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在街角发现那家旧书店时，北京刚下过一场秋雨。梧桐叶落在书店门口的青石板上，沾着湿漉漉的水。

他本来是去买咖啡的，却被橱窗里那本泛黄的《顾城诗选》勾住了脚步，书脊上贴着张小小的太阳贴纸，和他放在抽屉最底层的那枚尾戒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推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书店里很暗，只有天花板上挂着的几盏暖黄小灯亮着，照得书架上的书都泛着温柔的光。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收银台后织毛衣，看见他进来，笑着说：“小伙子，随便看，都是旧书，有喜欢的就多翻会儿。”

肖战点点头，目光在书架间游走。

指尖划过一本本旧书，纸页的霉味混着淡淡的檀香，像钻进了时光里。

他忽然在最里面的书架上看见本《航海日志》，深蓝色的封面已经磨损，扉页上有行铅笔字：“等风来，等花开，等一个人一起看海。”

字迹很轻，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执拗，像他自己写在剧本扉页上的那句“等杀青，等西北，等一场没说出口的约定”。

伸手去拿那本书时，指尖忽然碰到另一只手——微凉的，带着点薄茧，指节分明，腕间还缠着圈褪色的红绳。肖战抬头，撞进双熟悉的眼睛里，像浸在秋水里的墨，浓得化不开。

“你也喜欢这个？”王一博的声音有点哑，像刚喝过热水，“我上次来就看见它了，一直没舍得买。”

“嗯，随便看看。”肖战收回手，指尖还留着对方手温的余感，像被烫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附近有个杂志拍摄，结束了就过来逛逛。

肖战当然不相信。

“好吧，是我想见见你。”

”王一博把那本《航海日志》抽出来，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书签是片干枯的向日葵花瓣，边缘已经卷了，却还保持着盛开的形状，“你……也喜欢收集旧书？”

“偶尔。”肖战的目光落在那片花瓣上，忽然想起在山里的猕猴桃林，对方摘了颗最熟的果子递给他，说“尝尝，甜的”，那时的阳光落在对方睫毛上，和现在暖灯映在他眼底的光，像出自同一个画面。

老奶奶端来两杯热茶，放在他们身边的小桌上：“这茶是自己晒的桂花，你们尝尝，驱寒。”

热茶的香气漫开来，混着旧书的味道，让人安心。肖战喝了一口，甜得刚好，却比他在任何奶茶店喝到的都多了点什么，或许是旧书店的暖，或许是身边人的沉默，或许是那句没说出口的“好久不见”。

“你……最近还好吗？”王一博忽然开口，手指摩挲着《航海日志》的封面，“看你新剧的预告了，雨戏拍得很辛苦吧？”

“还行。”肖战把茶杯放在桌上，杯底和桌面碰撞的声音很轻，“你专辑宣传也很忙吧？《追风》很好听。”

“谢谢。”王一博的声音低了些，“MV里的向日葵花田，是我找了很久的，本来想……”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被窗外的雨声打断。秋雨敲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像在替谁把没说完的话，都揉进了风里。

肖战看着窗外的梧桐叶，忽然想起在山里的最后一晚，两人挤在睡袋里，对方把烤热的石头塞进他脚边，说“山里潮，别冻着”，那时的石头很暖，暖得他差点忘了，这场戏总会杀青，他们总会回到各自的生活。

“这本书……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王一博把《航海日志》递过来，扉页上的铅笔字和那片向日葵花瓣，在暖灯下发着微光，“我已经有一本了。”

“不用，你留着吧。”肖战摇头，目光落在对方腕间的红绳上，红绳已经褪色，却还紧紧缠在腕间，像种没说出口的执念，“我就是随便看看。”

“拿着吧，就当……就当是上次配音的谢礼。”王一博把书往他怀里塞，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往回缩，“那本《顾城诗选》，你不是也喜欢吗？一起拿着。”

肖战没再拒绝，把两本书抱在怀里，纸页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像抱着团没散开的暖。他忽然想起在馄饨店，对方把尾戒递给他时，说“剧本上那个太阳，你不是说像刚升起的样子么”，那时的灯光很暖，暖得他差点以为，这样的惦念能一直延续下去。

离开旧书店时，雨已经停了。王一博站在门口，看着他手里的书，忽然说：“这家店的老奶奶说，每本旧书都有故事，你要是看完了，我们可以交换着看。”

“好。”肖战点头，目光落在对方身后的街角——那里停着辆黑色保姆车，是他熟悉的车牌号，“你该走了吧？”

“嗯，助理在等。”王一博的脚步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颗用锡纸包着的糖，递给她，“草莓味的，你以前说喜欢吃。”

他忽然想起在山里的瀑布边，两人一起摔在腐叶上，对方的手垫在他后脑勺，掌心被石子硌得发红，却还笑着说“没事”，那时的风很暖，暖得他忘了，有些告别明明很轻，却比任何正式的分别都让人鼻酸。

回到公寓，肖战把两本旧书放在书架上，和那本《小王子》放在一起。他翻开《航海日志》，发现扉页的铅笔字下面，还有行更浅的字迹：“2024年秋，和他在旧书店，桂花茶很甜。”没有署名，却比任何署名都让人心慌。

夜里整理行李时，他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发现个小盒子，是从山里带回来的，里面装着颗向日葵种子，和那张夹在《小王子》里的照片。

照片上两人在山里烤红薯，影子叠在一起，像个没拼好的拼图。

他把种子种在阳台的花盆里，像在埋一个没说出口的约定，浇水时，指尖忽然碰到盆底的硬物，是枚银色的尾戒，和他手上戴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戒圈内侧刻着个小小的“博”字。

肖战捏着那枚尾戒，忽然想起在山里的最后一天，两人坐在火堆边，王一博说“有些路就算走到头了，也总会在心里留个位置”。原来那个位置，装着的全是这些没说出口的惦念，像没熟的山楂，酸得人眼眶发湿。

第二天去剧组拍外景，肖战把那本《航海日志》带在身边。休息时坐在树荫下翻书，忽然看见书页里夹着张便签，是王一博的笔迹：“旧书店的老奶奶说，向日葵种子要晒够太阳才会发芽，你要是没时间，我可以帮你浇水。”

便签的右下角画着个小小的太阳，和他尾戒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肖战把便签夹回书里，忽然想起在旧书店，对方递给他书时，指尖的温度，和那句没说出口的“本来想和你一起看海”。

拍夜戏时，北京又下起了雨。

场务递来雨伞，肖战却没接，像在山里拍淋雨戏时那样，习惯性地往旁边躲了躲，只是这次，身边没有那个替他挡雨的人。助理递来姜茶，是从便利店买的，甜辣的味道却没压下心里的凉，他忽然想起在旧书店，那杯桂花茶的甜，和对方递给他糖时，指尖的温度。

收工后回到公寓，肖战发现阳台的向日葵种子已经发芽了，嫩绿色的芽尖顶着点土，像个刚睡醒的孩子。

花盆旁边放着个保温桶，是从楼下寄来的，里面是热的桂花粥，附了张便签：“老奶奶说你喜欢喝甜的，这是我熬的，趁热喝。”

粥的甜混着桂花的香，漫在空气里，像在旧书店的那个下午。肖战喝了一口，忽然觉得，那些酸涩的等待，那些没说出口的惦念，那些隔着屏幕的关心，都像这碗桂花粥，虽然简单，却带着暖，总有一天会把心里的凉都捂热。

夜里刷微博时，肖战看见王一博的新动态：一张在海边拍的照片，对方穿着白色衬衫，站在沙滩上，手里拿着本《航海日志》，腕间的红绳在风里轻轻晃，配文是“等风来，等花开，等一个人一起看海”。

评论区里粉丝刷满了“期待王老师的新作品”，肖战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悬着，最后还是没点赞，只是把照片保存进了加密相册。

相册里最新的一张，是他昨天拍的阳台的向日葵嫩芽，配文是“种子发芽了，等花开”。

没有署名，却比任何署名都让人心暖。

周末去旧书店时，老奶奶笑着递给他本《海子诗选》：“小伙子，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年轻人，说你喜欢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特意让我留给你的。”

书的扉页上夹着片新鲜的向日葵花瓣，和一张便签：“海边的日出很美，我替你拍了照片，等你有空，我们一起看真正的。”

肖战把书抱在怀里，忽然觉得，那些酸涩的日子，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隔着屏幕的关心，都像这旧书店的暖光，虽然微弱，却带着希望，总有一天会把所有的等待，都变成“刚好遇见你”。

走出旧书店时，风铃叮当作响，像在山里时，馄饨店门口的风铃，混着隔壁的玫瑰香，漫了满室。

肖战摸了摸手上的尾戒，又捏了捏口袋里那枚刻着“博”字的尾戒，忽然觉得，有些约定，就算没说出口，也总会在心里生根发芽，像阳台的向日葵，像旧书店的暖光，像他和王一博之间，那些未完待续的故事，总会在某个阳光正好的日子，重新开始。

梧桐叶落在青石板上，沾着湿漉漉的水，像铺了层碎金。肖战抬头看向天空，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手里的《海子诗选》上，扉页的向日葵花瓣在光里闪着，像个没说出口的秘密，藏在这个温柔的秋日里，等着被风一吹，就飘向那个等他的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