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瀚的厨艺课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成果却令人啼笑皆非。

　　这天晚上，龚俊刚结束一台长达八小时的手术，疲惫地推开家门，迎面而来的不是往常的饭菜香气，而是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诡异的甜腻气息。

　　“老公！”张哲瀚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沾满了面粉和酱汁，“再等五分钟就好！”

　　龚俊放下包，警惕地走向厨房：“你又做什么了？”

　　厨房里一片狼藉。

　　灶台上散落着各种食材和调料，地上还躺着几个打碎的鸡蛋，张哲瀚站在料理台前，正手忙脚乱地翻动平底锅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我在做…呃…法式红酒炖牛肉？”张哲瀚不确定地说，用锅铲戳了戳那块焦黑的肉，“食谱上说要用小火慢炖两小时，但我等不及了…”

　　龚俊叹了口气，走过去关掉火：“你知道为什么食谱上说要慢炖两小时吗？”

　　“因为…牛肉比较老？”张哲瀚眨巴着眼睛。

　　“因为这样才能让肉质变软，味道渗透进去…”龚俊无奈地摇头，“你这样急火快炒，牛肉会变得像皮鞋一样硬…”

　　张哲瀚撇撇嘴：“可是我想在你回来前做好…”

　　龚俊心头一软，伸手擦掉他脸上的面粉，“小傻子，我不是说过吗？你不需要会做饭…”

　　“但我想给你惊喜嘛…”张哲瀚委屈巴巴地说，“我都学了一个月了，连个蛋炒饭都做不好…”

　　龚俊看着他沮丧的样子，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刚才说'又等不及了'…你该不会…”

　　他快步走到冰箱前，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各种半成品和失败作品，从焦黑的煎蛋到干瘪的饺子，应有尽有。

　　“张哲瀚！”龚俊转身瞪他，“这些天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吃这些？”

　　张哲瀚心虚地低下头：“我…我想练习嘛…”

　　龚俊气得太阳穴直跳：“医生说过你的胃需要好好调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吃吗？”

　　“我错了…”张哲瀚小声认错，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龚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张哲瀚面前，轻轻捧着他的小脸：“听着，我不需要你会做饭，我只需要你健健康康的，明白吗？”

　　张哲瀚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可是…我也想照顾你…”

　　“你已经照顾我了，”龚俊柔声道，“每次我下班回家，看到你的笑脸，就是最好的照顾…”

　　张哲瀚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老公你真好～”

　　龚俊搂住他，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等等，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张哲瀚“啊”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焦黑的…东西：“差点忘了！这是我烤的饼干！虽然样子不太好看，但味道…”

　　龚俊接过那块疑似饼干的物体，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立刻皱起脸：“你放了多少糖？”

　　“就…食谱上说的一杯啊…”张哲瀚无辜地说。

　　“一杯？”龚俊难以置信，“你确定不是一勺？”

　　张哲瀚眨眨眼：“有区别吗？”

　　龚俊扶额：“算了，以后厨房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那我能继续帮你打下手吗？”张哲瀚不死心地问。

　　“可以，”龚俊严肃地说，“但必须在我的监督下…”

　　“知道啦～”张哲瀚乖巧地点头。

　　当晚，两人叫了外卖解决晚餐。

　　饭后，龚俊在书房整理论文资料，张哲瀚则窝在沙发上看剧本。

　　突然，书房门被推开，张哲瀚神秘兮兮地走进来：“老公，我有个想法…”

　　龚俊抬头：“什么想法？”

　　“既然我学不会做饭，”张哲瀚兴奋地说，“不如我们一起报个情侣厨艺班吧！这样你就能手把手教我了！”

　　龚俊挑眉：“你确定不是想找个借口跟我腻在一起？”

　　“才不是！”张哲瀚红着脸否认，顺便撒起了娇，“我是真的想学～我可好学了呢～”

　　龚俊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终究不忍心拒绝：“好吧，不过得等我下周那台重要手术结束后…”

　　“耶！”张哲瀚欢呼一声，扑上来亲了他一口，“老公最好了！”

　　一周后，两人如约来到一家高档烹饪学校。

　　教室里大多是年轻情侣或夫夫，看到他们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常态——在这里，他们只是普通学员。

　　“今天我们学习制作意大利面，”老师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首先，我们需要和面…”

　　张哲瀚跃跃欲试地卷起袖子，龚俊则在一旁随时准备“救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龚俊的指导下，张哲瀚竟然做得有模有样，面团在他手下逐渐变得光滑有弹性，甚至比旁边几对做得还好。

　　“看！我成功了！”张哲瀚兴奋地举起面团，脸上沾满了面粉。

　　龚俊惊讶地点头：“做得很好…”

　　接下来的制作过程中张哲瀚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全神贯注地跟着老师的步骤操作。龚俊站在他身后，时不时伸手纠正他的动作，两人配合得意外默契。

　　“手腕要这样用力，”龚俊从背后环住张哲瀚，手把手教他揉面的技巧，“对，就是这样…”

　　张哲瀚耳尖微红，却学得格外认真，当第一份手工意大利面终于成型时，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老公你看！我做的面条！”

　　龚俊看着那些粗细不均的面条，忍不住笑了：“嗯，很有…特色…”

　　“你笑话我！”张哲瀚佯装生气，却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至少这次没搞砸嘛！”

　　烹饪课结束后，两人把自己做的意大利面带回家。

　　龚俊负责调制酱料，张哲瀚则在一旁认真观摩。

　　“原来酱料要这样炒…”他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我之前做的总是不对味…”

　　晚餐时，张哲瀚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自己参与制作的面条，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吃！这绝对是我做过最好吃的东西！”

　　龚俊也尝了尝，虽然面条煮得有点过软，但整体味道确实不错：“看来你很有天赋，只是需要耐心…”

　　张哲瀚得意地晃着脑袋：“那当然！我可是…等等，”他突然想到什么，狐疑地看向龚俊，“你该不会是为了哄我开心才这么说的吧？”

　　龚俊挑眉，拿起手机拍下他沾满酱汁的嘴角：“需要我把你第一次做饭的'杰作'照片找出来对比一下吗？”

　　“不许看！”张哲瀚扑过来抢手机，两人笑闹成一团。

　　从那天起，每周的烹饪课成了两人的固定约会，张哲瀚的厨艺以惊人的速度进步着，从最初连鸡蛋都煎不好，到能独立完成几道像样的家常菜。

　　这天，龚俊下班回家，发现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还点着蜡烛，张哲瀚穿着围裙，一脸期待地站在旁边。

　　“这是…”龚俊惊讶地看着桌上的菜肴。

　　“我独立完成的！”张哲瀚骄傲地宣布，“从买菜到烹饪，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老师说我毕业了！”

　　龚俊挨个尝了尝，味道竟然都很不错：“什么时候偷偷练的？”

　　“你上班的时候啊，”张哲瀚笑嘻嘻地说，“我让小杨买了好多食材，练习了好多次才敢做给你吃…”

　　龚俊心头一暖，拉过他亲了一下：“辛苦了…”

　　“不辛苦，”张哲瀚眼睛亮晶晶的，“以后你加班的时候，我也可以给你送饭了！”

　　龚俊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张哲瀚兴奋地点头，“明天我要去给你送午餐！我都计划好了，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清炒时蔬！”

　　龚俊本想拒绝，但看到他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打击他的热情：“…好，不过别太累着自己…”

　　第二天中午，张哲瀚果然准时出现在医院，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拎着保温饭盒，轻车熟路地来到龚俊的办公室。

　　“老公，吃饭啦～”他小声喊道，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龚俊刚结束一台手术，正在写病历，看到他来，疲惫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这么准时？”

　　“那当然！”张哲瀚献宝似的打开饭盒，“快尝尝，我特意请教了老师怎么让排骨更入味…”

　　饭菜的香气立刻引来了路过的同事，几个小护士好奇地探头：“龚医生，今天伙食这么好？”

　　张哲瀚紧张地低下头，龚俊却自然地搂住他的肩膀，骄傲地告诉他们：“我爱人做的…”

　　“哇！好羡慕！”小护士们惊呼，“小哲居然还会做饭！”

　　张哲瀚惊讶地抬头，没想到龚俊会这么大方地承认，更让他意外的是，同事们并没有大惊小怪起势，只是善意地夸赞了几句就离开了。

　　“怎么了？”龚俊注意到他的表情。

　　“没…就是没想到你会…”张哲瀚小声说。

　　龚俊捏了捏他的手：“你辛辛苦苦做的饭，我当然要骄傲地告诉所有人…”

　　这句话让张哲瀚心里甜滋滋的，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他看着龚俊大口吃着自己做的饭菜，成就感油然而生。

　　“好吃吗？”他期待地问。

　　龚俊点点头，认真地说：“比医院食堂强多了…”

　　张哲瀚噗嗤一笑：“这算什么评价！”

　　“最好的评价，”龚俊笑道，“你把我喂叼了，以后我可能就吃不下食堂的饭了…”

　　“那我天天给你送！”张哲瀚脱口而出，随即又想到自己的工作时间，“呃…只要我没戏拍的时候…”

　　龚俊温柔地看着他：“不用勉强，你能为我学做饭，我已经很感动了…而且我不想看到你累着自己…”

　　从那天起，只要两人都在家，就会一起下厨，张哲瀚负责准备食材，龚俊掌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这天晚上，两人正在厨房忙碌，龚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擦了擦手，接起电话：“喂，主任…”

　　张哲瀚继续切着菜，耳朵却竖了起来。

　　“………好，我马上去…”

　　龚俊简短地应答着，表情逐渐严肃。

　　挂断电话后，龚俊开始穿外套，张哲瀚立刻问：“怎么了？”

　　“有个车祸病人伤的很严重…”

　　“那你快去…”在一起这段时间，张哲瀚已经习惯了龚俊一个电话就会被叫走，他也渐渐清晰地感受到医生这个职业的神圣。

　　张哲瀚立刻放下菜刀，帮龚俊拿上公文包和车钥匙，“路上小心，别着急开车…”

　　龚俊匆匆在他额头落下一吻，“饭菜你先吃，别等我…”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张哲瀚看着案板上切到一半的胡萝卜，突然没了继续做饭的兴致。

　　他默默收拾好厨房，把准备好的食材放进冰箱，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扒拉着已经凉了的米饭。

　　吃到一半觉得一个人太无聊了，于是一通电话把林姐和小杨叫了过来，于是乎第二天凌晨龚俊回家后看到的便是三人趴在客厅沙发上睡觉，茶几和地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啤酒易拉罐，还有许多吃完的没吃完的烧烤，炸鸡包装盒。

　　龚俊轻手轻脚地走到张哲瀚身边，看着他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嘴角还沾着一点炸鸡屑，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他小心地把人抱起来，准备送回卧室。

　　“唔…老公？”张哲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闻到熟悉的气息，本能地往龚俊怀里钻，“你回来啦…”

　　“嗯，怎么睡在这里？还喝酒…胃难受不？”龚俊低声问，轻轻拍着他的背。

　　“等你嘛…”张哲瀚半梦半醒地嘟囔着，“林姐和小杨陪我一起等…没喝多…”

　　龚俊看了眼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两人，无奈地笑了笑：“我先送你回房，再来收拾屋子…”

　　把张哲瀚安顿好后，龚俊回到客厅，轻轻推醒了林姐和小杨。

　　“龚医生！”小杨一个激灵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地上的垃圾，“对不起，我们…”

　　“没事，”龚俊摆摆手，“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去房间休息吧…”

　　过后龚俊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然后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张哲瀚已经又睡着了，但似乎感知到他的存在，无意识地往他这边蹭了蹭。

　　龚俊躺下后，张哲瀚立刻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手术…顺利吗…”

　　“嗯，很顺利，”龚俊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虽然知道他可能听不见，但还是耐心地回答，“病人脱离危险了…”

　　张哲瀚似乎满意了这个答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吸重新变得均匀起来。

　　龚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刚认识时那个任性荒唐的大明星，现在却会为他学做饭，等他到深夜…虽然方式还是那么孩子气。

　　张哲瀚是被阳光晒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旁边，发现龚俊已经起床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一张纸条：

　　【去晨跑了，很快回来。早餐在厨房，热一下就能吃…昨晚辛苦了，爱你。】

　　张哲瀚抱着纸条傻笑了半天，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跳下床冲向客厅——昨晚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地毯都像是刚吸过尘。

　　“老公也太贤惠了吧…”他小声嘀咕着，心里甜滋滋的。

　　正想着，门开了，龚俊满头大汗地走进来，看到张哲瀚站在客厅中央发呆，挑眉问道：“怎么了？头疼？”

　　张哲瀚摇摇头，跑过去抱住他：“没有！就是…觉得你太好了！我知道你受不了家里很乱…你也没怪我…”

　　龚俊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打断他的自责：“快去洗漱，一身酒味儿…以后少喝点酒…好好养胃…”

　　“那你陪我洗～”张哲瀚眨眨眼，故意往龚俊身上蹭。

　　“别闹，”龚俊拍了下他的屁股，“林姐和小杨还在客房呢…”

　　张哲瀚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别人，吐了吐舌头跑去浴室了。

　　等大家都起床后，龚俊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林姐看着桌上精致的煎蛋和培根，忍不住感叹：“龚医生，你也太宠他了吧？”

　　龚俊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给他们仨倒了杯蜂蜜水：“解酒的…”

　　张哲瀚美滋滋地接过自己的杯子，得意地冲林姐眨眨眼：“羡慕吧？”

　　林姐翻了个白眼：“德行！”

　　送走林姐和小杨后，张哲瀚主动请缨要洗碗，龚俊则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邮件。等他再出来时，发现厨房静悄悄的，走进去一看——张哲瀚正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一盆水和几个碗，慢悠悠地洗着，嘴里还哼着歌。

　　“怎么不用洗碗机？”龚俊靠在门框上问。

　　张哲瀚回头冲他一笑：“想体验一下'家的感觉'嘛～”

　　龚俊心头一软，撸起袖子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我帮你…”

　　两人肩并肩地蹲在厨房里，一个洗碗，一个擦干，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交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