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你说好一辈子，我看过你的无微不至……”

九月开学季，学校旁边的两元店里人满为患，悬在墙上的音响播放着这首不大合时宜的歌，也被叽叽喳喳的人声掩盖得几乎听不见了。

宋亚轩穿着崭新白净的高三校服，站在摆放着文具店货架前，手里拿着一支笔身为白色，笔头为蓝色的水笔。

这种廉价而常见的笔，几乎每家店都有，明明已经很久不会在意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却久久捏着这支笔发呆。

时间是一种很强大的武器，会教你淡忘过去，但又会残忍地落下某些记忆，某些东西，某些人。

就这样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要买的东西已经拿完了……宋亚轩想着，抬手想把笔放回去，但是犹豫了一下，捏了捏另一只手里的本子，还是转身带着这支笔走向了柜台。

算了，反正本来就要用笔的，已经高三了，文具的消耗量肯定会越来越大……

新学期第一天的升旗仪式，高三会比高一高二早一些回教室，下午的新生典礼也不参加。这个时候的他们最担心的已经不是暑假作业了，而是校园内拉开的横幅，教室里墙壁上的高考加油，还有黑板上的倒计时。

宋亚轩个子高，站在班级的后排。他百无聊赖地发着呆，抬头看了看领导，看了看同学，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看脚下的草坪。一般在需要遵守纪律乖乖站着的时候，他只有用这种方法来排解无聊了。

又再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课本的内容，高三的学生终于可以回教室了。随着新的学期开始，新的挑战到来，宋亚轩强迫自己把重心调回来，不要每年每当到某个时期，他就像魂飞魄散了一样。

走回教室的路上，宋亚轩瞥到了学校新装修的告示栏，上面是新生代表。

近视度是不是又高了？宋亚轩想着，低头揉了揉眼睛，有点想笑，心说怎么看谁都像他啊？

回到班里，上交作业，领书，开班会，立马就开始上课，回顾内容或者开始新课，时间突然飘的很快，安排很紧，宋亚轩终于没有了思绪乱飘的机会，直到上完课跟同桌一起走出教室。

“食堂的饭不好吃，”宋亚轩转着手里的饭卡，摸了摸十分空虚的胃：“我去超市买面包，你吃不吃？”

“去买瓶水，老子水杯找不到了，渴一上午。”

宋亚轩乐了：“你傻啊，不知道问我借啊？”

“谁知道时间那么紧，哪找着时间开口啊？”同桌叹了口气：“哎，下午的新生典礼，咱们不能去了。”

“肯定不能啊，又没咱们什么事儿了，估计就有两个高三学长代表去发发言。”宋亚轩看了看周边，很多社团正在找人，路两旁架了很多摊子。

“高三了都没心情泡学妹了，算了安心上课吧……”

中午午休的时间不短，宋亚轩买好面包揣兜里，然后陪同桌去公共的水房接水。

“人满为患。”同桌拿着杯子，冷静地挤到水房门口，然后回头说：“你先回去也行。”

“不了，班里肯定有人吃饭，味道太重了。”宋亚轩指了指花坛：“我站那边等你。”

只要是新生都很活跃，宋亚轩站在花坛前面，在树的阴影底下撕开面包包装，慢慢悠悠地吃。一边望着周边发呆。

不远处的告示栏映入眼帘，宋亚轩突然想起来什么，低头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回头，但身后的路上来来往往全都是人，根本看不到上午看到的那个告示栏，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他简直是愣在了原地，抓皱了手里的面包，拧着脖子，却也想不起来回头似的，就那样愣愣地和不远处的一个人对视了。

那个人很高，明明没他大，却比他高，把崭新的校服穿的很好看，眉眼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却又好似和记忆里大相径庭。

记忆好像携带着潮水一起涌来，在人满为患的校园，只淹没了两个人，呼吸好像被泡沫堵噎住了，溺水一般喘不过气。

刘耀文有些不确定似的，抬脚绕过身前的学生走近了些，犹豫着抬手，然后挥了两下。

宋亚轩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他不想让刘耀文觉得他怕了似的，于是在挥手、微笑和点头之间，选择了转身继续看着他。

两个人的距离不远，隔着一个花坛半条路，如果刘耀文说话，宋亚轩是能听到的，但是这个时候，回忆和积蓄的情愫占满了大脑，两个人都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好久不见？

好巧啊，你也在这。

过得好吗？

刘耀文捏了捏衣角，其实他想说，你有没有想我。

宋亚轩今年高三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又会走了，从自己的世界里离开，消失，直到下一次重逢……

啊，也许可能也没有下次重逢了。

想到这里，刘耀文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有些惶恐，于是终于抬起退朝对方走过去，好像跨越了一条鸿沟，好像是他们分别的时间。

“你……”刘耀文左手还攥着衣角，攥得很用力，眼睛紧紧盯着宋亚轩的脸，宋亚轩的眼睛，回忆不会和现实重合，因为在面对他的时候没有一刻回忆能够比得上。刘耀文觉得嘴唇有些干涩，喉咙在发紧，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听起来很奇怪：“原来，你也在这个学校。”

宋亚轩的右手大拇指无意识地按了按食指，手中的面包包装袋在响，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注意，他听到自己说：“我在这个学校已经两年了。”

“我…我今年才高一，”刘耀文听到他说话，很开心，和记忆力的声音一样的，他笑着，有些语无伦次：“你都已经高三了。”

“你本来不就比我小。”宋亚轩把面包握得已经热了，他觉得很奇怪，一把塞回口袋里，然后看了看四周：“你同学呢?”

“他们要打水，”刘耀文看了看水房，人多的根本看不见里面：“我班里有水，就没进去。”

宋亚轩点头，问了一句：“你在几班？”

“四班，高一四。”刘耀文嘴角的笑容控制不住似的，他看到宋亚轩就想笑：“你呢？”

“高三二。”

“噢，”刘耀文的左手一直垂着，把衣角捏湿了之后又不停的揉搓：“可是你高三，我也没时间去找你……”

宋亚轩闻言，抬头看他：“你找我干嘛？”

“找你……”刘耀文也不知道，他当然不知道，这个记忆里从小就一直在隔壁的哥哥，自己去找他从来没有过理由。

宋亚轩觉得心里有点酸涩，这个名叫刘耀文的大男生是他看着长大的，变声期嗓子不舒服的时候，个子开始拔高的时候。

他怎么可能对着这个人说不，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法拒绝。

“你可以去自习室。”宋亚轩说着，一边皱起了眉，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你想找我可以去自习室。”

“自习室？好啊，在哪？我去找你。”刘耀文立马十分雀跃。

“你在哪栋楼？”

“明育楼。”

“上四楼，有两间自习室。”

“好，你教室也在四楼吗？”

“不在，高三教室在五楼。”

刘耀文点点头，继续问：“你已经吃完饭了吗？每天都要爬好几趟五楼，是不是很累？”

其实还可以吧，对于宋亚轩来说，上楼梯的时候还能发发呆，只要注意别撞到人。何况每天要是不运动一下，坐一整天腰背就要断了。

“还没吃完，”宋亚轩低头看了看口袋：“我刚刚在吃面包。”

“你就吃一个面包？”刘耀文皱起鼻子，一脸担心：“能吃饱吗？”

宋亚轩张了张嘴，抬手揉了一下鼻子，有些心虚：“你不觉得食堂的饭不好吃吗？”

“我听同学说了，一楼的饭不好吃。”刘耀文突然往前走了几步，凑的很近：“我知道了，你是懒得上二楼吧？”

太近了，宋亚轩瞳孔猛地放大，张着嘴愣了愣，然后才皱了皱眉：“谁说的，二楼的也不好吃。”

“我刚刚吃了，味道挺好的啊。”刘耀文呲了呲牙：“你们高三放学时间会不会比较晚啊？要不我帮你买呗，反正你也懒得上去。”

“你帮我买饭？”宋亚轩下意识想拒绝，但是他的确是想见刘耀文的。“你……你不嫌麻烦吗，刚开学事儿不也挺多的……”

“午休哪有什么事。”刘耀文看了看教学楼，说：“要不你午休也去自习室，我给你买饭然后带过去你吃？”

宋亚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他想见到刘耀文，不过见刘耀文见多了是不是也不太好……

“干嘛不说话？”刘耀文又低头看他：“你说好或者不好啊，不然就默认了？”

“我中午……”宋亚轩盯着刘耀文身上的新校服，说话卡了壳，然后点了点头：“行，我下课了去自习室等你。”

“好！”刘耀文双手插在口袋里，乐得直耸肩膀。

“我回头把卡给你。”宋亚轩有些不敢看他。

“什么时候给我？哎你住校吗？你宿舍在哪间啊？”

“我……”宋亚轩听到有人喊自己，一回头看到同桌满头大汗地走过来，立马飞快地说：“我们晚自习结束时间晚，你晚上上完课来我们班找我就行。”

“哎哟我去，热死我了，那水房里没空调就算了，还挤得我快吐了。”同桌也钻到树下的阴影里，扯着衣领直扇风，望向比他几乎高了一个头的刘耀文：“哎，这是你朋友？”

“啊，嗯，这是我朋友。”宋亚轩一句话险些结巴。

刘耀文乖乖巧巧地点头：“学长好，我今年高一。”

“高一啊？高一都这么高了啊？哎你会打篮球吧？”

“会的。”

“那行，咱俩回头一起打一场。你看起来像会打的，” 同桌笑着看了看宋亚轩：“宋亚轩不行，投篮投不进去。”

宋亚轩立马看着他说：“我那是不常打好吗？”

“谁让你下课的时候不跟我们一起去的。”同桌说着，叹了口气：“哎咱先回班吧我要热死了，挤我一身汗……”

“走吧。”宋亚轩朝刘耀文挥了挥手：“我们先走了。”

“回头见啊学弟！”

“好。”刘耀文盯着宋亚轩的背影，默默说了句，我晚上去找你。

下午的课程很长，每一节都是四十五分钟，虽说午休小憩有四十分钟，但很多人还是第一节课就昏昏欲睡，同桌的脑袋马上就要磕到桌面了，宋亚轩看着就笑醒了，用笔杆子把同桌戳醒。

高三的课程紧凑而冗长，不会再有主科之外的课程，课本压着讲解压着笔记，红笔黑笔蓝笔扔在手边，不少人还在桌子上放着提神醒脑的东西，小风扇之类的东西，上一节课的板书还没抄完，上课铃就又响了起来，抽出来的一大堆课本笔记来不及塞回去，桌面上越垒越高，越来越杂乱，下课铃简直就像救赎的圣光，不知道哪边传来脑袋砸下去的声音，甚至讲话声都少了。

很多人都舍弃了晚饭时间，整理笔记交流问题或者补觉，宋亚轩用红笔标注完最后一段，抬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终于觉得松了口气。

一下午过去，宋亚轩感觉自己的脑子塞得满满当当，有些发晕，胃里空得厉害，站起来的时候都有些打晃。

同桌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的不省人事了，宋亚轩决定再去买两个面包，留一个晚自习吃。

教学楼下的超市不比食堂人少，宋亚轩拿了面包和两瓶酸奶，排队结账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四周，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所在的这个学校现在也有刘耀文在。

当有一个人，你特别注意他的时候，那么整个世界都会缩小。缩的很小很小，小到好像转个身、转个弯就能见到。

不过依照刘耀文（胃）的想法，这会儿肯定在食堂抢饭。

九月的天没凉快多少，宋亚轩边喝酸奶边往回走，天还没有黑，广播站开始放最近流行的轻松小歌，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偶尔有成对的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牵起手。

宋亚轩吹着凉风，心情开始慢慢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噢噢

我没有任何的疑问

这是爱 ~

我猜~

你早就想要说明白

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从天堂掉落到深渊

多无奈~

宋亚轩一边跟着广播站哼歌，一边步履轻松地走回教室，顺路踹了同桌一脚，扔给他另一瓶酸奶。

“我靠、什么东西这么凉……”同桌捂着脖子坐起来，眨巴着睡眼拆开吸管，转头看他：“你怎么去超市不叫我啊？”

“叫不醒。”宋亚轩拆开面包吃着：“你还吃饭吗？ 我再陪你去一趟也行。”

“不用我有库存。”同桌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话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动了，以前不是我拉着你都不会下楼的，一次买两瓶水就一天都不下去，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有吗。”宋亚轩没在意，看着笔记咬面包：“你不是睡觉呢吗，我饿死了，当然就下去买啊。”

“是哈。”同桌也不细想，咬着吸管翻了翻桌洞：“你吃饼干不？”

“有面包了，不吃。”

“虾片？”

宋亚轩摇头：“太干了。”

“辣条？”

“吃。”

同桌撕开两小包辣条，趁着味道还没散出去两个人迅速吃掉了。

晚自习排课很随性，据说到后面几乎全都是自习，宋亚轩听着课，笔没停脑子也没停，觉得自己有点像陀螺，脑袋大尖儿小的那种。

老师走后，宋亚轩甩了甩右手，叹了口气：“今天一天过的好慢呀。”

同桌趴在桌上挺尸，闻言苦着一张脸看他：“这才第一天啊……”

晚自习前两节课上完，剩下两节自习课一个小时一节，住校生十点半才上完，走读生九点半或者十点必须要回家。

纯自习课两节，两个小时，课代表陆续发的卷子却有七八张，宋亚轩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吃点机油了。

好在班主任过来打开了班里的小电视，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给了不少人心理安慰。

晚自习也有很多人去找老师问问题，或者坐在一起讨论，宋亚轩听了会儿同桌问课代表的题，然后就是不停刷题，背书，刷题，背书……

刘耀文站在高三二班后门的时候，被堆成小山一样的书架子和书桌震撼了。宋亚轩坐的不太靠前，但后面的人也都在认认真真写题，刘耀文不想打扰他们，又轻手轻脚走到中间的那扇窗户，试探着挥了挥手。

同桌正咬着笔杆子读题，余光看到高大的人影，转头看到刘耀文一愣，然后戳了戳宋亚轩。

宋亚轩整满脑子规则不规则的变化，一转头看到熟悉的脸，嘴里的单词立马就吞下去了。

愣了几秒才想起来，是他让刘耀文过来拿卡来着。

急急忙忙从桌洞里翻出来，宋亚轩绕过满桌满地的书和杂物，从前门出来，看到刘耀文冲自己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好意思啊，我差点忘了。”宋亚轩叹了口气，忍不住揉了揉脖子。

“没事。”刘耀文又瞥了一眼屋内，有些咋舌：“你们第一天开学就这么忙啊……你晚上有没有吃饭啊？你这不多吃点怎么撑住？”

“吃了啊，我还特地买了面包晚上吃呢。”宋亚轩捏着肩膀说：“我也没想到第一天就这么忙，十点多才放学。”

“啊？那你们几点熄灯啊？”刘耀文捏着宋亚轩的卡，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宿舍在哪呢。”

“好像不在同一栋楼，我们楼上有教职工宿舍。”宋亚轩笑了笑，觉得放松了不少，甚至想抻抻胳膊伸伸腰：“你快回宿舍吧，你不也第一天来学校，宿舍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刘耀文把卡放进口袋，盯着宋亚轩的眼睛，忽然不说话了，两个人对着沉默，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宋亚轩无意识抿唇，唇线很漂亮，刘耀文从宋亚轩的眼睛看到鼻子再到嘴巴，微微耷拉眉眼，眼睛深邃得像海，胸口好像有一团火，炽热的，苦闷的，忍不住要喷薄而出的。

他说，“哥。”

宋亚轩猛地抬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小子哪会主动叫他哥？

“哥，”刘耀文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一直都很想再遇见你。”

宋亚轩愣住了，刘耀文的声音，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自带螺旋环绕一样地钻进他的耳朵，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一般，灼热烫人。

“我考来这里是个偶然，”刘耀文的手在口袋里捏着那张卡，坚硬的边缘杠出一道道红印：“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宋亚轩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本能地想给刘耀文一点回应，但是喉咙好像被塞住了。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别开眼睛看向漆黑的天空，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没什么偶然不偶然的，你以前、成绩也挺不错的……我、我也，我也挺开心的。没想到能这么快再看到你。嗯……你长的还挺快的。”

刘耀文眉头舒展，抿了抿唇，有点开心，又突然问道：“哥，你能告诉我你那个时候为什么突然走吗？”

宋亚轩顿了顿，瞳孔猛地放大，垂下脑袋摇了摇头：“不。”

“……嗯，好。”刘耀文看着宋亚轩的脑袋，抬手，顿在半空，蹭了蹭自己的衣领，又捏了捏大拇指，最后又放下了手，说：“反正，哥你也挺开心见到我的对吧。”

“嗯。”这个是真的。宋亚轩看了一眼刘耀文的手，然后才对上刘耀文的眼睛。

“那我回宿舍了，你别忘了明天再自习室等我。”刘耀文转身，又猛地转回来：“等一下，你明天早上怎么办？”

宋亚轩吓了一跳，摆了摆手：“我早上也不去食堂，随便吃点别的然后补觉。”

“好，哥你喜欢喝什么，我一起给你买齐了。”

“除了牛奶都行。”

“噢。”刘耀文侧着身子看着他，忽然笑了：“哥，你现在没我高了。”

宋亚轩没反应过来，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刘耀文就说：“要不我早晚给你买牛奶吧？”

闻言，宋亚轩抬手一拳锤他肩膀上：“快滚！”

同桌埋着头苦战一道数学题，看到他回来，凑近了些小声问道：“哎哎，刚刚那个学弟，你俩认识多久了？”

“挺久的，”宋亚轩转了转笔，说：“我俩小时候是邻居。”

“我靠，那是挺久了。”同桌说：“你们那一片基因都这么好吗，你长的帅你邻居也帅，我小时候这么没跟你们住一块……”

宋亚轩笑了半节晚自习。

明育楼离宿舍楼不远，一路上亮着路灯，小飞虫绕着灯泡打转，宋亚轩把剩下的半张试卷卷卷拿手里，边打哈欠边吹着晚风走回宿舍。

“我靠，我回宿舍还得收拾床，”同桌苦着脸说：“你是不知道啊，我妈那个铺床的技术比她做饭还差，我还得自己再腾一遍……”

“辛苦了，”宋亚轩拍拍他的肩膀，说：“那我直接去洗澡了。”

“昂，好了换我。”

开学第一天，宿舍离几米远就听得出来的吵闹，教导主任和巡查的老师也没抓太严，站在路灯下聊天，看到高三学生陆陆续续回来，才上楼去整顿纪律。

宿舍一楼肉眼可见的热闹，拎着水壶的，拿着晾衣杆的，追来追去抢零食的，宋亚轩捏着手里的卷子，边看边笑。

直到拐角，走廊的灯没照到的直通楼梯口的地方，暗暗的站着个人，个子很高，只靠在墙上侧头看手里的小本书。宋亚轩一开始没在意，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猛地回头，皱着眉试探着喊了一声：“刘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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