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裹着银杏叶的碎金，簌簌地拍打着走廊的玻璃窗。沈睿攥着那张被反复摩挲的速写，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

林庚歪靠在储物柜旁，嘴里叼着根草莓味棒棒糖，正晃着腿等他一起去食堂，全然没注意到好友反常的僵硬姿态。

“我有话想说。”沈睿的声音轻得像片随时会被吹走的落叶。林庚吐掉糖棍，突然伸手摸他额头：“你脸色比月考那天还难看，发烧了？”这个带着体温的动作让沈睿眼眶发烫，他猛地抓住林庚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吃痛地皱眉。

教学楼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听见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沈睿感觉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那些在心底翻涌无数遍的话，此刻却像被冻住的冰棱。

直到林庚反手拍了拍他手背：“别怕，我在呢。”这句熟悉的口头禅终于击溃了他的防线。

“我喜欢陈易。”四个字像重锤砸在寂静里。沈睿死死闭着眼睛，等待着想象中的震惊、不解甚至厌恶。然而预想中的反应没有到来，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紧接着肩膀一沉——林庚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我猜到了。”林庚的声音混着淡淡的橘子汽水味，“从你对着速写发呆。”沈睿猛地睁眼，借着走廊尽头微弱的应急灯，看见对方琥珀色的瞳孔里盛着认真的光。“但你比我想的更勇敢。”

声控灯突然重新亮起，刺得沈睿下意识别过头。林庚却扳过他的肩膀，指尖轻轻擦掉他不知何时滑落的眼泪：“哭什么？喜欢一个人又不是做错事。”

她从校服口袋掏出两颗水果糖，剥开红色包装纸塞进沈睿嘴里，“喏，我妈说吃糖能缓解紧张。”

沈睿含着糖果，尝到酸涩的柠檬味在舌尖炸开。林庚靠着储物柜坐下，双腿随意地晃着：“我小时候以为自己喜欢隔壁班的班长，还特意为他学扎蝴蝶结，结果被我姐笑了半年。”他歪头看向沈睿，“后来才明白，有些心动就是莫名其妙的。”

夜风卷着落叶扑进走廊，在两人脚边打着旋。沈睿终于敢直视林庚的眼睛：“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对方突然伸手揉乱他的头发：“有什么奇怪的？你还是那个会因为物理题抓狂，会为了游戏输赢和我较劲的沈睿。”她变魔术似的又摸出颗糖，“不过喜欢的人碰巧是男生而已。”

远处传来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教学楼逐渐热闹起来。林庚站起身，伸手拉沈睿起来：“走吧，请你吃烤肠。”

见沈睿没动，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早就想说，陈易那家伙画得真烂，哪天哥给你画张更好的。”这句调侃让沈睿破涕为笑，眼眶却更红了。

两人并肩走向操场，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林庚絮絮叨叨说着下午篮球赛的糗事，忽然顿住脚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站你这边。”他从兜里掏出PSP塞进沈睿手里，“要是陈易敢欺负你，我就用怪物猎人里的太刀帮你报仇！”

沈睿握紧掌心里温热的游戏机，忽然觉得压在胸口的巨石消失了。夜风依旧寒凉，却有了不一样的温度。他转头看向林庚被月光照亮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能在最忐忑的时刻拥有这样的理解与支持，或许就是命运最温柔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