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京时，已是初冬。玄武湖的水结了层薄冰，傅仄拖着行李箱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江请掏出钥匙开门，忽然觉得像场不真切的梦。

“愣着干什么？”江请回头，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进来啊，阳台都给你收拾好了，猫砂盆放在窗边，阳光好的时候能晒到。”

傅仄跟着走进屋，鼻尖先捕捉到熟悉的雪松味——江请把洗衣液换成了他惯用的那款。客厅的沙发上铺着新换的绒垫，是他喜欢的深灰色；茶几上摆着两只马克杯，杯沿都有个小小的缺口，是大学时一起摔的那对。

“卧室在这边。”江请推开次卧的门，里面的床换成了一米八的双人床，衣柜的一半挂着他的衣服，另一半空着，显然是留给他的。“上周特意让师傅来改的，你个子高，以前那张床睡不下。”

傅仄的喉结动了动，忽然从背后抱住江请。下巴抵在他发顶，能闻到洗发水混着阳光的味道。“江请，”他的声音有点发紧，“我好像……还在做梦。”

江请笑着挣了挣，转过身时，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疼吗？疼就是醒着的。”他踮起脚，替傅仄摘下围巾，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晚上想吃什么？我妈寄了香肠，说让你尝尝正宗的南京腊味。”

傅仄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这个吻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像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江请的耳尖瞬间红透，却抬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傅仄，欢迎回家。”

第二天去实验室报到，傅仄特意穿了江请熨烫好的衬衫。同事们围着他打趣：“傅博这是有专人打理了？衬衫都比以前挺括了。”他笑着没说话，却在看到办公桌上的相框时，嘴角忍不住上扬——里面是江请在银杏林拍的那张照片，他的白衬衫被风吹起，眼里盛着光。

午休时，江请发来条消息，附了张照片：小区楼下的流浪猫叼着根香肠，蹲在他们家阳台外。“它好像知道你来了，”消息里说，“晚上带点猫粮回来？”

傅仄看着照片笑了半天，回复：“买最大袋的。”

日子像玄武湖的水，慢慢淌得平稳。早上两人一起出门，江请去公司，傅仄去实验室，傍晚就在地铁站汇合，手牵手往家走。路过菜市场时，江请总爱买串糖葫芦，自己咬一口酸的，再把甜的那半塞给傅仄；傅仄则会在路过花店时，顺手买支向日葵，说“江请笑起来像这个”。

周末的时候，他们会去紫金山爬山，或者去老门东逛巷子。江请指着巷口的“桂香斋”说：“小时候总缠着我妈买桂花糖粥，老板认得我，说下次给你打折。”傅仄则在路过旧书摊时，淘了本泛黄的《星际穿越》原著，扉页上写着：“送给江请，宇宙再大，不如你在身边。”

跨年那天，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烟火。江请靠在傅仄怀里，手里捧着杯热可可，忽然说：“还记得三年前跨年夜吗？你说要跟我在同一个星系。”

“记得。”傅仄收紧手臂，下巴抵着他的发顶，“现在我们不仅在同一个星系，还在同一个屋檐下，睡同一张床。”

江请笑着捶了他一下，却被他抓住手，按在胸口。那里的心跳很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傅仄，”他忽然抬头，眼里映着窗外的烟火，“我们去领证吧。”

傅仄愣住了，随即眼里爆发出狂喜。他翻身把江请压在沙发上，吻得又急又狠，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松开：“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请笑着擦掉他嘴角的可可渍，“我查过了，下周一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领证那天，天很蓝。江请穿着傅仄买的新衬衫，傅仄则系着江请挑的领带，两人站在民政局门口，像高中时那样勾肩搭背。拍照时，摄影师说“靠近点”，傅仄干脆侧头吻了吻江请的脸颊，快门按下的瞬间，江请的笑靥和傅仄眼里的温柔，都被定格成永恒。

走出民政局时，江请捏着红本本，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和傅仄同款的戒指，内侧刻着“一生”。“上次只给了你‘7’和‘11’，”他把戒指套在傅仄无名指上，“这次补个完整的。”

傅仄的眼眶有点热，他从自己口袋里也掏出个盒子，里面是条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星系模型。“给你的，”他把项链戴在江请脖子上，指尖擦过他的锁骨，“以后走到哪，都带着我们的星系。”

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戒指反射出细碎的光。江请看着傅仄眼里的自己，忽然觉得，那些被时光隔开的三年，那些辗转反侧的思念，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好的答案。

就像那本错题集里藏着的心意，那枚篮球徽章代表的坚持，那封被泪水洇湿的信里的深情，原来从未消失，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回到彼此身边。

回家的路上，那只流浪猫又跟了上来，这次傅仄把它抱进了怀里。江请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笑着说：“给它起个名字吧？”

傅仄想了想，低头吻了吻江请的发顶：“叫星系吧。”

“什么？”

“就叫星系，”傅仄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我们的星系。”

晚风里，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怀里的小猫轻轻“喵”了一声，像在应和这个名字。江请握紧傅仄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烫得像要烧起来，却让人无比安心。

他知道，往后的日子里，会有南京的梧桐，北京的银杏，会有阳台的阳光，沙发的暖，会有一起吃的馄饨，同看的烟火，会有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星系。

而这一次，他们会一起走很久很久，久到把所有的岁月，都过成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