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盯着手机里的匿名短信，指尖在屏幕上悬了许久。凌晨三点的律所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她起身走向小周的工位，月光把桌上的照片拖得老长——那是小周和家人的合影，背景里，一个穿启铭集团工服的男人正帮他母亲搬东西。

攥着照片的手微微发颤，江清月深吸一口气，将照片塞回原处。她清楚，此刻不是拆穿的时候，证据博弈如逆水行舟，稍有差池，盛辉电子的案子就会全盘皆输，父亲的旧案也将永沉水底。

次日庭审，江清月提交了林砚之给的真实对赌协议，条款里“启铭恶意收购则协议失效”的内容，像把利刃划破法庭的沉闷。林砚之在对面坐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意味深长，仿佛在说“你选了条最难走的路”。

休庭时，王建国攥着新证据泣不成声：“江律师，要不是你……这些工人，这些机器，都得被启铭吞了！”江清月拍了拍他的肩，余光瞥见小周躲在走廊拐角，正对着手机屏幕低语，屏幕反光里，启铭集团的logo一闪而过。

庭审结束已是黄昏，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江清月抱着卷宗往停车场走，后视镜里，一辆黑色商务车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猛踩油门，车子拐进旧工业区的废弃厂房，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前路。

刚停车，商务车就撞开雨幕逼过来。江清月攥紧车钥匙当武器，推开车门的瞬间，雨声里混着急促的脚步声。她转身往厂房深处跑，雨水灌进皮鞋，卷宗散落一地，昏暗里，她撞进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林砚之的西装湿透，却牢牢把她护在身后。

“跑什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硝烟味，“我给的证据，可不是让你当诱饵的。”

话音未落，几道黑影从集装箱后窜出，为首的人举着铁棍劈下来。林砚之拽着江清月翻滚躲避，她的手肘磕在生锈的铁皮上，疼得眼前发黑。混乱中，林砚之的衬衫被划开，后背的陈年枪伤再度渗血，雨水混着血珠，洇湿了他的西装。

“你还真能折腾。”林砚之喘着气把她推进更暗的角落，自己用身体挡住通道。江清月这才发现，他带来的人已经控制了局面，铁棍碰撞声里，黑影们渐渐退去。

雨幕里，林砚之靠在集装箱上，衬衫后背的血迹像朵绽开的花。江清月翻出急救包，手忙脚乱地给他消毒：“你早就知道有人跟踪？”

“启铭的老对手，盯着盛辉电子这块肥肉很久了。”他扯动嘴角笑，疼得嘶了声，“倒是你，看到小周有问题还往狼窝里钻？”

江清月的指尖顿在他伤口处：“我需要确认……他是不是你安排的。”消毒棉球擦过结痂的旧伤，她摸到凹凸的疤痕，“这枪伤……”

“十年前，在启铭集团海外工厂。”林砚之闭上眼，“我爸为了逼我接手烂摊子，让人在原料里掺了违禁品，当地黑帮上门清账，挨的枪子。”

雨声渐小，江清月望着他惨白的脸，突然想起父亲说“有些事烂在肚子里更好”时的神情。或许在资本的棋局里，他们都背负着见不得光的疤，却又固执地想为某件事挣出条清明的路。

回到律所，江清月连夜彻查小周。监控显示，他上周去启铭集团谈“合作”，而他母亲的手术费，恰好是在那之后到账。证据摆在桌上，小周崩溃地哭：“他们威胁我妈，说不配合就停掉化疗……江律师，我没办法啊！”

江清月沉默地递给他纸巾，指尖划过那份完整的庭审记录——父亲旧案与启铭集团的关联，又清晰了几分。窗外的雨还没停，她给林砚之发了条消息：“老对手的账，该算算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知道这场博弈，已经从证据争夺，变成了与黑暗势力的死局对赌，而她和林砚之，哪怕满身泥泞，也得咬着牙，把藏在雨夜里的真相，拽到太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