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拉的什么曲子啊？”

方栖当时很小，比那人矮上半脑袋，他一个人蹲角落偷偷看他很久了，踌躇半天才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天鹅》，这首曲子叫《天鹅》”大哥哥拉琴的手停下，看着他，眼中似乎带着什么情绪，“你也觉得我拉得好听吧！”

他带着笑意，想起妈妈曾经说他大提琴拉得像锯木头，这下他能证明了，他大提琴拉得还——

“像垂死挣扎的野鸭”方栖犹豫，嘴巴张了又张:“你能不能别拉了，我想画画”但你太吵了。

好......

大哥哥:“。”

大哥哥模糊的笑脸僵住了，他起身，笑着对当时的方栖道:“小弟弟，咱别见了。”我怕我揍你。

他看着比他高的人起来，慌忙后退两步，还没听完他的话就转身跑了，结果是，绊倒在走廊的杂物堆里，膝盖摔出淤青。

在背后看着他手都伸到半空的少年:“......”

他不知道少年什么表情，不过大概也不会很好。最终少年只是叹了口气，拎起琴盒匆匆离去，背影在转角处融进斑驳的光影。

方栖其实已经记不大清了，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在那，那位大哥哥拉得曲子怎么样，好与坏他都不记得了，就记得有这么件事。

事实证明，小时候的自己还是很敢说的，要是让现在的方栖穿越回去，他死也不会说的，不仅伤小孩自尊，还很没礼貌。

他叹气，觉得当时没打他，也是很有礼貌了。

手掌一并，相册被方栖合上，起身后拿相册的手一顿，看着相册低头想了会儿，最后还是塞进盒子里打算带回去。

X大门口，方栖一手抱着东西，一手给人发信息。

Fan:「维嘉巷28号，离R大挺近的。」

方雨:「嘿嘿嘿，我知道啦！」

方雨:「哥，话说回来你有房子为啥还住校啊?」

方雨:「和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当舍友，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找罪受?方栖可得庆幸他舍友全是正常人，不然到时候就算不和陈瑾同居他都要搬出去。

他手指敲击屏幕，要说的话还没发出就听见有人叫他。

“方栖。”

方栖按暗屏幕，抬头看向前方，下一秒怔然。名义上几个小时前见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他停在原地半秒，才上前:“燕亭知...学长?”

他是说完名字才意识到他们还没熟到这地步，于是他又在这句话后边补充加道一句“学长”。

“嗯”燕亭知余光扫了眼他手中抱着的纸箱，笑脸不变“是要回宿舍?”

方栖点头。

燕亭知:“那正巧，我也是，一起吧?”

方栖下意识点头，然后下一秒燕亭知就过来接过他手中的纸箱，动作很直接干脆，那人的神色平静且正常，好像他这一行为本就是理所当然般。

他想起中午见面的人，又看了看燕亭知。也是是他看得太直白，燕亭知问了句“怎么了?”。方栖迎着他眼中的疑惑，欲言又止，没提中午那件事，只回句“没事”。

“燕学长也住宿?”方栖和他并列前行。

燕亭知没立刻回他，反而先说了句:“不用叫学长，叫名字就好。”

“嗯，住宿。”

方栖了解后不再过问，路上两人也只是聊些日常话题。

“燕...学长”方栖憋了半天，还是觉得叫学长合适。

“嗯?”

“大提琴，很难学吗?”

燕亭知:“嗯...无论什么，学一样东西都不简单吧。”

方栖:“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大提琴的?”

燕亭知:“很小的时候。”

方栖轻轻哦了声:“有天赋?”

“天赋?”燕亭知失笑:“纯后天努力，小时候拉得简直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方栖睁大眼:“真的?”

“真的，当时还有小孩特地上来和我说难听。”

“是吗?”方栖见识过燕亭知的实力，就很难想象到那个画面:“还有小朋友上来和你说?”

燕亭知点头，看着人，神色一言难尽，心中暗暗补充道，有人说我拉得和要死了的野鸭一样，你猜猜是谁?

两人并肩走着，方栖想起X大学校分南北院，自己住在南院，而燕亭知在北院。他原本以为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两人便会分道扬镳，各自走向自己所在的院区。

可让方栖没想到的是，燕亭知竟然跟着他一同踏上了南院的路。方栖不禁心生疑问，南北院方向截然不同，燕亭知怎么会和自己一起往南院走呢？

带着满心的疑惑，方栖忍不住开口问道：“燕学长，你不是北院的吗，怎么和我走这条路？”

燕亭知听到方栖的疑问，神色微微一滞，好像没意思这个问题，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回了句：“有点事，正好要去那一趟。”

方栖看着燕亭知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中虽仍存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就这样，两人一路走到了南院宿舍楼下。燕亭知将手中抱着的纸箱轻轻递还给方栖。

“谢谢学长”方栖看他，“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

看着方栖，在他转身前一秒，燕亭知突然开口解释道：“中午见面的那个人，不是我本人，是我让他替我去的。”

方栖听到这个，意思到那人可能和他提了这件事，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丝恍然，似乎突然明白了燕亭知为什么要和自己走同一条路，或许是想找个机会跟自己谈谈这件事。

但很快，他又暗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太多了，说不定燕亭知真的只是顺路，正好碰见说两句呢。

“好，我知道了。”

燕亭知见他一脸认真，却不太相信他般拉住他的手，像是像防止他逃般。他一手拉人一手开手机，“方学弟，加个微信吗?”

“下次我请你吃饭，当做这次见面的赔罪。”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