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散场时,暮色已经漫过街角的梧桐。苏砚抱着最后一卷画布站在出口,冷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踝,刚要拿出手机,就看见灰色轿车的车灯在人群里亮了两下。
顾深推门下车时,手里拿着件折叠好的外套。“刚降温了。”他把外套搭在苏砚肩上,指尖避开直接触碰,只捏着衣角轻轻拢了拢,“画都收好了?我看你背包拉链没拉严。”
苏砚低头,果然看见画筒的搭扣松了半圈。大概是刚才收拾时太匆忙,被人撞了一下都没察觉。顾深已经弯腰帮他系好搭扣,指腹蹭过帆布表面的颜料渍,留下浅浅的白痕——是他下午新调的钛白,还没干透。
“聚餐取消了?”顾深把画筒放进后备箱,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他早上明明听见苏砚和张姐确认晚上聚餐的时间,此刻却只有苏砚一个人。
“嗯,李哥临时有事。”苏砚拉开车门的手顿了顿,暖黄的车内灯照亮他耳尖的微红,“大家说下次再约。”其实是聚餐时有人起哄让他介绍“那位总来送东西的朋友”,他找了个借口提前离了场。
车子驶过老巷时,顾深忽然把暖气调高了两度。“刚才看见巷口的糖糕摊还开着,”他目视前方,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要不要买点当宵夜?”
苏砚看着窗外掠过的熟悉店铺,喉结轻轻滚动:“好啊。”他知道顾深根本没看见什么糖糕摊——那家摊下午五点就收摊了。就像他知道,顾深车里永远备着他喜欢的柠檬味薄荷糖,知道他画画时习惯把手机放在左手边,知道他说谎时总会不自觉地摩挲画筒的搭扣。
回到家时,玄关的感应灯亮了又暗。顾深把画筒靠在墙角,转身时手里多了个小小的陶瓷碗:“刚煮的银耳羹,放了冰糖。”碗沿还冒着热气,银耳炖得糯糯的,是苏砚上周在甜品店念叨过的味道。
苏砚坐在餐桌旁喝羹时,顾深在厨房收拾画具。水流声里,他听见顾深轻手轻脚地把沾着颜料的抹布泡进消毒水里,把松节油的瓶子拧得格外紧——他总说松节油味道太大,对身体不好。
深夜洗漱时,苏砚发现浴室的镜子上贴了张便签。是顾深清隽的字迹:“热水阀下午修好了,别调太高温度,容易头晕。”他早上还抱怨热水器忽冷忽热,没想到顾深下午特意请了半小时假回来修。
躺在床上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张姐发来的消息:“小苏,下次聚餐把你那位朋友带上呀,大家都好奇是谁把你照顾得这么好~”苏砚盯着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他自己模糊的影子,像藏在光隙里的秘密。
隔壁房间的灯还亮着。苏砚能听见翻书的动静,夹杂着铅笔划过纸张的轻响。他知道顾深在画什么——上周他无意中看见顾深的速写本,里面画满了不同角度的画室窗景,每个窗台上都有一盆朝着光生长的文竹,而窗内的画架旁,永远有个模糊的背影。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