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肖战坐在靠窗的藤椅上翻那本《小王子》，看见夹在里面的一张旧照片，是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站在向日葵花田里笑，背后的日期是十年前。

他正看得入神，忽然有杯热茶放在手边，是王一博泡的，用的是他带来的龙井，前几天他说胃不舒服，王一博就从家里带了茶叶，每天泡给他喝。

“看什么呢？”王一博在他对面坐下，手里拿着本《航海日志》，封面是深蓝色的，和肖战的剧本封面很像。

“旧照片。”肖战把照片递给他，“不知道是谁的。”

王一博看了一眼，又放回去：“可能是书店老板的。”他翻了两页书，忽然说，“下午收工早的话，去吃那家馄饨？”

“哪家？”肖战问，想起前几天路过的那家老字号，排队的人能绕半条街。

“就你说汤鲜的那家。”王一博说，指尖在书页上画着圈，“我让老板留了位置。”

肖战笑了：“你怎么什么都能提前安排好？”

“怕某人又闹脾气。”王一博抬眼看他，嘴角弯了弯，“上次没吃到冰淇淋，是谁两天没理我？”

“那是因为你说冰淇淋太甜。”肖战反驳，却想起那天王一博转身就去买了支草莓味的，藏在口袋里，等没人的时候塞给他，自己则站在旁边看着，眼里的笑意比糖还甜。

肖战以前总是认为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暂的，但他直到遇到了王一博，他很珍惜现在，但可能又必须安排其他的事儿了。

雨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收工后，两人没开车，沿着石板路慢慢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又随着脚步分开。

路过馄饨店时，老板笑着打招呼：“小王说的朋友来了？里面请，留了靠窗的位置。”

肖战看向王一博，发现他耳尖有点红，原来他早就跟老板说好了。

馄饨端上来时，热气腾腾的，汤里飘着葱花和虾皮，香气瞬间漫开来。肖战舀了一勺汤，刚要喝，被王一博拦住：“吹吹，烫。”

他乖乖吹了吹，喝下去时，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里。“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他问，想起自己好像没说过。

“上次路过，看你盯着人家的窗口看了三分钟。”王一博说，给自己碗里加了点醋，“酸的开胃。”

他变了好多，但在这儿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肖战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没有镜头，没有热搜，只有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和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

他想起拍剧的这些日子，王一博总是能记住他的各种小习惯，他喜欢喝温水，喜欢吃什么味道的东西，喜欢在看书时咬着笔杆，甚至记得他随口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就只能好好享受现在最后的日子了。

“明天要拍淋雨的戏。”肖战忽然说，舀了个馄饨放进嘴里，“李导说要真淋。”

“我让道具组准备了热水。”王一博说，“拍完立刻给你裹毯子，还有姜茶，我让助理熬好了放在保温桶里。”

肖战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碗里的香菜都夹到王一博碗里，他不喜欢吃香菜，而王一博知道后总是默默替他吃掉。

“对了，”王一博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盒子，“给你的。”

肖战接过来，打开一看，是枚银色的尾戒，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太阳图案，和他剧本上画的那个很像，或者说就是原搬。

肖战捏着那枚尾戒在指尖转了半圈，银质的冰凉贴着皮肤，却没抵过心里漫上来的热。

他抬头时撞进王一博的眼睛里，对方正盯着他的手指，喉结轻轻动了动：“剧本上那个太阳，你不是说像刚升起的样子么？”

他确实说过。那天在休息区改台词，对着剧本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太阳笑了半天，说“像极了小时候画在作业本上的，带着点傻气的暖”。当时王一博正低头玩手机，他还以为对方没听见。

“挺好看的。”肖战把尾戒套在右手小指上，尺寸刚刚好，像量着他的指围做的。阳光透过馄饨店的玻璃窗斜斜照进来，在银面上映出细碎的光，和他颈间的戒指遥遥相对。

王一博的目光在那枚尾戒上停了两秒，忽然低头喝了口汤，耳尖又泛起红：“戴着玩。”

“可不是玩的。”肖战故意晃了晃手指，尾戒随着动作轻轻撞在碗沿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这可是王老师亲手送的，得供起来。”

“贫嘴。”王一博夹了个馄饨塞他碗里，刚好是个带虾籽的，他知道肖战最爱这个。

热气模糊了镜片，他抬手去擦时，却被肖战先一步按住手腕，他的指腹蹭过对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常年练滑板磨出来的，带着点粗糙的温柔。

“别动，烫。”肖战抽了张纸巾替他擦镜片，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睫毛扫过他的指尖，像有电流窜过。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老街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玻璃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有晚风从敞开的窗缝溜进来，卷着隔壁花店的玫瑰香，混在馄饨的热气里，漫了满室。

吃完馄饨往回走时，石板路上的水洼还没干，映着路灯的光，王一博走在靠马路的一侧，时不时伸手扶肖战一把，怕他踩进积水里。路过一家卖手绳的小摊时，肖战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摊上一串向日葵吊坠的红绳：“这个和照片上的花很像。”

摊主是个老太太，笑着说：“小伙子好眼光，这是今年新做的，向日葵招好运呢。”

王一博没说话，直接掏钱买了两串，转身就往肖战手腕上套。红绳蹭过皮肤时有点痒，肖战缩了缩手，却被他按住：“戴着，比你那根旧的好看。”

“旧的也挺好。”肖战摸着腕间那根被雨水泡得发深的红绳，那是王一博偷偷换过的，他一直没舍得摘。

“都戴着。”王一博把新的红绳叠在旧的上面，两根绳子缠在一起，像打了个解不开的结。他自己也戴了一串，动作利落地系好，抬手和肖战的手腕并在一起，两朵小小的向日葵在路灯下晃，像在对着笑。

快到楼下时，肖战忽然说：“这戏杀青后，我要去趟西北。”

王一博的脚步顿了顿，路灯的光落在他侧脸，明暗交错里看不清表情：“多久？”

“一个月吧，拍个公益短片，关于治沙的。”肖战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轻了些，“那边信号不太好。”

“我知道了。”王一博应着，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防晒霜带够，那边紫外线强。”

“嗯。”肖战抬头看他，想说点什么，比如“等我回来”，或者“到时候给你寄明信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的新专辑什么时候发？”

“下个月。”王一博笑了笑，“主打歌叫《追风》，到时候发你demo。”

“好啊。”肖战也笑了，眼角的纹路在灯光下很柔和。

两人站在楼下说了会儿话，没什么要紧事，无非是明天拍淋雨戏要注意什么，后天的台词哪里要再顺顺，像两个普通的同事，却又在转身时，不约而同地说了句“早点睡”。

肖战上楼时回头看了一眼，王一博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亮着，映出他低头的样子。夜风掀起他的衣角，那串红绳在手腕上晃，像颗跳动的小太阳。

明明自己比他大，怎么王一博像是把自己老当做小孩子一样。

回到房间，肖战坐在书桌前，把那枚尾戒摘下来又戴上，反复好几次。书桌上的《小王子》还摊着，夹着照片的那页露出个角，白裙子的女孩在向日葵花田里笑得灿烂。

他忽然想起王一博刚才的表情，明明心里装着事，却什么都没问，只是叮嘱他带好防晒霜。

手机震了震，是王一博发来的消息：“明天淋雨戏，我跟导演申请了替你淋一半。”

肖战回：“不用，我抗冻。”

对方秒回：“但我心疼。”

三个字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的涟漪。肖战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指尖在输入框里敲敲打打，最后只回了个笑脸。

肖战他又能说什么呢，他自己一个人太久了，久到已经不敢接受太多，这种特殊的关照对他又是意味着什么。

他把手机放在床头，躺下时摸了摸腕间的红绳，新旧两根缠在一起，硌着皮肤却很安心。窗外的风还在吹，带着点远处芦苇荡的气息，他想起王一博说的那首《追风》，忽然觉得，有些风是追不上的，却能顺着它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第二天拍淋雨戏时，李导果然喊了停：“小王你干什么呢？镜头对着肖战呢，你往他跟前凑什么？”

王一博抹了把脸上的水，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前，却笑得坦荡：“帮他挡挡，怕他真感冒。”

但实际上又怎么可能感冒，肖战也是个常年健身的。

场务们都在旁边笑，肖战站在雨里，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王一博，忽然觉得这漫天的雨丝都变成了暖的。

对方把大浴巾裹在他身上，带着点体温的热度，低声说：“说了让你别逞强。”

“王老师管太多了。”肖战故意逗他，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就管你。”王一博替他擦着脸上的水，指腹蹭过他的眼角。

雨还在下，镜头对着他们，录下了这混乱又温柔的一幕。后期剪辑时，李导特意把这段放了进去，配文：“最好的对手，也是最懂彼此的人。”

那天的热搜#博君一肖 雨中互护#又爆了，粉丝们在评论区刷满了“kswl”，却没人知道，在镜头没拍到的角落，王一博把一杯姜茶递到肖战手里，杯壁上用马克笔写着：“等你回来，带你去看真正的向日葵花田。”

肖战把那行字看了又看，直到姜茶凉了，才一口喝下去，暖意从喉咙一直甜到心里。他知道，有些美好的事物或许会暂停，却不会结束，就像这雨总会停，就像西北的风沙再大，也挡不住春天的风。

而他和王一博之间，从来都不是短暂的相逢，是风停了之后，还愿意一起等下一场风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