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咬着笔帽，盯着医院走廊的监控画面已经三个小时。嫌疑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这家医院的泌尿外科，他必须守株待兔。

"宇哥，换班了。"同事小王拍拍他肩膀，"有发现吗？"

陈宇摇头，伸展了下僵硬的脖子："这混蛋够能藏的。"他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二十，正好是医生交班时间。

收拾设备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顾魏正从急诊科走出来，白大褂口袋里插着几支笔，下唇左下方那颗美人痣在走廊灯光下格外显眼。陈宇下意识低头，假装整理背包。

"陈警官。"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陈宇抬头，对上顾魏镜片后平静的目光。三天过去，这位医生居然还记得他。"挺好，没感染。"他晃了晃左臂，纱布已经拆了，只剩一道粉色的疤痕。

顾魏点点头，视线扫过他身边的监控设备："办案？"

"嗯，例行公事。"陈宇含糊其辞，突然觉得胃部一阵绞痛，大概是又错过午饭的报应。他皱了皱眉，强忍着没表现出来。

顾魏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医生休息室。

"这医生够冷的。"小王小声嘀咕。

陈宇没接话，继续盯着屏幕。奇怪的是，顾魏离开后，胃痛似乎更明显了。

第二天清晨，陈宇提前一小时到医院蹲点。休息室门口的咖啡机前，他再次遇到了顾魏。

"早。"陈宇主动打招呼，往咖啡机里塞了枚硬币，"医生也这么早？"

顾魏正在往杯子里加糖，闻言抬头："急诊科没有固定作息。"他看了眼陈宇手中的黑咖啡，"空腹喝这个对胃不好。"

陈宇一愣，随即笑道："职业病，熬夜必备。"他按下按钮，咖啡的苦涩香气弥漫开来。

顾魏没再说话，端起自己的杯子离开。陈宇注意到他的咖啡里加了双份糖和奶。

上午十点，医院广播突然响起："紧急通知，急诊科所有医护人员立即到抢救室集合。重复，急诊科所有医护人员..."

陈宇立刻警觉起来，抓起对讲机："各单位注意，可能有情况。"

五分钟后，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大门被推开，担架接二连三地送进来。

"七车连环相撞，二十三名伤员..."护士急促的汇报声传来。

陈宇松了口气，不是他的案子。但眼前的场景让他无法移开视线——顾魏正跪在担架旁给一个满身是血的孩子做气管插管，他的白大褂上溅满血点，镜片后的眼睛却冷静得可怕。

"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输血！"

"左侧气胸，立即穿刺！"

医疗术语在空气中交织，陈宇看到顾魏连续处理了三个危重病人，动作快而不乱。有个老人抓住他的衣角哭喊："救救我女儿！"顾魏弯腰说了什么，老人立刻安静下来。

中午，陈宇买了三明治回来，发现抢救还在继续。透过玻璃窗，他看到顾魏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头上。护士递给他一杯水，他只喝了一口就又回到手术台前。

下午四点，最后一名重伤员被推出抢救室。顾魏脱下手套，靠在墙边闭目养神。陈宇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递了瓶矿泉水。

顾魏睁开眼，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水："谢谢。"

"你们...经常这样？"陈宇问。

"差不多。"顾魏喝了大半瓶，喉结上下滚动，"今天算好的，至少都救回来了。"他左手不自觉地揉着右手手腕。

陈宇突然注意到顾魏胸牌上的血迹："你该换件衣服了。"

顾魏低头看了看，轻笑一声："急诊科传统，白大褂越脏说明越努力。"他站直身体，"你的嫌疑人抓到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陈宇话到一半停住了。

"监控设备太显眼了。"顾魏指了指他藏在盆栽后面的摄像机，"而且你这两天一直在泌尿外科门口晃悠。"

陈宇尴尬地摸摸鼻子："这么明显？"

"只对我明显。"顾魏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补充，"职业习惯，观察细节。"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最终顾魏看了眼手表："我得去写病历了。"

"等等。"陈宇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看你一直揉手腕，这个对腱鞘炎有效。"

顾魏惊讶地接过药膏，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你随身带这个？"

"职业病。"陈宇模仿他之前的语气，"我们这行也经常手腕劳损。"

顾魏嘴角微微上扬，那颗美人痣随之移动："谢谢。"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

陈宇回到监视点，发现桌上多了一个保温杯和一小盒药。纸条上写着："饭后服用，别喝咖啡。——顾"

他拧开保温杯，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香气扑面而来。

第三天，嫌疑人终于出现。陈宇和同事成功将其抓获。收队时，他不由自主地往急诊科方向望了望。

"找那位顾医生？"小王挤挤眼睛，"他今天休息。"

陈宇耳根一热："胡说什么，我只是..."

"得了吧，你这三天在本子上画了多少次人家的肖像？"小王抢过他的记事本，上面确实有不少美人痣的涂鸦。

陈宇夺回本子，给了同事一拳："专心工作！"

晚上回到家，陈宇发现手机有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嫌疑人抓到了？"没有署名，但他立刻知道是谁。

他回复："嗯，今天收网了。你怎么有我号码？"

很快回复来了："病历上有。好好养胃。"

陈宇躺在床上，眼前浮现顾魏跪地抢救病人的样子，还有他接过药膏时嘴角的弧度。他拿起床头的药膏——和给顾魏的那支一模一样，是他特意买的。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下周我值夜班，急诊科缺个志愿者，有兴趣吗？"

陈宇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手指在屏幕上悬停。最终他回复："具体时间？"

发完他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心跳快得不像话。这是什么情况？他一个缉毒警为什么要去医院当志愿者？就因为一个长得好看的医生？

手机再次亮起："周二周四晚六点到十点。可以近距离观察医务人员工作状态，对你们办案有帮助。"

哦，原来是这样。陈宇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他回复："好，周二见。"

放下手机，他走到镜子前，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左臂的伤疤。那里已经愈合得很好，几乎看不出痕迹。就像有什么东西，也在他心里悄悄扎了根。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顾魏放下手机，从药柜里取出那管药膏，轻轻涂在手腕上。书桌上，一本翻开的医学期刊里夹着张纸条，上面记着陈宇的伤情和用药时间——这本不该是一个急诊医生需要特别关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