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粗暴地撕裂了卧室的宁静。沈凌寒意识还沉在混沌的梦里,手已经凭着肌肉记忆在枕边摸索。冰凉的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光——06:40。
他烦躁地嘟囔了一声,浓重的困意瞬间被荒谬感取代。神经病啊!八点半才上班,定这么早的干什么? 他习惯性地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翻个身,用被子蒙住头,试图将残留的睡意重新抓回来。柔软的被窝如同温暖的泥沼,诱惑着他沉沦。
意识刚模糊几秒,一个念头骤然劈入脑海——学生!他现在是个高中生!
沈凌寒一个激灵,彻底清醒,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窗外已是天光大亮,破晓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渗入房间,斜斜地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狭长的光带。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他冲到衣柜前,看也没看,随手扯出一件白T套在身上,布料摩擦皮肤的感觉带着清晨的微凉。
沈凌寒走进卫生间,冰凉的水拍在脸上,残存的睡意终于被彻底驱散。镜子里的少年头发凌乱翘起,眼睛红红的,仿佛还蒙着一层水雾。
“咚咚咚”,门外传来轻柔却清晰的叩击声,伴随着李敏玲温和的询问:“小寒,醒了吗?该起床吃早餐了。”
下一秒,房门被人从里面干脆利落地拉开。“妈,我好了,这就下去。”
李敏玲显然没料到门会开得这么快,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她微微一怔,目光快速扫过儿子——额角几缕湿发凌乱地贴着,身穿一件简单的白T,整个人透着一股掩藏不住的匆忙。她眼中掠过一丝讶异,这孩子……是怕迟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敏玲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只是轻轻牵起他的手往餐厅走。
早餐很丰盛,晶莹剔透的灌汤包冒着热气,几只饱满的虾饺卧在蒸笼里,还有一碗熬得浓稠的粥,看不出具体放了什么。沈凌寒用勺子搅了搅那碗温度刚好的粥,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冰凉滑腻的粥滑入喉咙,带着一丝淡淡的莲子清香,还有些尝不出的、可能是燕窝或者海参的微腥味道。
沈凌寒早晨食欲不是很好,他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妈,以后都让司机送我去学校吧,就不用麻烦陆简了。”话落,他抓起书包就往外走去。
坐进车内,已经有些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沈凌寒缓缓升上车窗,将路上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和早餐店的喧哗隔绝在外。
学校大门在望,“井城二中”四个镀金大字在阳光下有些晃眼。四个入口的电动伸缩门完全敞开,门口人头攒动,比平时热闹得多。几个臂戴“行政”红袖章的值周领导如同门神般杵在入口处,目光锐利地来回扫视着每一个涌入校门的学生。
一些没穿校服的同学焉头耷脑地排着队,在登记本上写着什么。但仍有试图浑水摸鱼的“勇士”悄咪咪地往人少的入口凑,无一例外,都被眼尖的保安揪了出来。
沈凌寒自知逃不过,乖乖登记了姓名和班级。值周领导在一旁踱步,指关节不耐烦地敲着登记本的边缘,目光扫过这群“不守规矩”的学生,声音带着学校领导特有的抑扬顿挫:“看看,看看!别人都规规矩矩穿了校服,为什么就你们搞特殊?觉得校服不好看?觉得束缚个性了?搞特殊就给我滚回家去,不要影响学校的校风校纪。”
被抓住的学生表情各异,有的垂头丧气一脸倒霉相,有的像沈凌寒这样面无表情、内心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一个高壮的男生飞快地翻了个白眼,嘴唇无声地蠕动了一下,显然骂了句什么。本来上学就烦,大清早还要被拦下训话,搁谁身上都火大。
值周领导似乎也觉得训得差不多了,挥了挥手,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暂时放过你们,下不为例!再被我抓到,课都别上了,什么时候把校服穿好了,什么时候再进学校大门!听见没有?”
沈凌寒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登记完便径直走向教学楼。他的班级在走廊最尽头,期间要路过好几个别的班。其他班级显然管理严格,学校规定的早读时间还没到,人就已经来得七七八八。教室里,学生们齐齐站着,混乱的读书声夹杂着窗外麻雀的啁啾,形成一种奇特的校园晨曲。阳光透过玻璃窗,在走廊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偶尔路过某个教室门口,能看到一两个被罚站的学生。目光不经意间相撞,双方都有一刹那的尴尬,默契地迅速移开视线,假装专注于脚下的瓷砖缝。
沈凌寒一进教室,瞬间明白了自己所在班级是平行班的原因。教室里闹哄哄的,干什么的都有,吃早餐、照镜子,唯独读书的寥寥无几。
一个头发微卷、打扮颇为时尚的女生正大声抱怨:“学校是不是有毛病啊?这大夏天的,非逼着人穿他那55%聚酯纤维的丑校服!以前不都睁只眼闭只眼吗?最近查得跟抓特务似的,连寝室门口都杵着宿管阿姨挨个检查!”她烦躁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显然不太合身的备用校服外套。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语气带着点嘲讽:“听说是跟隔壁一中学的‘先进经验’,人家现在搞什么‘精细化’管理呢。”
女生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学习经验,这不就是一中的舔狗吗?一中放个屁我们学校都恨不得凑上去闻闻香不香!上次联考的卷子不就是一中出的吗?难死个人!”
伴随着“就是、就是”的附和声,又是一阵埋怨。
聊天声很大,这些话毫无顾忌地钻进沈凌寒耳朵里。他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拉开椅子坐下。果然,无论哪个时空的校园,被吐槽都是永恒的主题。
人来的差不多了,班长象征性地喊了两嗓子“安静”,开始组织早读。教室里的喧闹声刚勉强压下去一点,窗边一个黑影无声地飘过。值周行政幽灵般地在走廊巡视,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教室里的每一寸角落,停留几秒后,才又飘向下一个窗口。
早上前两节课是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又是拍手掌吸引注意,又是敲黑板强调重点,然而效果甚微。下面的同学仍然困得睁不开眼,睡相堪称五花八门。后排几个体育生彻底摆烂,胳膊一枕,光明正大地会周公去了;中前排的同学撑着脑袋,眼神茫然地翻着白眼;有的假装低头看题,实则已抓住这短暂的间隙进入深度睡眠了。
沈凌寒意识模糊,笔尖在本子上画下了一串串特殊文字。明明没有接受系统的坑逼技能,为什么还是昏昏欲睡?
终于,熬到了下课。铃声一响,前一秒还在强撑的脑袋,下一秒齐刷刷地砸在了课桌上,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在半梦半醒的混沌中,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终于挨到了上午第五节课——历史课。老师是个年轻的女生,讲话幽默风趣,时不时穿插些小段子,课堂气氛算是这一天里难得的活跃。
课上到一半,“哐当——!”一声巨响突兀地炸开,吓得全班一个激灵。只见一个巨无霸餐盘从某张课桌里滚落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肇事”餐盘的主人正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脸上强装镇定,但耳根子却红了。
历史老师循声望去,看清地上的东西后,眼睛瞬间瞪圆了。她脸上带着夸张的震惊和一丝调侃:“你们这是干嘛?距离食堂开饭还有20分钟呢。这就……‘眼神为信,敲碗为号’,准备揭竿而起,掀翻老师的统治啦?”
同学们笑笑不说话,樊佳青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错误,“老师,我们高三提前十分钟吃饭,所以还有10分钟下课。”
历史老师被她“有理有据”的提醒噎了一下,一时语塞。她走回讲台,扫视了一圈底下几十双充满渴望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行吧行吧……反正今天的主要内容讲完了,如果表现的好的话,我再给你们提前一分钟。”
有个男主试图讨价还价,“老师,再给我提前两分钟呗,您也知道高一高二那些人,放的又早,跑的又快,我们去了都只能吃剩菜剩饭了。”
历史老师摇了摇头,“枪打出头鸟,我们还是苟一点,看到有班级走了,我们再悄咪咪地跟上。”
同学们满意了,乖乖等着下课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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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