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踩着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步伐沉稳地踏入星耀律所的大门。晨间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在她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上镀了层金边。她习惯性地抬手整理耳后碎发,腕间的百达翡丽女表闪烁着冷光,精准指向八点三十分——距离开庭还有一小时。
“江律师,这是盛辉电子的最新证据材料。”助理小周抱着牛皮纸袋匆匆追上,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虑,“对方今早突然提交补充证据,说是涉及并购案的核心数据。”
江清月接过文件,指尖在“启铭集团”的落款处停顿半秒。这个名字最近像幽灵般缠着她——盛辉电子作为本地老牌制造企业,正被启铭集团以“产业升级”为名恶意收购,而启铭的掌舵人林砚之,是律政界人人避之不及的“资本猎手”。
电梯直达十八层的律所会议室,江清月推开门,就看见委托人王建国蹲在墙角,布满老茧的手反复摩挲着褪色的厂徽。这位在电子厂干了三十年的老厂长,眼下像被拔了牙的狮子,连背影都透着颓丧:“江律师,真的没转机了吗?启铭给的收购价,连工人遣散费都不够……”
“证据还没提交,庭审没结束,就不算输。”江清月将文件夹拍在会议桌上,雪松气息的香水混着职场的冷硬,“您儿子在美国读法律,该教过您‘疑罪从无’,换到商业并购,‘优势证据’也能翻盘。”她抽出那份补充证据,瞳孔骤然缩紧——数据表格里,盛辉电子近三年的研发投入被恶意腰斩,可她上周才和财务总监核对过,真实数据至少是这个数字的三倍。
法庭在市中级人民法院三楼,江清月抵达时,旁听席已坐满闻讯而来的媒体。她扫了眼对面辩护席,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低头看文件,金丝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侧脸线条冷得像冰雕。林砚之,启铭集团最年轻的执行总裁,传闻中能把《公司法》条款嚼碎了当武器使的狠角色。
“现在开庭!”审判长法槌落下,江清月起身递交证据清单,余光瞥见林砚之抬眸,黑眸深不见底,像藏着无数未说的阴谋。
“被告方认为,盛辉电子连续两年亏损,研发停滞,已不具备市场竞争力。”林砚之的声音清冷淡然,却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根据《并购重组管理办法》,我方提出的收购方案,是保障债权人与员工权益的最优解。”他抬手展示PPT,屏幕上的数据图表像张巨网,试图将盛辉电子的未来牢牢困住。
江清月盯着那些被篡改的数字,指甲掐进掌心:“原告方反对!”她调出企业内部的研发台账,投影仪上,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专利证书依次展开,“这些盖有红章的原始凭证,证明盛辉电子2023年研发投入占比18%,远超行业平均水平。被告提交的‘核心数据’,是对事实的恶意歪曲!”
旁听席一阵骚动,林砚之却依旧平静,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不紧不慢。江清月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证据博弈——对方早算准了她会揪数据漏洞,真正的杀招,藏在更深的地方。
休庭间隙,林砚之经过证人通道,擦肩而过时,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江律师,你父亲当年要是有你这份较真,或许……”
江清月猛地转身,却只看见他西装后摆扬起的弧度。十年前,父亲因“商业诈骗”含冤入狱,所有证据链都完美得过分,如今启铭集团的手段,像极了当年那群人的做派。她摸出包里的抗焦虑药,仰头吞下一粒,喉咙里泛起苦味——这场庭审,从一开始就不只是为盛辉电子而战。
二次开庭,林砚之抛出新证据:盛辉电子与海外企业的秘密对赌协议。文件上,王建国颤抖的签名清晰刺眼,“若2024年Q1前无法完成技术突破,需赔偿对方三千万违约金”的条款,像条绞索勒住所有人咽喉。
“这是伪造的!”王建国拍桌而起,却被法警按住。江清月看着那份破绽百出的协议——签名日期与对赌协议生效日矛盾,笔迹鉴定也能推翻——可林砚之为什么敢提交这种证据?她突然想起小周今早说的“文件丢失”,后背泛起冷汗:真正的关键证据,恐怕已经……
“原告方是否认可该证据真实性?”审判长问。
江清月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旁听席的媒体镜头,再看向林砚之藏在镜片后的眼睛:“被告提交的证据,存在三处致命瑕疵。”她调出盛辉电子的邮件服务器记录,“2023年12月,即对赌协议‘签订日’,我当事人正在德国参加工业4.0研讨会,有大使馆签证记录与会议签到表为证。”
法庭陷入死寂,林砚之终于有了表情,眉梢微挑,像是意外,又像是……赞赏?
“另外,”江清月点击鼠标,“笔迹鉴定报告显示,协议上的签名,与我当事人2023年同期签名的重合度仅37%。被告方恶意伪造证据,恳请法庭依据《民事诉讼法》第115条,对其处以罚款、拘留!”
法槌即将落下的瞬间,林砚之突然轻笑:“江律师好手段。不过……”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播放的录音里,王建国醉酒后的声音含糊不清,“三千万……卖厂……启铭给活路……”
江清月攥紧话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这是场精心设计的围猎——对方先用虚假证据激怒她,再抛出录音,坐实“盛辉电子管理层与启铭勾结”的舆论。旁听席的记者已经开始交头接耳,闪光灯明灭间,她仿佛看见十年前父亲被拖出办公室的画面,同样的孤立无援,同样的舆论绞杀。
“审判长,”江清月深吸一口气,声音却稳得像铸铁,“被告提交的录音,未经当事人同意,且存在剪辑嫌疑。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90条,私自录音不能单独作为定案依据。”她调出音频频谱图,“专业机构鉴定显示,这段录音在0分12秒、1分37秒处有明显剪辑痕迹,实际内容应为‘启铭不给活路,三千万违约金能逼死全厂’!”
法槌重重落下,驳回启铭集团的证据提交申请。林砚之起身时,与江清月的目光再次交汇。这一次,他眼中的探究与势在必得,让江清月后背发凉——这场庭前对峙,不过是序章,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散庭后,江清月在走廊被林砚之拦住。男人摘下金丝眼镜,黑眸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江律师,你父亲的案子,我手上有新证据。”他递来的信封里,掉出半张泛黄的庭审记录,日期正是父亲案件的关键节点。
江清月浑身血液凝固,抬头时,却只看见林砚之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西装上隐约浮动的雪松香,像场醒不来的噩梦,缠着她跌进更深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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