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安排在哪呢？”班主任李娜叉腰站在讲台上，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教室。女生们屏住呼吸，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眼神里闪烁着隐秘的期待。

　　“周瑞！”李娜突然点名。

　　“到！”周瑞弹簧般弹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往后挪一个位置，让王一博坐肖战旁边。”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失望的叹息。周瑞夸张地瞪大眼睛：“啊？老师，他比我高吧？这会影响我看黑板...而且，最后一排连个同桌也没有......”

　　“哦？”李娜眯起眼睛，顺手就去拿黑板擦，“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学习了？”她突然提高音量，“你到底换不换？！赶紧换位置！再磨蹭这学期的厕所都归你扫！”

　　肖战悄悄在桌下踢了周瑞一脚，示意他别再说了。周瑞一听“厕所”两个字，也立马没了脾气，心里一边暗骂一边把书往后搬。

　　“一博，去坐着吧。”李娜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去开会，这节课班长看自习。”说完便拿着保温杯风风火火地走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周瑞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本，时不时朝肖战挤眉弄眼。

　　王一博站在过道上，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打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线。他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脊背挺得笔直，黑色书包随意地搭在肩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仿佛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都与他无关。

　　周瑞收拾好最后一本书，把位置让出来，王一博依旧面无表情，落座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他修长的手指拉开书包拉链，把所有书统统掏出来放到桌上，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这些书。

　　“咳...”肖战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最友善的表情。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触感比他想象中要结实。“你好，新同学，我叫肖战。”他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睛弯成月牙，“是语文课代表，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王一博转过头来。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投下的阴影让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深邃。他定定地看了肖战两秒，薄唇轻启：“谢谢，暂时不用。”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教室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肖战感觉自己的笑容僵在脸上，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他分明听见后排传来周瑞压抑的轻笑。

　　王一博已经转回去继续整理书本，他的侧脸在阳光下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肖战慢慢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校服布料粗糙的触感。他低头盯着桌上那叠没发完的语文卷子，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犹豫片刻后，他转头对后排的周瑞勾了勾手指：“给你个好活，帮我发一下语文卷子。”

　　周瑞眼睛一亮，立刻探过身子：“好嘞！”他一把抓过卷子，动作快得像是怕肖战反悔。这可是他除了八卦之外最爱的活动——能光明正大在教室里溜达，顺便和各路人马交换最新情报。

　　只见周瑞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窜到过道上，一边发卷子一边和每个同学挤眉弄眼。发到学委苏宁时，他故意压低声音：“最新消息，新同学是个甚是高冷，连咱们战哥的面子都不给。”

　　苏宁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真的假的？肖战主动搭讪被拒？”

　　“那可不，”周瑞夸张地摇头晃脑，“你是没看见阿战那个表情...”

　　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窗外的樱花树沙沙作响，又一阵风吹来，带着海市特有的咸湿气息。肖战悄悄用余光瞥向身旁的王一博，恰逢王一博转过身来。

　　“这个给你。”王一博的声音很轻。

　　“什么？”肖战怀疑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手伸出来！”这次王一博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肖战迟疑地摊开掌心，睫毛微微颤动。一块包装精美的太妃糖轻轻落在他的手心里，糖纸在光线下泛着温暖的金色光泽。他抬头看向王一博，发现对方那双刚刚还冷若冰霜的眼睛此刻竟带着几分期待。

　　“这......”肖战的指尖无意识地收拢，太妃糖的包装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完全搞不懂眼前这个人的行为逻辑——前一刻还冷若冰霜地拒绝他的善意，现在却又主动示好。

　　“为什么给我这个？”肖战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比想象中要轻软。

　　王一博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发完卷子回来的周瑞打断。只静静地说了句“给你吃的。”便又转过身去。

　　肖战看着王一博迅速收敛的表情，那双眼睛重新覆上一层薄冰，仿佛刚才的柔软只是他的错觉。但掌心里那颗太妃糖的温度却真实得不容忽视，静静躺在他手心。

　　周瑞半个身子都探过来，“阿战，”他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兴奋，“今儿周五，放学去篮球馆不？三班那群人又下战书了！”

　　肖战转过身时，余光瞥见王一博的笔尖在纸上微微一顿。他下意识把声音放轻：“不去了，我打球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颗太妃糖，“图书馆有几本书到期了，得去还。”

　　“又看书！除了画画就是看书！”周瑞夸张地哀嚎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整个人几乎钻进课桌里翻找。“找到了！”他猛地直起身，手里挥舞着两本皱巴巴的《科幻世界》，“帮我也还了呗，可能超期了...”

　　肖战接过书，封面上的折痕和可疑的水渍让他眉头直跳。他翻开扉页，看了眼借阅时间。“这都超期半个月了！”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自己怎么不去？”

　　周瑞双手合十，做出夸张的祈求表情：“好阿战，钱你先垫着，我微信转你！”说着就要去掏手机。“得了吧，下次请我喝冰摇红莓黑加仑！”

　　“没问题！”周瑞痛快地应承下来。

　　下课铃响起时，肖战揉了揉发酸的后颈，余光瞥见身旁的王一博正合上那本厚重的习题集——整整一节课，他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会微微蹙眉，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肖战注意到他的解题速度很快，但字迹却出奇地工整。

　　“肖战！”班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娜姐叫你去办公室一趟！”虽然是在喊他，班长的视线却不住地往王一博身上瞟。

　　“好的。”肖战应了一声，开始收拾桌面。他犹豫地看了眼依然沉浸在题海中的王一博，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对方却像有所感应般突然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王一博什么也没说，只是利落地站起身，椅子向后滑动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肖战愣了一下，匆忙从让出的空间挤过去。擦肩而过时，他闻到一股清冽的雪松气息。这个距离近得能看清王一博校服领口处一丝不苟的折痕，还有锁骨上方一颗小小的痣。

　　“谢谢。”肖战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王一博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座位。肖战走出教室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那个挺拔的背影上，将他的发梢染成金色，他双手插兜，摸到了口袋里的太妃糖。

　　肖战站在办公室门口，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李娜正拿着粉色小水壶，对着那盆蔫巴巴的多肉猛灌水。水珠从盆底哗啦啦漏出来，在办公桌上积成一小滩。

　　“老师，”他轻轻叩门，“多肉不能这么浇水的。”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个品种一个月浇一次就够了。”

　　李娜放下水壶，打量着眼前这个细心的男孩——白衬衫校服熨得一丝不苟，袖口卷起两折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果然没选错人，她心想。

　　“肖战啊，”李娜转动椅子面向他，办公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换同桌的事，你没意见吧？”

　　肖战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您安排肯定有道理。”阳光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流转，映射出眼中十足的诚意。

　　“就知道你懂事！”李娜轻拍一下桌子，“王一博是数学竞赛生，正好帮你补补数学。虽说你是艺术生，成绩对你不是硬性要求，可是你这个数学成绩也着实是差了点。”肖战刚想感谢老师的用心良苦。

　　“不过，老师也有事麻烦你一下。”她突然压低声音，“王一博同学身份有些特殊，老师希望你日常多照顾他...”

　　“身份特殊？”肖战微微偏头，一缕碎发垂落在眉骨处。他看见李娜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办公椅又往后挪了半寸。

　　“这个...”李娜的指尖在文件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哒哒声，“总之你多关照他就是了。”她突然站起身，撞掉了桌上的教材书。

　　肖战弯腰捡起书，将书轻轻放回办公桌上。“我明白了，老师。”

　　“行了，回去吧！”李娜拍了拍肖战的肩膀，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还没出办公室门，李娜突然提高音量，吓得那盆多肉又抖落几片叶子，“对了！你带他逛逛校园！”她眨眨眼。

　　肖战后槽牙咬得发酸，转过身却露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好的呀，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