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吧。”
那三个字像冰冷的蛆虫,在手机幽蓝的屏幕上蠕动,钻进苡蓉儿的眼底,啃噬着她最后一丝理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震碎肋骨。开门?给门外那个流淌着腐朽黑血、散发着墓穴气息的“东西”?让它进来,完成对那黑月印记的献祭?这念头让她胃部剧烈痉挛。
“滋啦……滋啦……”
床头柜上,数位板屏幕凝结的冰霜范围肉眼可见地扩大,几乎覆盖了整个碎裂的表面。中央那扭曲的黑月印记在冰层下如同被冻结的心脏,却更显幽深、饥渴。门缝下,暗黑粘稠的血滴落得更急、更密,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令人作呕的污迹,仿佛一条通往地狱的、污秽的小溪。
空气冰冷刺骨,带着铁锈与腐败的腥甜。苡蓉儿背靠冰冷的瓷砖,握着剃须刀片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失去知觉。恐惧像冰水灌满了她的四肢百骸,但在这极致的冰寒与绝望的深处,一股源于本能的、被逼到绝境的暴戾,如同岩浆般猛地炸开!
开什么门?!
她眼中血丝密布,瞳孔深处那诡异的暗红如同被点燃的余烬,骤然炽亮!与其坐以待毙被献祭,不如……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炸开!不是门被推开,而是被一股狂暴到非人的力量从外面硬生生撞开!
沉重的木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门锁瞬间扭曲崩飞!整扇门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砸在洗手间的内墙上,又弹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巨大的冲击力和碎裂的木屑扑面而来!苡蓉儿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护住头脸,身体被气浪推得向后踉跄,重重撞在洗手台上,肩伤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烟尘弥漫。
一个高大、阴鸷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凶兽,踏着满地的木屑和门框碎片,一步跨了进来!
是刘耀文!
他比在急诊室时更加骇人。深色外套敞开着,里面的黑色衬衫领口凌乱,沾着大片深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湿痕——那绝不是汗水!他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几缕黏在苍白的额角,脸上那道血痕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新添的伤口,衬得他整张脸戾气冲天,如同刚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最刺目的是他的右手——那只曾死死按住她肩膀、冰冷如铁的手!
手掌外侧,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皮肉翻卷,正汩汩地向外涌出粘稠、暗红得近乎发黑的血液!那血液滴落在他昂贵的皮鞋和洗手间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嗒…嗒…”的轻响,正是刚才门缝下渗入的血源!腐朽、铁锈、古老墓穴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正是从他身上、从他手掌的伤口里散发出来!
他撞开门,不是为了进来,更像是……为了打断门缝下那献祭的“溪流”!
刘耀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冰焰,瞬间穿透弥漫的烟尘,精准地钉在苡蓉儿身上,更钉在她身后床头柜上那块寒气四溢的数位板上!他根本没看地上那滩来自他自身的污血,仿佛那伤口和疼痛微不足道。
“它……在进食?”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狂躁和冰冷的确信。不是疑问,是陈述。
话音未落,他竟无视近在咫尺、握着刀片、满眼惊惧与暴戾的苡蓉儿,径直朝着那块散发着不祥寒意的数位板走去!步伐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滚开!”苡蓉儿嘶吼出声,被对方这种彻底的无视激起了更深的愤怒和恐惧。她猛地将手中紧握的剃须刀片朝着刘耀文的脸狠狠掷去!刀片在昏暗光线下划出一道微弱的寒光。
刘耀文头猛地一偏,动作快得带出残影!刀片擦着他的颧骨飞过,“叮”一声脆响,钉在身后的瓷砖墙上,留下一点寒星。他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只是拂开一只恼人的飞虫。
苡蓉儿心胆俱寒,想扑上去阻止,但肩膀的剧痛和对方周身散发的那种非人的压迫感让她瞬间僵直。
刘耀文已冲到床头柜前。他染血的右手猛地伸出,不是去拿板子,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姿态,狠狠地将自己手掌上那道深可见骨、流淌着暗黑血液的伤口,用力按在了数位板布满冰霜、中央印着扭曲黑月的屏幕上!
“噗嗤——”
血肉与冰冷坚硬的屏幕、凝结的冰霜挤压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声响!更多的暗黑血液从他指缝间汹涌溢出,瞬间浸透了屏幕的裂痕和冰霜!
“醒过来!”刘耀文低吼,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命令与…某种期待的疯狂!他的血液,那蕴含着腐朽与古老力量的暗黑之血,正被他强行灌注给屏幕里那个冰冷的印记!
数位板猛地一震!
屏幕上的冰霜发出密集的“咔咔”碎裂声!中央那扭曲的黑月印记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骤然变得清晰、深邃!浓稠的黑色如同活物般在屏幕内部疯狂涌动、膨胀!一股更加强大、更加阴冷的吸力凭空产生!房间里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成功了?!他在唤醒它?!苡蓉儿绝望地看着那黑月印记贪婪地吞噬着刘耀文的血,感觉自己的血液也要被那寒意彻底冻僵。
然而,就在那黑月印记膨胀到极致、仿佛要从屏幕中挣脱而出的瞬间——
异变陡生!
刘耀文按在屏幕上的、流淌着暗黑血液的伤口边缘,几滴属于苡蓉儿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鲜红的血珠——那是她刚才被撞飞时溅落在数位板边缘的血——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阶的吸引,竟违背常理地脱离了板面,如同拥有生命的红色水银,瞬间逆流而上,精准地渗透进了刘耀文手掌那道翻开的、正疯狂输出暗黑血液的伤口里!
“呃啊——!”
刘耀文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他那双燃烧着疯狂冰焰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那暗黑、污秽、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的血液,在接触到那几滴微弱鲜红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滚烫的烙铁,发出极其细微却刺耳的“嗤嗤”声!翻卷的伤口边缘,那暗黑的色泽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淡化,仿佛被强行净化、中和!一股截然不同的、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带着生命暖意的力量,顺着伤口逆流而上,狠狠冲击着他冰冷的血管!
屏幕中央那刚刚被他的暗血喂得无比活跃、膨胀欲出的黑月印记,仿佛突然被掐住了喉咙!疯狂涌动的浓黑骤然一滞,随即剧烈地扭曲、收缩!如同遭遇了天敌,发出无声的尖啸!覆盖屏幕的冰霜开始大片龟裂、剥落!
刘耀文猛地抽回手,踉跄后退一步,死死盯着自己手掌上那道伤口——边缘的暗黑色泽正在褪去,翻卷的皮肉下,竟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新生的粉红。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是看一个猎物或祭品,而是如同发现了某种颠覆认知的、禁忌的存在,死死锁在因惊愕而僵立的苡蓉儿身上。
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和冰冷的探究,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她因刚才撞击而微微扯开的病号服领口。
在那苍白脆弱的锁骨下方,靠近左肩狰狞纱布边缘的肌肤上——
一抹极其微小、形状却无比清晰的、如同用最细的朱砂笔勾勒出的——
血色月牙胎记,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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