哒哒跑过来，扑进妈妈怀里，好奇地看着床上那件亮闪闪的“衣服”：“妈妈，这是什么？好漂亮！”

　　张哲瀚：“………”

　　他狠狠瞪了龚俊一眼。

　　龚俊摸了摸鼻子，赶紧把那条睡衣塞回袋子藏起来，试图挽回形象：“咳…爸爸给妈妈买的新衣服，不过好像买错尺寸了…”

　　小慕哲似懂非懂，很快被妈妈带出去吃水果，暂时忘了这茬。

　　但龚俊显然没放弃“二胎”这个话题，接下来几天，他见缝插针地游说。

　　餐桌上，他会状似无意地提起：“今天路过母婴店，看到一条小裙子，真是可爱……”

　　看电视时，看到有萌娃的广告，他会感叹：“要是我们家也有个这么乖的女儿，多好……”

　　晚上哄睡儿子后，他抱着张哲瀚，下巴蹭着他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瀚瀚，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这次我一定从头到尾陪着你，一天都不错过…你怀孕，我陪你产检；你生产，我就在产房外守着，或者直接陪产；你坐月子，我亲手照顾…把上次欠你的，全都补上…”

　　他的话语里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满满的期待，手臂环得很紧，仿佛怕他拒绝。

　　张哲瀚不是不动容。

　　他知道龚俊是真心想要弥补过去的遗憾，也是真的憧憬着家庭的再次扩容，看着小慕哲一天天长大，越来越独立，他偶尔也会觉得家里再添一个小生命的热闹，似乎也不错。

　　但是………

　　“生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张哲瀚转过身，面对着他，手指无意识地划着他睡衣的扣子，“我都三十五了，你也三十七了，年纪不比当年，而且后面工作也不少……再说，崽崽那边，也要好好跟他沟通，不是你说他想要他就真的准备好了……”

　　见他态度松动，没有直接拒绝，龚俊眼睛一亮，立刻保证：“身体我们可以先做全面检查，好好调理…工作你想停就停，不想停我就多请几个助理帮你，绝不让你累着！崽崽那边交给我，我保证让他开开心心期待当哥哥！”

　　他说得急切又认真，仿佛万事俱备，只欠张哲瀚点头。

　　张哲瀚看着他亮晶晶的、充满希冀的眼睛，像只大型犬类等待着主人的首肯，心里那点犹豫又被冲散了些。

　　他叹了口气：“……你先搞定的你儿子再说…”

　　这就是有戏了！

　　龚俊欣喜若狂，猛地抱住他，连连亲了好几下：“谢谢老婆！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龚总的“二胎游说计划”重点转向了家庭重要成员——龚慕哲小朋友。

　　他采取了迂回战术，不再直接问“你想不想要妹妹”，而是开始潜移默化地灌输有弟弟妹妹的好处。

　　比如，带儿子去玩具反斗城，他会特意在婴儿玩具区流连，拿起一个摇铃，夸张地说：“哇，这个声音真好听，要是家里有个小宝宝玩就好了…”

　　小慕哲通常会被吸引，但注意力很快会转移到旁边的奥特曼或乐高上。

　　又比如，讲睡前故事时，他会特意挑选一些关于兄弟姐妹友爱互助的绘本，声情并茂地朗读，然后问：“崽崽，如果有个像故事里一样可爱的妹妹…你会保护她吗？”

　　小慕哲通常会挺起小胸脯：“会！我是男子汉！”但然后又会问，“那妹妹会抢我的玩具吗？”

　　龚俊：“………当然不会！哥哥要让着妹妹，而且爸爸会给你买更多玩具！”

　　几次下来，小慕哲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

　　这天晚上，张哲瀚正在给儿子洗澡，小家伙玩着泡泡，突然抬起头，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问：“妈妈…爸爸是不是很想再生一个小宝宝？”

　　张哲瀚挤沐浴露的手一顿，心里暗骂龚俊这家伙太心急，面上却平静：“为什么这么问呀？”

　　“因为爸爸老是说小宝宝好可爱，”小慕哲歪着头，“还问我喜不喜欢妹妹…”他顿了顿，小脸上露出一丝纠结，“可是…如果有了妹妹，爸爸妈妈还会像现在这样陪我吗？还会给我讲《水浒传》吗？还会带我去踢球吗？”

　　原来孩子担心的是这个。

　　张哲瀚心里一软，拿过浴巾把他包起来，抱出浴室，坐在床边轻轻擦着他柔软的头发：“当然会啊！爸爸妈妈对崽崽的爱永远不会变，只会越来越多…如果有了妹妹，我们家只是多了一个人来爱你，爸爸妈妈会一起爱你们两个…”

　　小慕哲似懂非懂，低头玩着浴巾角：“那……妹妹会陪我拼乐高吗？”

　　“等她长大一点，就可以啦！”张哲瀚亲亲他的额头，“而且崽崽可以当小老师，教妹妹怎么拼，多厉害呀！”

　　小家伙的眼睛亮了一下，显然对“当老师”这个身份很感兴趣。

　　这时，龚俊端着牛奶进来了，显然在门口听到了几句，有些紧张地看着儿子。

　　小慕哲抬起头，看着爸爸，很认真地问：“爸爸～如果有了妹妹，你还会把我举高高吗？还会让我骑大马吗？”

　　龚俊立刻放下牛奶杯，单膝跪在床边，握住儿子的小手，眼神无比郑重：“会！爸爸不仅会把你举高高，还会把妹妹举高高！而且骑大马可以轮流骑！爸爸力气大着呢！”说着，他一把将儿子举过头顶，引得小家伙惊呼一声，随即咯咯笑起来。

　　被爸爸稳稳地扛在肩上，小慕哲的担忧似乎减少了许多，他搂着爸爸的脖子，小声说：“那…好像有个妹妹…也不错…”

　　龚俊激动地看向张哲瀚，眼睛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张哲瀚也笑了，对他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小慕哲睡着后，龚俊格外兴奋，抱着张哲瀚不肯撒手：“老婆！你听到了吗？儿子同意了！他同意了！”

　　张哲瀚被他勒得喘不过气，笑着推他：“听到了听到了…你轻点…”

　　龚俊松开一点，却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慢慢变得深邃而炽热，他低头，吻了吻张哲瀚的唇，声音沙哑：“那…我们是不是…该努力了？”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张哲瀚抓住他作乱的手，脸上发烫：“………先去体检！我们都去！确认身体没问题再说！”

　　“好！明天就去！”龚俊答应得飞快，动作却不停，细密的吻落在张哲瀚的耳垂、脖颈，“但今晚…可以先预支一点努力…”

　　“龚俊…你…唔…”

　　灯被关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窥见一室缠绵。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真的去做了全面的孕前检查。

　　结果显示两人身体状态都很不错，尤其是龚俊，胃病调理好后，各项指标比很多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孩儿都要好。

　　张哲瀚也松了口气，开始配合中医调理身体，注意饮食和作息。

　　龚俊更是化身“二十四孝好老公”，所有应酬能推则推，每天准时回家，盯着张哲瀚喝补汤，陪他散步运动，甚至戒了酒，美其名曰“创造最佳环境”。

　　小慕哲也渐渐进入了“哥哥”的角色，经常会摸着妈妈的肚子，好奇地问：“妹妹什么时候来呀？”虽然那里还毫无动静。

　　然而，大半年过去了，张哲瀚的肚子依旧没有消息。

　　龚俊虽然嘴上不说，但眼底偶尔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他查的资料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生病影响了什么。

　　张哲瀚反而比较淡定，安慰他：“顺其自然就好，强求反而压力大…”

　　这天晚上，龚俊又试图进行“造人计划”，却被张哲瀚无奈地推开：“龚俊…你不累吗？这周第几次了？也得讲究个可持续发展吧……”

　　龚俊把头埋在他肩窝，声音闷闷的：“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

　　张哲瀚简直哭笑不得，揉着他硬硬的头发：“跟你没关系…可能缘分还没到…”

　　正说着，张哲瀚的手机响了，是沈喻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顺手接起，屏幕那头立刻出现沈喻笑嘻嘻的脸：“小哲！干嘛呢？我大宝儿呢？”

　　“刚睡下，”张哲瀚把镜头转向旁边赖着的龚俊，“喏，这儿还有个大的没睡…”

　　龚俊没好气地对着镜头挥挥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忙着呢！”

　　沈喻眼睛多毒啊！立刻看出点苗头，贼笑着问：“忙啥呢？忙着造小人儿？怎么样…有动静没？”

　　张哲瀚瞪了龚俊一眼，肯定是这家伙说漏嘴了。

　　龚俊摸了摸鼻子，没否认。

　　沈喻在那边哈哈大笑：“龚俊你也有今天！求而不得了吧？让你以前光知道工作！现在报应来了吧！”

　　龚俊脸一黑：“沈喻你找打是不是？”

　　“哎呀，开个玩笑嘛！”沈喻见好就收，又正经起来，“说真的，你们啊，就是太紧张了…孩子这事儿看缘分的，你们越急越没有。放松点，该干嘛干嘛，说不定惊喜就来了，你看我跟我们家那位，压根没想，结果意外来了，现在不也挺好？”

　　这话倒是点醒了两人。

　　挂了电话，龚俊沉默了一会儿，把张哲瀚搂进怀里，叹了口气：“瀚瀚，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张哲瀚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们有崽崽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二胎是锦上添花，有最好，没有，我们三个也一样好好过日子…”

　　“嗯……”龚俊抱紧他，“你说得对…有你和崽崽，我就知足了。”

　　从那以后，龚俊果然不再那么执着，虽然依旧体贴照顾，但不再天天盯着张哲瀚的肚子算日子，恢复了更自然的生活节奏。

　　他们一起工作，一起带娃，偶尔享受二人世界，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

　　也许是因为心态放松了，又或许是沈喻的“预言”显灵，就在他们都几乎不再刻意去想这件事的时候，惊喜悄然降临了。

　　那是在一次家庭旅行中，张哲瀚突然感到莫名的疲惫和反胃，起初以为是水土不服，直到返程后，这种症状持续了好几天都没有缓解。

　　他心里隐隐有了预感，自己去药店买了验孕棒。

　　当那清晰的两道红杠出现在眼前时，他拿着验孕棒的手微微颤抖，心跳快得厉害，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晚上，龚俊回到家，敏锐地察觉到张哲瀚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吗？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他担心地摸了摸张哲瀚的额头。

　　张哲瀚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有喜悦，有紧张，还有一丝不确定。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验孕棒，递到龚俊面前。

　　龚俊疑惑地接过来，低头一看——

　　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盯着那两道红杠，眼睛猛地睁大，像是没看懂，又像是看懂了却不敢相信，他抬起头，看看验孕棒，又看看张哲瀚，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像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这…这是…瀚瀚？真的？是真的吗？！”

　　他一把将张哲瀚抱起来，激动地转了个圈，又猛地想起什么，赶紧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语无伦次：“我…你…你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明天…不！现在就去医院！对！去医院确认一下！”

　　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张哲瀚心里的那点紧张忽然就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暖意和好笑：“你冷静点…明天再去医院也行，现在太晚了…别紧张，我没有很不舒服…”

　　“对…对…明天去…”龚俊努力平复着呼吸，但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他再次紧紧抱住张哲瀚，声音哽咽，“瀚瀚…谢谢你…谢谢你…”

　　他一遍遍地说着谢谢，喜悦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这时，小慕哲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呀？”

　　龚俊松开张哲瀚，激动地蹲下身，拉住儿子的手，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崽崽！你要当哥哥了！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你就要有妹妹了！”

　　小慕哲愣了一下，消化着这个信息，小脸上先是茫然，然后慢慢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真的吗？妹妹真的要来了吗？”

　　“真的！真的！”龚俊用力点头，一把抱起儿子，另一只手搂住张哲瀚，将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即将是三个）宝贝紧紧拥在怀里。

　　灯光下，一家三口的影子紧紧相拥，幸福满得快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