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肖战是被窗外逐渐喧嚣起来的车流声唤醒的。

他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身在何处。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场漫长而旖旎到极致的梦境，如同潮水般猛地冲击着他的脑海。

不是碎片，而是几乎连贯的、细节饱满到令人发指的画面，窗边贴近的体温，唇角试探，深入而急切的吻，滚烫的触感，拥抱，喘息……

还有那指尖划过背脊的颤栗，还有那声沙哑的、饱含情欲的

“肖战”……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仿佛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重温。

他甚至能回忆起对方皮肤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和汗水咸涩的味道，能感受到那双手在他身上留下的灼热触感和那份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占有欲。

“嗡”的一下，血液似乎全都涌上了头顶，脸颊、耳朵、甚至脖颈都瞬间变得滚烫。

肖战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薄毯从身上滑落，带来一丝凉意，却无法驱散那从心底里烧起来的臊热。

羞耻感。铺天盖地的羞耻感。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对象还是……王一博。

梦境里的自己那样主动，那样沉溺，那样毫无保留地回应甚至索求……这和他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令人难堪的反差。他甚至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出身体在回忆那些画面时产生的、细微而真实的生理反应。

他用力搓了搓脸，试图将那些淫靡的画面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却发现它们像是烙铁一样深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不是因为悸动，而是因为一种无所适从的慌乱和自我唾弃。

他站起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冷水一遍遍扑打滚烫的脸颊。抬起头，镜子里的人眼眶周围还带着昨夜哭泣后的微红，此刻整张脸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里充满了窘迫和一丝……被看穿般的狼狈。

冷水暂时压下了皮肤的灼热，却压不下心底翻腾的情绪。

不仅仅是羞耻。

在那汹涌的羞耻感之下，是一种更深沉的、无法否认的渴望和……思念。

身体比理智更诚实。那个梦，不过是他潜意识的真实投射。他压抑了太久，伪装了太久，以至于在意识松懈的睡眠中，那些被强行镇压的情感找到了一个极其激烈和直白的方式宣泄了出来。

他是真的想他了。

想到身体都在梦里替他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想到仅仅是看到一个名字，收到一份礼物，就能让他筑起的心防溃不成军。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恐慌。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足够成熟，可以处理好这一切。可现实是，一个梦就足以让他原形毕露。

“不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喃喃，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甚至带上一丝狠厉，“不能这样。”

他必须克制住。

他们已经分道扬镳多年，生活早已没有交集。那些过往再美好，也只是过去式。王一博或许还记得，或许只是出于一种对旧友的怀念，才寄来了那本书。自己如果因为一个梦就方寸大乱，岂不是可笑？

对，克制。必须克制。

他用一整天的时间来践行这种克制。他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早餐，打开音响播放激烈的摇滚乐试图驱散脑中的杂念，强迫自己看那些堆砌已久却没时间翻阅的剧本和专业书籍，甚至将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用体力劳动消耗掉多余的精力。

他努力让生活恢复到收到包裹之前的状态，假装那个纸箱不存在，假装那个梦从未发生。

然而，思绪却像不受控制的野马。看书时，铅字会幻化成对方的名字；听歌时，旋律会勾起模糊的回忆；就连拖地时，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他都会恍惚想起某个相似的午后，他们在片场休息时，对方靠在墙边小憩的侧脸。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而难熬。每一分每一秒，理智都在和潜意识里那个叫嚣着“想他”的声音作斗争。

夜幕再次降临。

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将房间映照得一片昏黄。白天的喧嚣和忙碌褪去，寂静和孤独被无限放大。克制了一整天的神经，在夜晚特有的感性氛围里，逐渐变得脆弱。

那个梦的片段，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尤其是最后，那个温暖而安全的拥抱，那种紧密相拥的踏实感和被珍视的感觉……与此刻他独自一人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种蚀骨的思念，如同藤蔓，在寂静的夜里疯狂滋长，缠绕得他几乎透不过气。理智筑起的堤坝，在潮水般涌来的情感面前，显得摇摇欲坠。

他拿起手机，无意识地解锁，点亮屏幕，又熄灭。反复几次后，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意志，点开了那个绿色的通讯软件。

列表缓缓下滑，那个被他设置了免打扰、却无数次下意识寻找的名字，静静地躺在那里。距离他们上一次对话，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久到上面的日期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句群发的节日祝福，生疏而客气。再往上翻，是更久以前一些零碎的工作交流、节目录制提醒，干巴巴的，看不出任何特别。那些曾经带着温度、带着隐秘笑意的对话，早已被他小心翼翼地删除了，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存在的证据。

他迟迟盯着那空荡荡的聊天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着。

大脑里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争吵。 一个冷静而严厉：别犯傻！发了又能怎么样？打破现在的平衡？然后呢？自取其辱吗？他可能早就忘了！ 另一个微弱却执着：可是……万一呢？万一他也在等呢？就像那本书……他只是想知道他最近怎么样，只是……想问一句。

夜晚的夜色太浓，孤独感太重，而那个梦带来的后遗症太强烈。最终，感性如同鬼迷心窍般，压倒了苦苦支撑了一整天的理性。

指尖落下，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和巨大的忐忑，敲下了两个字： 「在吗？」

发送成功。

几乎在消息发出的瞬间，巨大的后悔和恐慌就攫住了他。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机扔到沙发另一头，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回落，带来一阵冰冷的眩晕。

他做了什么？！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发出这条消息！

他猛地扑过去想撤回，却发现已经超过了时间。那两个字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里，像是一个无声的嘲笑，嘲笑着他所有的克制和伪装，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而另一边——

王一博刚结束一个夜间广告的拍摄，回到酒店房间。疲惫感深入骨髓，他把自己扔进沙发，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指尖下意识地点开了那个设置了特殊提醒、始终置顶的聊天框。

这几乎成了他这几年的一种习惯性动作，一种带着自虐性质的仪式。每天醒来，工作间隙，睡前，都会点开看看。即使知道大概率不会有任何新消息，但那片空白本身，也像是一种古怪的联系。

然而今天，就在他点开的瞬间，一个鲜红的、刺眼的“1”赫然出现在对话框的右上角！

王一博猛地坐直了身体，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停止了跳动。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眨了一下，又仔细看去。

没错！ 不是系统通知，不是群发消息，是真真切切来自那个人的消息！

「在吗？」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血液“轰”的一声全部涌向大脑，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起来。

激动！一种近乎狂喜的、失而复得的激动瞬间淹没了他！他等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他终于……终于想起他了吗？

然而，这股激动的浪潮尚未平息，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尖锐的情绪迅速翻涌上来——是愤怒，是委屈，是难以言喻的懊恼和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久？ 这么久的不闻不问，这么久的石沉大海，仿佛他这个人从未在他的生命里留下过任何痕迹！他给他寄那本书，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设想了多少种可能，却依旧没有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应。他以为他懂了，或者至少，会有一个表示。

可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几乎要说服自己彻底放弃，接受他们早已成为陌路的事实的时候，他又这样轻飘飘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发来一句“在吗？”？

这算什么？

王一博盯着那两个字，胸口剧烈起伏着，一种混合着巨大惊喜和强烈受伤感的复杂情绪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感到眼眶有些发酸发热，却死死咬着牙关忍住了。

他想立刻回复，想质问他，想问他到底把他当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吗？高兴了就逗弄一下，不高兴就扔到一边？

可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颤抖着，却迟迟落不下去。

他害怕。 害怕得到的回复是冷漠的，是疏离的，是工作性的问候。 害怕这只是一次偶然的心血来潮，下一秒又会重新陷入漫长的沉寂。 害怕自己汹涌的情绪，会再次撞上一堵冰冷的、无声的墙。

巨大的沉默在手机两端蔓延。一个沉浸在发送后的恐慌和后悔中，不知所措；一个被激烈的情绪风暴席卷，爱恨交织，难以平静。

夜色更深了。

实在抱歉，第17章出点问题，导致这两天一直没发出去，一直在反复修改，这一章主要是根据上一张肖战的梦（猜猜是什么梦）延续的后面，后面会有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