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请说。”

肖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被金钱诱惑和危险预感反复拉扯的心脏里挤出来的。

他眼睁睁看着办公桌后面那位高冷总裁脸上的笑容加深，那笑容像淬了蜜的毒药，好看，但绝对致命。

王一博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姿态放松，仿佛刚才那个用眼神把人剥皮拆骨的不是他。

他修长的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轻轻一点，仿佛在给接下来的重磅炸弹按倒计时。

“肖先生，”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金属般的质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首先，我很欣赏你的……呃，‘特质’。”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在肖战那张足以让星探疯狂的俊脸上又溜了一圈，像是在确认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非常符合我的个人需求。”

肖战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升温。特质？需求？这词儿怎么越听越暧昧？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法制频道看过的、关于职场潜规则的狗血剧情。

他强撑着镇定，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写着：总裁，您到底想干啥？给个痛快的！

王一博似乎很享受他这种如坐针毡的紧张感，嘴角噙着的那抹算计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开门见山地说，”他终于不再绕弯子，抛出了那颗能把人炸懵的深水炸弹，“我需要你，假扮我的男朋友。”

“……”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肖战石化了。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刚才总裁那过于“专注”的眼神给盯坏了。假……假扮什么？男朋友？谁的男朋友？王一博的？！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又“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像个失控的调色盘。那双漂亮的瑞凤眼瞪得溜圆，里面塞满了难以置信、荒谬绝伦、以及“总裁您是不是昨晚喝大了还没醒酒”的灵魂质问。

“王……王总，”肖战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舔了舔同样发干的嘴唇，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您……您开玩笑的吧？” 这玩笑也太惊悚了！

他一个根正苗红、取向笔直（大概吧？）的刚毕业大好青年，假扮总裁的男朋友？这剧情走向是不是太魔幻了？

“我从不开玩笑。”王一博的声音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如刀，瞬间击碎了肖战最后一丝侥幸。

他看着肖战那副被雷劈焦了的表情，心情莫名地愉悦了几分，甚至还好心地补充说明：“确切地说，是假扮我的同性恋人。我们需要在特定场合，尤其是在我母亲面前，表现得亲密无间，让她相信，我，王一博，是个彻头彻尾的gay，并且已经和你这个‘小男友’情比金坚，非卿不可，完全没有任何结婚生子的世俗欲望。”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肖战的神经末梢上。

假扮同性恋人？！在总裁母亲面前演戏？！让总裁母亲相信她儿子是gay？！还要情比金坚、非卿不可？！

肖战感觉自己的CPU彻底烧了，头顶仿佛有滚滚浓烟冒出。

这信息量太大，太离谱，太挑战他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三观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的气音：“……哈？”

王一博无视了他濒临崩溃的状态，继续用他那平静无波的语调，往这团混乱里又扔了一颗炸弹：“当然，为了增加‘信服力’，你需要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和牺牲。”

肖战的心猛地一沉。牺牲？什么牺牲？他警惕地看着王一博，像只竖起全身毛的猫。

王一博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最终落在他挺直的脊背和那双骨节分明但一看就很有力量感的手上。

他微微蹙眉，仿佛在评估一件需要改造的艺术品。“你的气质，太‘阳光开朗大男孩’了。” 他下了结论，“不够‘娇’，不够‘软’，不够‘惹人怜爱’。简单来说，不够‘娘’。”

“娘？！” 肖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声音都劈叉了。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他！肖战！身高腿长，虽然脸是长得精致了点，但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打球能跑全场，打架（虽然没打过）也绝不认怂！娘？！总裁您眼神是不是真有毛病？！

“没错。”王一博对他的激烈反应视若无睹，反而一脸理所当然，“你需要学习如何‘娘炮’一点。走路要带点摇曳生姿，说话要带点软糯尾音，眼神要带点无辜水光，动作要带点……嗯，兰花指的精髓。”

他甚至煞有介事地抬起手，极其生硬地比划了一个扭曲的兰花指造型，那画面简直辣眼睛到无法形容。“这样，才能让我妈相信，我喜欢的，就是这种‘娇俏可人’的类型，从而彻底死心，不再逼我去相亲、去联姻、去传宗接代。”

肖战：果然就算现在同性恋已经合法了，但在这些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有钱人眼里传宗接代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王一博那惨不忍睹的兰花指示范，再听着那些“摇曳生姿”、“软糯尾音”、“无辜水光”的要求，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想尖叫，想掀桌，想立刻夺门而出！这已经不是离谱了，这是丧心病狂！这是对他灵魂和肉体的双重摧残！

装gay已经够挑战极限了，还要装娘炮？！这简直是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反复摩擦！

“不可能！”肖战几乎是吼出来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王总，这太过分了！我做不到！我是来应聘正经工作的，不是来……来搞这种歪门邪道的！”

他气得胸口起伏，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严重侮辱。他肖战绝对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哪怕是摆一堆黄金……呃，这个得再想想……但原则问题不能让步！

“哦？”王一博挑了挑眉，似乎对他的激烈反抗毫不意外。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那只制造了视觉污染的“兰花手”，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睛牢牢锁住肖战因愤怒而显得更加生动的脸。

“正经工作？”他轻笑一声，带着点嘲讽，“肖先生，博一集团总裁首席秘书的职位，年薪确实不菲，但扣掉税，加上你刚毕业的资历，一年能存下多少？十五万？二十万顶天了。”

他精准地戳中了肖战的软肋——钱。

肖战的气势瞬间矮了一截，眼神闪烁了一下。没错，博一待遇是好，但离他那个天文数字的留学梦，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他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王一博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动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抛出了真正的、足以砸晕任何“财迷”的杀手锏。

“假扮我的‘娘炮’男友，”王一博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吐出那个让肖战心脏骤停的数字，“演出费，二十万。”

肖战：“……月薪？”

“月薪。”王一博肯定地点头，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税后。现金或转账，随你选。额外开销，比如应付我妈需要购置的行头、礼物，实报实销。”

他顿了顿，欣赏着肖战脸上那瞬间凝固的表情，又慢悠悠地补充，“合约期暂定一年。一年后，无论我妈那边情况如何，你都可以拿着这笔钱，美美地离开。”

“二十万……一个月……税后……”

肖战脑子里像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无数金光闪闪的“¥200,000”符号在里面疯狂旋转跳跃，组成了一架直通梦想彼岸的黄金阶梯。

留学梦！那所他向往已久的A国顶尖学府！那些昂贵的学费、生活费！那些需要他打好几份黑工才能勉强维持的日子……在二百四十万的绝对力量面前，瞬间变得渺小而苍白。

愤怒？屈辱？人格侮辱？这些高尚的情绪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金钱诱惑面前，脆弱得像沙滩上的城堡，被一个浪头就冲得七零八落。

他的身体还僵硬地站着，脸上还残留着愤怒的红晕，但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那里面挣扎的怒火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属于财迷的、对金钱最纯粹最炽热的渴望之光！那光芒之强烈，几乎要穿透他努力维持的最后一丝“骨气”。

王一博看着他眼中那剧烈燃烧的“¥”符号，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他好整以暇地端起桌上的水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水，等待着肖战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他知道，没有人能拒绝这个价格，尤其是像肖战这种看上去就很财迷的年轻人。

果然，肖战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只是演戏？假扮？装……装娘炮？” 他艰难地吐出最后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纯属工作需求。”王一博放下水杯，语气笃定，“合约期间，我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和名誉，不会对你提出任何超出‘演戏’范畴的、非分的要求。”

他特意强调了“非分的要求”，眼神坦荡（至少表面上是），试图安抚肖战那点残存的、关于“清白”的担忧。

“你只需要在需要的时候，扮演好你的角色。其他时间，你依然是肖秘书，处理一些基础的、不需要太多专业能力的秘书工作。” 当然，专业能力什么的，现在完全不重要了。

“那……那……”肖战的脑子已经被“二十万”塞满了，运转得异常缓慢，他努力寻找着最后的安全阀，“万一……万一被人识破了怎么办？或者……或者你妈妈不喜欢我这样的‘娘炮’怎么办？”

“那是我的问题。”王一博回答得干脆利落，“你只需要负责演。演砸了，钱照付。演好了，有额外奖金。” 他抛出了又一个诱饵。

肖战感觉脑子里那架黄金阶梯“哐当”一声，彻底搭建完成，直通云霄。二百四十万！税后！还有奖金！出国！深造！人生巅峰！

什么骨气！什么尊严！在二百四十万面前，它们算个球！不就是装娘炮吗？不就是演戏吗？为了钱……不，为了梦想！

他肖战豁出去了！就当是去横店跑一年龙套，还是演个有台词（虽然台词可能很羞耻）的特约演员！这性价比，简直逆天！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瑞凤眼里，之前所有的愤怒、屈辱、挣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被金钱彻底收买的决绝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奔赴刑场（但刑场下面铺满了金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如果忽略那微微发颤的尾音）地说道：

“王总！这个活儿……我接了！”

王一博看着他那副“壮士断腕”却又闪闪发光的财迷样，眼底的笑意终于漫了出来，带着一丝计划得逞的得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他优雅地站起身，绕过巨大的办公桌，向肖战伸出了手。

“很好，肖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欢迎加入这场……嗯，‘特别演出’。具体细节和合约，我的律师稍后会跟你详谈。现在，你可以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正式入职。”

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了，入职第一课，从练习‘兰花指’开始。我希望明天就能看到一点‘娇俏’的雏形。”

肖战看着伸到自己面前那只骨节分明、属于金主爸爸的手，再听到“兰花指”和“娇俏”这两个词，刚被金钱压下去的羞耻感又“轰”地一下冲了上来，脸再次红透。他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王一博微凉干燥的手掌。那感觉不像握手，倒像是签下了灵魂的卖身契。

“明……明白，王总。”他声音发飘，感觉自己脚下踩的不是昂贵的地毯，而是软绵绵的、随时会塌陷的棉花。

走出那间冰冷奢华的总裁办公室，厚重的红木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个把他人生彻底带跑偏的男人。肖战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他看着走廊尽头明亮的落地窗，窗外是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阳光刺眼。

他成功了？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远超想象的高薪工作？

代价是……装娘炮，假扮总裁的gay蜜男友。

肖战抬起自己那只刚刚和金主爸爸握过的手，眼神复杂地盯着看了半晌。然后，他尝试着，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翘起了自己的……小拇指。

一个扭曲的、充满灵魂拷问的、丑绝人寰的“兰花指”雏形，在博一集团68楼冰冷的光线下，颤巍巍地诞生了。

肖战看着自己那根不争气的小拇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二百四十万……

二百四十万……

二百四十万……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魔咒般的数字在疯狂刷屏，试图压下那排山倒海的羞耻感和“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干了什么”的终极迷茫。

他的新生活，还没入职，就已经朝着一个完全无法预测的、充满了“娇俏”和“羞耻Play”的深渊方向，轰隆隆地疾驰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