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的挫伤像一团闷烧的火,尾椎骨的钝痛则像嵌进骨缝里的冰锥。
林晚趴在公寓冰冷的地板上,额角抵着光滑的瓷砖。
窗外城市的灯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
黑暗和寂静压下来,压不佳脑子里混乱的回响。
陈浩母亲尖镜刻薄的“野丫头”、“晦气”,陈浩
急于撇清的“分了”,混杂着周扬额角流下的
血,
他扑过来时那声压抑的闷哼,那句冰冷的
“你运气真好”,
还有那条陌生乱码发来的、充满恶意的短信:
[废物跑了,疯子伤了,林大小姐,现在感觉如何?〕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痛感尖锐,让她混乱的思绪短暂清晰。
不能躺在这里。
明天是周一。
她需要那份工作。
那是她仅有的、能牢牢抓在手里的东西。
翻身坐起的动作牽扯到伤处,她倒抽冷气,眼前阵阵发黑。
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把自己挪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冲澡的水流避开受伤的后背,热水冲刷在身体其他部位。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青影,眼神冷硬。
第二天清晨,天空阴沉得像要塌下来。
空气闷热潮湿,酝酿着大雨。
林晚换上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努力挺直脊背,忽路每一次迈步时尾椎骨传来的尖税抗议。
后背的伤处被衣料摩擦着,火辣辣的痛感持续不断。
地铁像一个巨大的、移动的沙丁鱼罐头。
人挨着人,汗味、香水味、早餐包子的油腻气味混合。
每一次车厢晃动,林晚都必须用尽全身力气绷紧核心,才能避免身体撞到别人或被撞到。
每一次这样的紧绷,都像有一把钝刀在后背反复切割。
额角的冷汗渗出,又被她迅速擦掉。
她死死抓佳头顶的扶手,指节泛白,目光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广告牌。
出地铁站时,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又快叉
急,瞬间在地面上汇成浑浊的水流。
林晚没带伞。
她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只犹豫了一瞬,便将公文包顶在头上,冲进了雨里。
冰凉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肩膀,西装外套很快变得沉重冰冷,贴在身上。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地砖上。
后背的伤处被湿冷的布料紧紧贴着,痛感被放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终于冲进写字楼大堂,暖气混合着香水味扑面而来。
林晚站在光亮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狼狈得像一只落汤鸡。
头发湿漉漉贴在脸颊和脖子上,西装外套吸饱了水,颜色深了一大片,沉重地往下坠。
精心描画的妆容花了,眼线晕开一点。
水珠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她脚边汇成一小滩水渍。
周国进出的人投来目光。
她挺直背脊,忽路那些目光,也忽路后背和尾椎骨钻心的痛,快步走向电梯间。
湿透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办公室明亮的灯光打在脸上,空调冷气吹拂着湿透的衣服,带来刺骨的寒意。
后背的疼痛在冷气刺激下更加鲜明。
林晚坐在工位上,腰后垫了一个从茶水间翻出的软靠垫。
湿冷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她打开电脑,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处理邮件。
屏幕的光映在她没什么血色的脸上。
指尖敲击键盘的动作僵硬,每一次身体微微前倾去够鼠标,后背肌肉就发出无声抗议。
[林晚姐?]
一个带着试探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晚拾起头。
是同项目组的实习生小周,脸上带着点学生气,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
[你,…没事吧? 脸色好差。要不要喝点热的?]
[谢谢。]
林睌接过咖啡杯,温热的触感传到冰冷的指尖。
[没事,淋了点雨。]
她扯出一个很淡的笑。
小周点点头,没再追问,眼神里担忧没散。
[那.…我先去忙了、有事你叫我。〕
林晚点点头。
办公室的喧器被隔绝,只有后背持续的钝痛和湿衣服带来的寒意真实。
她抿了一口热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
目光落在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上午十一点。
离午休还有一个小时。
她需要药膏。
医生开的止痛消炎药膏在昨晚的混乱中,连同缴费单据一起,塞进了那个被雨水浸湿的公公文包里。
药盒肯定湿透了。
雨还在下,敲打着巨大的落地窗,发出沉闷的声响。
午休铃声像是解脱。林晚撑着桌面站起来,动作迟缓。
后背伤处经过一上午坐姿压迫,痛感更清晰。
她拒绝了小周一起吃午饭的提议,拿起还在滴水的伞,走向电梯。
她需要去最近的药店。
写字楼底商连锁药店,白色灯光,空气里弥漫消毒水和药材的混合气味。
林晚推门进去,门铃清脆。
她走到柜台前,从湿透的钱包里翻出那张同样洇湿、字迹模糊的处方单。
[麻烦,这个药。]
她把单子递给店员。
店员接过单子,看了看,又打量林晚苍白的脸和湿漉漉的头发。
[稍等。]
转身去货架找药。
林晚靠在冰凉的玻璃柜台上,微微弓着背,缓解腰部压力。
店里冷气很足,湿透的衬衫贴在皮肤上,寒意刺骨。
她看着玻璃柜台里的药盒,疲惫感涌上来。
药店门口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有人推门进来。
带进室外的湿冷空气和雨水土腥味。
林晚下意识抬眼看去。
周扬。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防水冲锋衣,拉链拉到下
巴,额角那块纱布在药店明亮的灯光下异常显眼,边缘渗出暗红。
头发也被雨水打湿了些。
他似乎刚从外面进来,肩头带着未千的雨痕。
他的目光在店里扫过,立刻锁定了靠在柜台
边、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的林晚。
脚步顿住。
两人隔着几排货架和灯光,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林睌身体瞬问僵硬。
后背的疼痛被放大无数倍,尖锐地提醒着昨晚的一切。
难堪、愤怒和抗拒猛地涌上喉咙口。
她猛地别开脸,避开他的视线。
店员拿着药膏回来。
[小姐,你的药。]
她把白色小药盒和收费单放柜台上。
[七十八块五。〕
林晚手忙脚乱掏钱包,湿漉漉的纸币粘在一起,她狼狈地试图分开。
指尖发抖。
周扬的目光在她湿透的后背和僵硬的姿势上停留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没有走过来,没有说话。
脚步一转,径直走向旁边非处方药货架,拿起一盒止痛贴,又拿了一盒感冒冲剂。
动作干脆利落。
他走到另一个收银台结账。
店员麻利扫码装袋。
林晚终于数好钱,递给店员,接过药膏,紧紧擦在手心。
她转身,低着头,只想尽快离开。
她快步走向门口,伸手推沉重的玻璃门。
周扬几乎同时结完账,拎着小塑料袋,也走向门口。
步子比她大,几步赶到她身后。
林晚的手刚碰到冰凉玻璃门把手,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混杂雨水、淡淡烟草味,还有他干净、带着侵路性的气息。
一只骨节分明、手背带细小疤痕的手,越过她肩膀,稳稳推开沉重的玻璃门。
动作强势自然,不容拒绝。
外面的风雨声灌进来。
林晚身体绷紧,后背伤处因紧张尖税抽痛。
她没有回头,没有道谢,逃也似的侧身从他推开的门缝里挤出去,冲进外面白茫茫的雨幕。
冰冷的雨水再次兜头浇下。
她没有撑伞。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跟着。
林晚猛地停下脚步,转身。
周扬站在药店门口雨棚下,手里拎着小塑料袋,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额角纱布在灰暗天光下刺眼。
雨水顺着雨棚边缘哗啦啦流下。
他隔着几步远的兩幕看着她,眼神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跟着我干什么?〕
林晚声音被雨水冲刷得发颤,带着怒意和狼狈。
周扬没说话。
目光从她湿透紧贴身上的讨衫,移到她因寒冷疼痛微微发白的脸,最后落在她拿着药膏、指节泛白的手上。
眼神锁利得像刀。
几秒钟令人室息的沉默。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周扬往前踏一步,半个身子暴露在兩里。
雨水打湿冲锋衣肩头。
他看着她,开口。声音不高,穿透雨幕,冰冷平静,每个字清晰砸进林晚耳朵:
[骨头硬,就别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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