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窗帘紧闭,昏暗得如同黄昏。肖战蜷缩在床上,背对着门,瘦削的身体在被子下几乎看不出起伏。
门外,王一博尽量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尽管他的太阳穴已经开始突突跳动,他控制不住想问肖战为什么,可他不敢,他怕肖战真的……真的不爱他。
他缓缓坐在门口,靠着门,往里面轻轻叫了一声:“战战”,没有回应。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嗡鸣。
没人知道,处于上位者姿态的王总也会在门口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
王一博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抚上肖战的肩膀。隔着棉质睡衣,他能清晰地摸到凸出的肩胛骨和脊椎的轮廓。短短几天,肖战瘦得令人心惊。
"你得吃点东西,"王一博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否则我只能像昨天一样..."
这句话终于让肖战有了反应。他缓慢地转过身,苍白的脸上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现在空洞得吓人。
王一博的心猛地一缩——肖战的嘴唇干裂,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你打算...继续折磨我吗?"肖战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嘴角却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折磨?"王一博的指尖掐进掌心,"你觉得让你吃饭是折磨?"
肖战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连看王一博一眼都让他疲惫不堪。
这个动作点燃了王一博胸口的怒火。他一把抓住肖战的手腕,强行将他拉起来。
"看着我!"他低吼,"你要把自己饿死吗?啊?"
肖战的身体像布娃娃一样被他摆弄,没有任何反抗,但这种顺从比任何挣扎都更让王一博愤怒。
当肖战终于抬起眼睛时,王一博在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里看到了令他心惊的东西——纯粹的、冰冷的漠然。
"王一博,你真的不可理喻,"肖战轻声说,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王一博的心脏,"你让我恶心。"
王一博的呼吸一滞。他猛地站起身,餐盘被他剧烈的动作带翻,食物洒了一地,瓷盘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你到底想怎样?"王一博的声音开始发抖,"用绝食来惩罚我?让我看着你一点点消失?"
肖战的目光越过他,落在远处的某一点上:"出去。"
"出去?"王一博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你知道正常人几天不吃东西会怎样吗?你的器官会开始衰竭,你的心脏会——"
"那就让它停止吧,"肖战轻声打断他,"比现在...轻松多了。"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王一博头上。他跪在床边,双手捧住肖战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你说什么?"
肖战的眼珠缓慢转动,对上了王一博的视线。那一刻,王一博看到了某种令他毛骨悚然的东西——那不是威胁,不是赌气,而是真正的、平静的绝望。
"肖战,合约可以作废",王一博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但你必须留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都行”,王一博神色严肃起来。
肖战轻轻摇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我什么...什么都不要。"他停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想离开你。"
王一博的胸口突然一阵刺痛。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的人。肖战的眼神、语气、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情绪低落,而是某种更深、更黑暗的东西。
"你..."王一博的声音突然哽住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肖战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蜷缩回原来的姿势,仿佛刚才短暂的交流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精力。
王一博站在床边,看着肖战单薄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转身冲出房间,在走廊里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陈医生,"他的声音紧绷,"我需要你立刻来一趟公寓...是的,现在。"
挂断电话,王一博靠在墙上,呼吸急促。他的脑海中闪过肖战近几个月来的种种异常——越来越久的沉默,越来越频繁的失眠,对曾经热衷的事情失去兴趣...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工作压力,或者...因为他们之间偶尔的争吵。
但现在,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在他脑海中成形,而他拒绝相信。
两小时后,陈医生——王一博家的私人医生——完成了对肖战的初步检查。王一博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每一次经过紧闭的卧室门都让他的胃部一阵绞痛。
"王先生,"陈医生终于推门而出,脸色凝重,"我们需要谈谈。"
王一博的下颌绷紧:"他怎么样?"
"脱水,营养不良,血压低得危险,"陈医生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我已经给他挂了葡萄糖和电解质。但..."
"但什么?"王一博的声音突然提高。
陈医生直视他的眼睛:"肖先生有明显的抑郁症状,而且相当严重。我怀疑他已经抑郁很长时间了。"
王一博感到一阵眩晕:"不可能。他...他之前还好好的。"
"抑郁症患者往往最擅长隐藏自己的痛苦,"陈医生的声音平静而专业,"尤其是面对亲近的人。根据我的观察和肖先生的一些回答,他很可能已经抑郁数月甚至更久。"
王一博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说了什么?"
"他几乎不回答我的问题,"陈医生叹了口气,"但当我问他是否有自杀念头时,他没有否认。"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击中王一博的胸口。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沙发才没有跌倒。
"我需要...我需要做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脆弱,与平日里的强势判若两人。
陈医生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资料:"这是抑郁症的相关信息和治疗方案。首先,肖先生需要专业的心理治疗,可能需要药物辅助。其次..."他犹豫了一下,"他需要支持,而不是压力。强迫、威胁只会让情况恶化。"
王一博的眼前闪过这几天他对肖战做的一切——强迫进食、言语刺激、身体上的强迫...每一幕都让他胃部翻搅。
"我不知道..."他喃喃道,突然像个迷路的孩子,"我不知道他..."
陈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抑郁症不是任何人的错。但现在,如何帮助他是你的责任。"
送走医生后,王一博站在肖战的房门外,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敲门。最终,他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肖战躺在床上,手臂上连着输液管,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
听到动静,他没有睁开眼睛,但王一博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王一博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肖战没有输液的那只手。那只手冰凉得吓人,骨节分明,几乎没什么肉。
"战战..."他的声音哽咽了,"我...我不知道你..."
肖战慢慢睁开眼睛,目光空洞地看向天花板:"现在你知道了。"
这句话里的冷漠让王一博的心脏一阵紧缩。他俯下身,额头抵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
肖战轻轻抽回手,动作缓慢却坚决:"告诉你...然后呢?"他转过头,第一次直视王一博的眼睛,"你会听吗?王一博,这两年你根本不爱我不是吗?就算我付出再多,就算我围着你转,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也视而不见,不是吗?"
接二连三的问句,压的王一博喘不过气来。
王一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从来倾听过肖战的想法。
只要肖战表达不满或痛苦,他不是敷衍了事,就是用各种方式——温柔的或强硬的——让肖战闭嘴。
"我没有,"他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给我机会,我会..."
"一博,"肖战轻声打断他,声音疲惫至极,"我累了。真的...太累了。"
那一刻,王一博感到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不是因为肖战说了什么,而是他说话的方式——那种平静的、彻底的疲惫,仿佛已经放弃了一切,包括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王一博突然抓住肖战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肖战轻轻皱眉,"你不能...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们...我们可以找最好的医生,去任何地方治疗,我——"
"我想一个人待着,"肖战闭上眼睛,"求你了。"
王一博的手慢慢松开。
他站起身,低头看着肖战,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可能已经永远失去了什么,而那个失去的东西,正是他曾经拥有却从未真正珍惜的肖战的爱。
"好,"他最终说道,声音嘶哑,"我就在外面。你需要任何东西,随时叫我。"
肖战没有回应,仿佛已经睡着了。
王一博轻轻关上门,靠在走廊的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他将脸埋进手掌,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娱乐圈说一不二的他,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恐惧。
因为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即使是他王一博也无法控制——比如肖战的心,比如抑郁症这个无形的敌人,比如...爱消逝的过程。
爱这种东西,还真像一阵风,吹过了,就不会再有相同的了。
但即使如此,即使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适得其反,王一博也无法放手。
这个认知让他既痛苦又愤怒——对肖战的愤怒,对自己的愤怒,对这一切的愤怒。
"不行,"他擦干眼泪,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
他转身走向书房,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李教授,我是王一博。我需要中国最好的抑郁症专家...不,钱不是问题。明天我就要见到他们。"
挂断电话,王一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他想起肖战曾经站在这个位置,看着同样的风景,而他会从背后抱住他,亲吻他的脖颈。那时的肖战会轻轻靠在他怀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那些日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王一博问自己。
是从他越来越忙于工作开始?是从他第一次无视肖战的感受开始?还是从...坚果死后,他对肖战痛苦的轻视开始?
无论如何,他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肖战现在多么恨他,他都不会放手。即使这会让肖战更痛苦,即使这会让他自己更痛苦。
因为对王一博来说,失去肖战,比让他们彼此折磨更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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