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暖阁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李长老的提议让众人瞬间活跃起来，可没一会儿，大家又陷入了沉默——谁来假扮新娘，成了最大的问题。

“我看林师妹合适！”赵师兄率先开口，“林师妹修为比温寒师妹高些，要是妖怪突然发难，也能多些自保能力。”

林薇薇心里一动，刚想答应，却听李长老摇了摇头：“不行。林师妹性子偏急，灵力波动也更明显，就算用了敛息符，也容易被狡猾的妖怪察觉。温寒不一样，她水灵根温和，气息沉稳，平日里话不多，更像普通人家待嫁的姑娘，不容易露馅。”

柳温寒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李长老：“长老，我……我可以吗？”她虽然想帮忙，却也怕自己经验不足，坏了计划。

“你可以的。”李长老笑着点头，“到时候我和赵师兄会在花轿周围布下困妖阵，林师妹在外围警戒，只要妖怪靠近，咱们就能立刻动手，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林薇薇脸色沉了沉，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李长老说得句句在理，她只能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手指悄悄攥紧了怀里的黑色小瓶，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苏文忠一听计划定了，立刻起身：“我这就去安排！镇上最好的绣娘住在东头，我让她连夜赶制嫁衣，再请个妆娘来，保证把温寒仙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没过多久，苏文忠就带着绣娘和妆娘来了。绣娘手里捧着一匹大红的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鸳鸯戏水，针脚细密，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妆娘则提着一个朱红色的木盒，里面装着胭脂、水粉、银钗和凤冠，都是镇上最好的物件。

第二天一早，妆娘就来给柳温寒梳妆。柳温寒坐在镜前，看着妆娘用细眉笔细细地给她描出弯月眉，又蘸了点淡粉色的胭脂，轻轻扫在她的脸颊上。她本就生得好看，眉眼清秀，皮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涂上胭脂后，脸颊透着自然的红晕，一双杏眼水汪汪的，更显灵动。妆娘给她戴上凤冠时，凤冠上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映得她眉眼愈发精致，连妆娘都忍不住赞叹：“仙师长得可真俊，这凤冠霞帔一穿，比镇上所有待嫁的姑娘都要好看，要是寻常人家娶到这样的媳妇，怕是要欢喜坏了！”

柳温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镜中的自己穿着大红嫁衣，领口和袖口绣着缠枝莲纹，裙摆拖在地上，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让她莫名想起了现代婚礼上的婚纱——只是现在，这身嫁衣承载的不是喜悦，而是引妖除害的重任。

“温寒师妹，你这模样，连我都看呆了。”赵师兄走进来，看着柳温寒，忍不住笑着打趣，“要是妖怪看到，肯定会立刻上钩，根本不会怀疑。”

林薇薇跟在后面，看着柳温寒的模样，眼底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柳温寒不过是个刚进宗门没多久的小弟子，修为平平，凭什么能得到沈清辞仙尊的青睐，现在还能穿着嫁衣，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她悄悄摸了摸怀里的黑色小瓶，瓶身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心里的念头愈发坚定：等妖怪出现时，一定要趁机把软骨散撒到柳温寒身上，让她灵力紊乱，就算被妖怪盯上，也没人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很快，就到了约定引妖怪出来的日子。这天傍晚，天色格外阴沉，铅灰色的乌云压得很低，像是要把整个清河镇都压垮，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连风都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街上空荡荡的，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只有几盏破旧的灯笼在门口摇晃，灯笼纸被风吹得“哗啦”作响，透出微弱的光，更显凄凉。苏文忠挑选的四个轿夫，都是镇上胆大心细的家丁，他们穿着喜庆的红色短打，手里悄悄握着李长老给的护身符，站在花轿旁，脸色紧张地四处张望。

柳温寒深吸一口气，在两个假扮丫鬟的同门搀扶下，慢慢走进花轿。花轿里铺着厚厚的红色棉垫，软乎乎的，却没能让她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她摸了摸怀里的传讯符，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寒玉坠——寒玉坠冰凉温润，贴在皮肤上，像是能感应到她的紧张，散发出微弱的灵力，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温寒师妹，别紧张，我们就在你周围，困妖阵已经布好了，只要妖怪靠近，阵眼就会立刻发光，我们会第一时间动手。”赵师兄的声音从轿外传来，带着安抚的意味，“你只要乖乖坐在轿里，别出声就行。”

柳温寒应了一声，轿帘被轻轻放下，外面传来苏文忠略带紧张的声音：“起轿！”

轿夫们齐声应和，抬起花轿，缓缓往前走。花轿的晃动很轻微，却能清晰地听到轿夫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落叶打着旋儿，撞在花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尖锐刺耳，打破了街道的寂静，又很快消失在风声里。乌云越来越密，偶尔有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短暂地照亮整个小镇，却没能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周围的氛围更加阴森。

两个假扮丫鬟的同门跟在花轿两侧，她们穿着淡粉色的丫鬟服，手里提着红色的灯笼，灯笼里的火苗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映得她们的脸忽亮忽暗。林薇薇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隐在阴影里，目光紧紧盯着花轿，手里握着黑色小瓶，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李长老和赵师兄则藏在街道两旁的屋檐下，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按在腰间的法器上，随时准备动手。

整个清河镇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花轿的脚步声、风声和落叶声，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那个专掳待嫁姑娘的妖怪出现。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风突然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朝着花轿的方向袭来，风里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让人闻着心里发毛——妖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