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肖战拿起箭矢，心道，只要随意一扔，总之是输了就好。

　　王一博却倒吸一口冷气，他早看出肖战是想输，他这一箭双耳若不中，岂不是真要三皇子输给自己。

　　肖战刚举起双手，王一博便搭住他胳膊，徐徐比划着：“你真不必跟双耳”

　　认真的凝视真的很容易被人误会，尤其是被凝视的人已心动。

　　肖战无心他想，王一博不愿他投双耳，那他便不投，微微低头欲遮住羞红的耳垂，举起箭矢，一支、两支，均落。

　　王一博看出来，他是故意的。皱眉看向肖战，想不通这人为何偏要输呢？

　　还剩最后一轮，王一博又拿起双箭欲投双耳，肖战却搭住了他手臂：“公子若投双耳，此番我必跟”

　　睫毛微颤，定睛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美男子，径直放下一支，恍惚随意一扔，竟然中了。

　　就说故意投不中真的很难吧！

　　王一博心内气愤极了，红颜祸水！

　　不料肖战却微不可查般勾起嘴角，慢慢悠悠拿起方才王一博放下的箭矢，抿着红唇，眯起一只眼睛，比量了好半天，便朝着不着四六的方向撇过去。

　　王一博气得暗暗叹气，无奈地闭上眼睛又睁开。今日算是踢到铁板了。

　　“我……输了”肖战一副懊恼的模样，却内心暗喜，将三皇子的玉佩还了回去。

　　三皇子勉强扯出笑意刚想再说什么就听三声闷乐响起：

　　“咚……咚……咚……”

　　筵席要开始了。

　　“筵席开始了，各位公子，家父尚在内场等候在下，便先行告辞了，失礼失礼”

　　肖战告别，他不愿继续虚与委蛇，也不可以再多耽搁，父亲交代半柱香前要回到筵席上。

　　见人远去，三皇子却勾起唇角，喃喃道：“肖战……有趣”

　　王一博将一切尽收眼底，行了礼也离去。

　　侯府主母自是不会要他入内席，总之是随意找了个由头将他留在外筵。

　　无妨，这些耻辱与多年来的卧薪尝胆相比，小巫见大巫罢了。

　　左右刚回京都也并无相识社交，他一个哑巴，更无需左右应承。索性如入目无人般坐下，专心享用这侯府的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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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战忐忑地归了席位，肖云从不满地低声训斥，“怎的去这么久，不是说了要你早归”

　　“我知道父亲，这不是被人缠住了”

　　肖云从心头一震，“被谁缠住？”

　　“不认识，大抵哪个贵族子弟，非要我比试投壶，不过父亲放心，我输了”肖战挑挑拣拣地交代，还一本正经地给父亲递去了眼神。

　　就是这故事……每句话都对，可又不是那么回事。

　　肖云从听罢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输给别人就好，看来也是识大体懂进退的。内心暗喜，决定筵席过后就允许他自由出门。

　　侯爷出席，满堂宾客无不恭维，肖氏父子深觉无趣得紧，却也随波逐流应和着。

　　筵席过半，肖战感觉腰膝酸软，腿脚已经麻得不能再麻，便坐直了身子，悄悄轮流放松着两条腿。

　　似是这挺直的身躯惹了侯爷相看，便借机笑意盈盈地举着酒杯问道：“那位俊俏的小公子，可是肖氏长子？”

　　见状，肖战连忙起身行礼，麻木的双腿险些没有立住，他强忍着体内气血的突然下放，一板一眼、十分周正地回话：

　　“回侯爷，晚生正是肖氏长子肖战，字砚和，问侯爷安”

　　“好！好嘛！生得好生俊俏，我瞧着比秦家六公子的嫡妻还英俊不少！”

　　肖云从单手握紧了衣角，为保联姻纽带，谁人不知秦家六公子娶了沈氏庶子为嫡妻。这时候突然提起这茬，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得侯爷赏识自是犬子的福气，但这”

　　话还未说完，侯爷便摆手：“肖兄无需多言，我们王肖两族自高祖时便结下良缘，本侯见这砚和生得俊美，自是心生怜爱”

　　“说起来，祖上规训，王肖世代联姻。只是不凑巧，到本侯这代，尚未履行诺言肖兄便已娶妻。搁置多年，如今小辈可不兴再度失信了，啊？哈哈哈”

　　肖云从见状连忙起身，“肖氏祖训男子成材教书育人，世代清贫，自是无法与侯府提门楣之事。祖训既言，王氏子娶肖氏女，可如今，草民膝下仅有两位犬子，实是无适龄女子。”

　　“嗨！肖兄不必过谦！既是祖上留下的姻缘，我岂会因门楣之差而违逆？无女子也无妨，我瞧着砚和清秀懂事，我恰好有一子归京，不日便要到兵部任职，我看他二人从模样到年龄，甚是匹配”

　　我呸！非人哉！哪里甚是匹配！你那劳什子二公子是个哑的，怎能与我这才高八斗的嫡子相配！

　　虽是心中如此大骂，肖云从面上也得勉强扯出笑脸：“既是侯爷觉得相配，也好叫两位孩子相看一番，怕是二公子金贵，看不上这笨手笨脚的犬子”

　　“唉，肖兄多虑了，仲杰早就听闻砚和侄儿，也见过画像，很是喜欢，这才央求我求了这门亲事”

　　闻言肖战心中暗喜，所以，王一博也喜欢我吗……生怕表情管理失败，他连忙低头喝了口茶，以掩盖羞红。

　　顺手悄悄将那枚绿色缨穗的玉佩挂于腰间。

　　“既如此，肖氏有个规矩，凡嫁娶但凭天意，顺应天意，福祸不可相离，还望侯爷成全”肖云从躬身淡然开口。

　　“哦？要如何凭天意？”

　　“可以最原始之方法，抓阄。”

　　“抓阄？”侯爷觉得好笑，没想到对方能提出这么个法子，想必也是想听天由命了。

　　当众提出这一拙劣的儿童把戏，堂堂侯爷怎能赌不起。也罢，他自有后手促成这门亲事，且看他肖云从要耍何种把戏。

　　“回侯爷，我肖氏乃文人之后，喜赠字送画。既是抓阄，便以“允”写于纸上，一张为空，一张为允，再由二人抽取，若都抽中允，则婚事可成”

　　“好，就随肖兄！仲杰何在啊？”侯爷装模做样地唤着下人。

　　“回侯爷的话，二公子在外院帮忙招呼着宾客。”

　　“你们如何办事的，就算他能力出众也是刚归家，理应叫他好好休息一番，怎的还要他去外院忙活”

　　“回侯爷的话，夫人想着不日二公子便要为官，多熟识些面孔也是大有裨益。”

　　“罢了罢了，快去差人唤仲杰进来”

　　当真虚情假意，虚伪至极。若真在乎他的仲杰，且不说会不会将幼年王一博半流放至乡下，就今日筵席，他怎会不知大娘子的安排。

　　同时，肖云从也唤了凤梧奉上纸笔。

　　“既是联姻所抽之签，还是用红宣来做底，也全了美好的寓意。这红宣质地微微发红，乃临安一品的头批，本想将筵席盛况重现于红宣纸上献于侯爷，现下也正巧派上用场。”

　　说罢，肖云从行礼，“侯爷，意下如何？”

　　“好，就依你”

　　侯爷话音刚落，便传来小厮来报：“二公子到”

　　王一博从正厅徐徐走来，众人皆转身看去，但见这男儿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样貌堂堂，若不是个哑巴……

　　众人皆轻叹，可惜了这一表人才的模样。

　　这是肖战第三次见心上人，门外的光束打在王一博周遭，他又如犯了癔症般，当真觉得这郎君生得好看，美不胜收。

　　王一博行礼，又用手语恭敬地比划着，一旁的仆从译道：“仲杰，问父亲安，问各位大人安”

　　“好，仲杰，王肖两家虽早有婚约，但你肖伯父提议听听天意，你且与砚和各自抽取字条吧”

　　侯爷语毕，王一博陷入讶异，联姻？并不曾听闻京中有何大族姓肖，竟还与王氏有婚约？既是男男联姻，理应是两世家联手，肖氏是什么来头？

　　不过，就凭联姻对象是自己，想来这肖氏也没什么权势，这明显打乱了归京的第一步棋。

　　但他没得选，刚回来，不可忤逆父亲，只得行礼以示“但凭父亲做主”。

　　肖云从已写好两副字条，凤梧盛着托案毕恭毕敬地端着，一旁的王一博略微测了测身子，肖战也起身走到厅中与王一博隔案对视。

　　“是他？”王一博震惊，他刚弄清楚这人方才是为了拒绝三皇子的玉佩才故意输掉投壶，此刻竟站在这里要与自己议亲？

　　“仲杰兄，承让”肖战低眉抱拳行礼，修长的腰身与挺直的脊背在光线交叠的映衬下婷婷袅袅，看呆众人。

　　王一博还不知道肖战的名与字，但他也懒得比划，简单地躬身回礼。

　　二人各取了一张字条握于手中，王一博用眼神看向肖父，“何时可开？”

　　“既是结两姓之好，字为鄙人提写，那么何时开手，便由侯爷定夺吧”肖云从躬身行礼。

　　“好，那便现在，砚和先开吧！”

　　似是认定了肖氏会舞弊，他也急于求证，便要求肖战先开。

　　但见肖战缓缓行礼，动作极慢，蹙起眉头心虚地看向肖云从……

　　肖云从以为他在担心，便微微颔首安慰，示意他放宽心，万事俱备，他定能抽准空纸。

　　肖战却想，过了今天，这门亲事，是否可定，父亲如果知道是他偷偷换了纸张，会如何责骂于他。

　　这样想着，他狠狠攥紧了字条，迟迟不肯打开。

　　“砚和世侄为何迟迟不肯打开？”侯爷催促，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钟杰能看出砚和在字条上动了手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