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镜中城的虚假人间(一)
白光散去时,沈砚秋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米白色针织衫,袖口松松垮垮地堆在小臂,布料柔软得像团云。他下意识拽了拽领口,身后传来惊棠的声音,比平时清润半分:“愣着干什么?走了。”
沈砚秋回头的瞬间,差点咬到舌头。
惊棠穿着条浅杏色的连衣裙,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裙摆刚过膝盖,露出的小腿线条利落,却因为裙摆的晃动添了点柔和。她手里拎着个小巧的帆布包,见沈砚秋直愣愣地看,挑眉道:“看够了?”
“不是……”沈砚秋咳了声,迅速切换回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指尖轻轻绞着针织衫下摆,“就是觉得……挺合适的。”
惊棠扯了扯连衣裙的袖口,那里藏着把折叠短刃:“方便行动。倒是你,这‘柔弱书生’的人设,演得下去?”
“放心。”沈砚秋弯眼笑,眼底却藏着清明,“毕竟是拿过‘最佳新人演技奖’的男人。”
两人刚走进镜湖路的便民超市,就听见一阵争执声。
“我说了这牛奶有问题!你看这生产日期,昨天的!”穿运动服的男生正举着盒牛奶嚷嚷,他个子很高,肌肉线条明显,却对着牛奶盒满脸警惕,“这破地方哪来的新鲜牛奶?”
旁边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镜框,声音冷静:“凌风,冷静点。系统提示说有其他队友,说不定就是他们。”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屏幕亮着,却没有任何信号。
角落里还蹲着个穿背带裤的小姑娘,扎着双马尾,正用手指戳货架上的薯片袋,每戳一下就数一个数:“一、二、三……看,又弹回来了,和刚才一模一样。”她的声音软软的,眼神却异常敏锐。
沈砚秋立刻往惊棠身后躲了躲,肩膀微微发抖,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惊、惊棠姐,他们好凶……”
惊棠扶着他的胳膊,对三人点头:“队友?”
运动服男生——凌风上下打量着她们,皱眉道:“你们俩?一个弱不禁风,一个穿成这样……能行吗?”
戴眼镜的女生——苏晴推了他一把,对惊棠伸出手:“苏晴,数据分析员。他是凌风,格斗系。那是朵朵,观察力一流。”
双马尾小姑娘——朵朵站起身,跑到沈砚秋面前,踮脚戳了戳他的胳膊:“哥哥,你真的害怕吗?可你的手一点都不抖哦。”
沈砚秋的“柔弱”人设差点崩了,惊棠及时开口:“他胆子小,别吓他。”她扫过货架,“这里的东西都是循环的,薯片、牛奶、罐头,每次拿起来都和新的一样。”
苏晴点头:“我刚才试了三次,货架上的矿泉水永远保持十二瓶,拿走一瓶,立刻会从后面滚出来一瓶补上,连标签朝向都分毫不差。”
凌风把牛奶盒狠狠扔在地上:“管它什么循环!找到那个叫‘镜核’的东西就行!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个发传单的大妈,重复说同一句话,脸都快笑僵了,说不定她知道线索!”
“我知道。”朵朵突然指着超市的监控屏幕,屏幕里正播放着商场的画面,那个系鞋带的年轻人还在系鞋带,“你们看他的鞋,沾着片梧桐叶,和门口那棵树上的一模一样,掉了又长,掉了又长。”
沈砚秋适时地“小声”说:“我、我刚才看见商场里的镜子……有点奇怪,照出来的人好像不太一样……”他故意说得结结巴巴,眼角却瞟向苏晴。
苏晴果然眼睛一亮:“镜子?系统提示说别盯镜子超过十秒,通常这种提示反过来就是线索。”
凌风已经往超市外冲:“那还等什么?去商场!”
惊棠拽了把沈砚秋,低声道:“装够了?”
沈砚秋对着她眨眨眼,声音依旧软糯:“哪有,这不是为了团队和谐嘛。”
刚走出超市,发传单的大妈就凑了上来,对着凌风重复:“帅哥了解下?健身房年卡……”
凌风不耐烦地挥手,大妈立刻转向苏晴,说辞一字不差。朵朵突然跑过去,抢过大妈手里的传单:“阿姨,你知道钟楼怎么走吗?”
大妈的笑容卡了半秒,手指指向街道尽头:“直、直走……”
“谢啦。”朵朵把传单折成纸飞机,往钟楼方向扔去,纸飞机在空中划过弧线,正好落在一个穿西装的大叔脚边——大叔正抱着文件倒带式狂奔,被纸飞机砸中,顿了顿,又继续狂奔。
“看来钟楼是关键。”苏晴推了推眼镜,“但系统肯定设了陷阱。”
沈砚秋突然“哎呀”一声,捂住脚踝蹲下身:“脚、脚扭了……”他余光瞥见惊棠的裙摆下,短刃的反光一闪而过——刚才路过童装区时,那个穿粉裙的小女孩正躲在树后,银线缠在手腕上,盯着他们。
惊棠立刻蹲下来扶他,裙摆扫过地面,挡住了小女孩的视线:“能走吗?我扶你。”
她的指尖碰到沈砚秋的手腕,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有“东西”跟过来了。
凌风啧了声,却还是放慢了脚步:“麻烦。”
朵朵跑到树后看了看,回来时手里捏着根银线:“刚才有个小妹妹躲在这里,掉了这个。”银线在她手里微微颤动,像有生命。
苏晴接过银线,脸色微变:“和我之前在废弃医院副本里见过的一样,是操控木偶的线。”
沈砚秋“虚弱”地靠在惊棠身上,声音却清晰:“所以这些‘人’,和之前的木偶一样,都是被操控的?”
“不止。”惊棠扶着他往前走,连衣裙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没人注意到她另一只手始终握着帆布包里的短刃,“这个副本的‘操控者’,比戏师高明多了,懂得用‘现实’当伪装。”
远处的钟楼传来钟鸣,十二下,不多不少。阳光明明是午后,钟楼的影子却拉得很长,像个巨大的镜架。
凌风抬头望了眼钟楼:“管它什么高明不高明,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砚秋突然笑了,这次没装柔弱,只是轻轻说了句:“上去可以,但记得——别信镜子里的自己。”
惊棠侧头看他,阳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平时的锐利。她嘴角微扬,没说话,只是扶着他的手紧了紧。
身后,发传单的大妈还在重复着广告词,穿西装的大叔还在倒带狂奔,系鞋带的年轻人终于系好了鞋带,却又开始解——一切都在循环,像场永远演不完的戏。
但他们五个人的脚步,正一步步走出这场循环,走向钟楼的方向。至于沈砚秋的“柔弱”人设和惊棠的连衣裙,不过是这场戏里,最不起眼却最锋利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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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