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片场还笼罩在灰蓝色的雾气里。乔子渝缩在羽绒服里打哈欠，鼻尖冻得发红。

陆栩珩推开铁门，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愈发锋利。他扔过来一杯咖啡："喝了。"

乔子渝抿了一口，甜腻的奶香瞬间充斥口腔："...拿铁？"

"店员给错了。"陆栩珩已经转身走向化妆间，"过来，练死亡镜头。"

（便利店监控显示：昨晚三点零七分，陆栩珩确实来过，买的却是Omega抑制剂而非咖啡）

镜子前，乔子渝第十七次捂着胸口倒下，这次还特意加了点即兴发挥——手指颤抖着伸向虚空，气若游丝道："将...军...你好...狠..."

"卡。"陆栩珩用剧本轻敲他额头，"你伸的是右手。"

乔子渝躺在地上眨眨眼："啊？"

"将军站在你左侧，你该用左手抓他衣角。"陆栩珩居高临下看着他，"连方向都错，死得毫无灵魂。"

乔子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那陆老师示范一下？"

陆栩珩挑眉，突然单膝跪地，剑指虚点他心口。乔子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另一只手托住后颈，整个人缓缓向后仰倒——

"看好了，"陆栩珩的声音近在耳畔，"中剑后要先踉跄两步，抓住凶手的衣袖..."

乔子渝的手下意识揪住陆栩珩的戏服前襟。

"...再顺着力道滑跪下去，"陆栩珩带着他往下沉，"最后抬头看一眼凶手，眼神要..."

两人的距离突然近得能数清睫毛。乔子渝发现陆栩珩的瞳孔在灯光下其实是深琥珀色的。

"要...要怎样？"他结结巴巴地问。

陆栩珩突然松手。

"砰！"

乔子渝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要这样。"陆栩珩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整理袖口，"记住了？"

场记小妹憋笑憋得直抖，在记录本上狂写：【17:38 陆老师亲自教学（物理）】

午休时间，乔子渝鬼鬼祟祟溜进便利店，对着店员比划："要一杯热美式，绝对！不能！加糖！"

店员："那奶精..."

乔子渝："奶精加三包谢谢。"

十分钟后

他捧着咖啡小跑到陆栩珩面前，献宝似的递过去："陆老师！热美式！绝对没加糖！"

陆栩珩没接，目光缓缓下移，停在他袖口可疑的白色粉末上："..."

乔子渝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手忙脚乱拍袖子："这、这是面粉！早上吃包子沾的！"

陆栩珩突然凑近，鼻尖微动："蓝风车淡奶油，明治全脂牛奶粉，还有..."他眯起眼睛，"便利店特供植脂末。"

乔子渝震惊到破音："你是什么味觉分析仪吗？！"

场务小妹的圆珠笔"啪嗒"掉地，整个片场突然安静。

陆栩珩淡定直起身："你领子后面还粘着奶精包装纸。"

乔子渝反手去够后颈，像只追自己尾巴的猫："哪里？左边？右边？"

陆栩珩突然伸手，从他卫衣帽子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奶精包装袋，上面印着【甜蜜加倍款】。

"这就是你说的不加糖？"

乔子渝急中生智："这是...这是道具！下场戏我要演一个偷喝奶茶的店員！"

导演突然从监视器后探头："我们拍的是古装剧。"

"......"

场务组集体低头憋笑，灯光师肩膀抖得反光板都在晃。陆栩珩面无表情地把咖啡塞回乔子渝手里："自己喝掉。"

乔子渝垂死挣扎："其实这是买给导演的..."

导演立刻举手："我乳糖不耐！"

乔子渝捧着咖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他低头盯着杯子里晃动的奶棕色液体，声音轻了几分："...哦。"

他转身要走，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拿来。"

乔子渝愣住，回头看见陆栩珩朝他伸出手，眉头微蹙，像是很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陆老师？"

"不是给我的吗？"陆栩珩的语气依旧冷淡，但手指已经勾住了咖啡杯的边缘，"下次再敢加奶精，你就自己喝十杯黑咖啡。"

乔子渝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陆栩珩皱着眉喝了一口，然后整张脸都僵住了。

"...你加了多少糖？"

"三包奶精..."乔子渝小声补充，"...和两包砂糖。"

陆栩珩："......"

场务组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导演默默举起剧本挡住脸。陆栩珩深吸一口气，硬是把那口甜到发齁的咖啡咽了下去，然后冷着脸把杯子塞回乔子渝手里："剩下的你喝。"

乔子渝捧着杯子，看着陆栩珩耳根微微泛红的样子，突然笑了："陆老师，你其实...没那么讨厌甜食吧？"

陆栩珩头也不回地走了，但乔子渝分明看见，他的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