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将窗外模糊的霓虹灯光折射成支离破碎的色块。肖战盯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无力感再次袭来。

　　“王一博，你究竟想干什么？”肖战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你未婚妻呢？管不了你了？”

　　王一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他目光如炬地盯住肖战：“宝宝，你知道的，那只是协议订婚。”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和三年前判若两人，“我和令仪之间什么都没有，三年前我就解释过了。”

　　“别叫我宝宝！”肖战猛地攥紧座椅真皮，指甲几乎要嵌入其中。这个曾经甜蜜的称呼，现在听来却像一把刀，割开三年前那场回忆的缺口，让他想起那个不体面的自己。

　　“三年前我就说得很清楚！”肖战的声音开始发抖，“就算是协议订婚，我也接受不了。你不取消订婚，我们就分手！”

　　“我没同意分手！”王一博急言令色，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又软下态度轻声说：“你单方面的决定，不算数。”

　　“王一博，三年了！”他的声音在车厢里炸开，“这三年你他妈跟死了一样！我凭什么要为你守身如玉？”他故意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你自重！”

　　王一博的下颌线绷得死紧，眼中翻涌着肖战读不懂的情绪。“跟他分手。”王一博的声音冷冷的，仿佛压抑着一腔的怒气。

　　“你做梦！”肖战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尾音微微发颤。他突然眼眶发热，面前的画面变得模糊，水汽充满了眼眶，他却倔强地不肯眨眼。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王一博突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肖战见过各种各样的王一博——单纯得像个大男孩的王一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神情专注的王一博，充满欲望将他按在床上的王一博。却唯独没见过眼前这个，疲惫得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王一博。他的心突然漏跳一拍，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两人之间横亘着漫长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彼此隔在记忆的两端。肖战望向窗外，四月的京市依然阴冷刺骨，他突然想起海市——这个时节，海市的樱花应该已经绽放了吧。那些粉白的花瓣会随风飘落，少年站在纷扬的花雨里，一片花瓣恰好落在他肩头。他转头看过来，眼睛里盛着整个春天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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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前，海市，格雅高中，高二一班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上课铃声刚响，周瑞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一把拍在苏宁的课桌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我刚从老班办公室经过，咱们班要转来一名新同学！！”

　　“周瑞家的，你消息可靠吗？”学委苏宁立刻放下手中的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周瑞自诩是肖战的“经纪人”，大家都说他更像是肖战的“陪房丫鬟”，这个外号就在班里传开了。

　　周瑞一屁股坐在苏宁的课桌上，“那还有假，人我都看见了，就在老班办公室呢！”

　　“男的女的？”苏宁问出了所有同学最关心的问题。

　　“男的！而且是个帅哥！”周瑞夸张地捂住胸口，“我作为男生都嫉妒的程度！”

　　后排几个男生立刻起哄：“周瑞，这全校男生有你不嫉妒的颜值吗？”

　　“去去去！”周瑞摆摆手，“以我多年娱记的身份保证，货真价实的帅哥！”

　　“比肖战还帅吗？”女生们七嘴八舌的追问在教室里炸开，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几个男生闻言撇撇嘴，意兴阑珊地回到座位上，有人还故意把椅子拖出刺耳的声响。

　　周瑞神秘兮兮地仰头看向天花板，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做了个勾手的动作。苏宁翻了个白眼，从桌洞里摸出一块进口巧克力，啪地拍在他手心。“就知道敲诈我，”她小声嘀咕，“这个月第三块了。”

　　周瑞心满意足地掂了掂巧克力，将它揣进校服口袋最安全的内层，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嗯...怎么说呢？”他故意拖长音调，看着女生们急得直跺脚的样子，“不是一个类型，没有可比性。”

　　周瑞摸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脑海中仔细描摹那个转学生的模样。“咱们战战呢，是翩翩公子，皎皎如明月。”他说着朝肖战空着的座位努了努嘴，“这哥们呢，剑眉星目，清冷干净，性张力爆棚！”

　　女生们顿时炸开了锅，有几个夸张地捂住胸口。“天啊！我感觉我的痛经好多了！”“周瑞你再详细说说！”“他有多高啊？”

　　周瑞享受着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正要继续发挥他“格雅第一娱记”的本事，教室前门突然被推开。肖战抱着一摞语文卷子走进来，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光。

　　“又八卦什么呢？”肖战笑着用卷子轻拍周瑞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他特有的慵懒，“娜姐马上就到，上次扫厕所的教训还不够？”他边说边把卷子分成几摞，修长的手指在纸页间灵活翻动。

　　周瑞一把拽住肖战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让卷子撒了一地。“阿战！大事不好！你校草地位要不保了！”他急得直跺脚，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肖战挑了挑眉，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怎么？你终于决定要去整容了？”他故意上下打量周瑞，“我认识个不错的医生...”

　　“得了吧！”周瑞夸张地摆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压低声音，“是新来的转学生，他——”

　　“周瑞！”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从门口炸响。班主任李娜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靴站在那里，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给我滚回座位上去！”

　　周瑞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他灰溜溜地往座位跑，还不忘回头瞪了苏宁一眼，用口型说“叛徒”，苏宁无辜地耸耸肩。

　　肖战忍俊不禁，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低头继续分卷子，想起周瑞那句“校草地位不保”，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再次打开。李娜老师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肖战下意识抬头看过去，阳光太耀眼，只看到那个人的轮廓上的一层金边。

　　“肖战啊，语文卷子一会儿再发，先回座位上坐好。”李娜转向肖战时，声音立刻柔和了八度，眼角的笑纹都舒展开来，和刚才训斥周瑞时判若两人。

　　肖战乖巧地应了声“好的老师”，抱着卷子从讲台绕回座位。

　　“咱们时间宝贵，我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李娜拍了拍手，“这位是新转来的王一博同学，以后就是我们班级的一员了，大家鼓掌欢迎！”

　　她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肖战注意到班里女生们的表情瞬间生动起来——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拼命压抑着上扬的弧度，有几个甚至悄悄整理起了头发。肖战一边机械地拍着手，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讲台上的新同学。

　　不得不承认，周瑞这次确实没夸大其词——这人的长相确实担得起"校草"的名号。他的眉骨高而立体，在眼窝处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得像用尺子量过一般笔直；下颌线锋利得能割伤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冷白的肤色，在阳光下几乎泛着瓷釉般的光泽，连班里最白的女生都相形见绌。

　　“这哥们挺酷啊，”周瑞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老师介绍完连个假笑都懒得给，够拽的啊。”

　　肖战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表。“可能人家就是内向。”他轻声辩解，目光却黏在讲台上那道修长的身影上。

王一博站姿挺拔如松，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连指尖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不不不，”周瑞故作老道地摇着食指，“以我多年的识人之术，这人很有可能是个Bking。”他说着还做了个夸张的推眼镜动作，尽管他根本没戴眼镜。

　　肖战忍不住笑出声：“Bking也很正常吧，十七八的男孩百分之八十都是Bking好吧。”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又飘向讲台，恰好对上王一博的视线。那一瞬间，肖战感觉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后背不自觉地绷直了。

　　王一博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开了，但肖战却莫名觉得那短暂的对视里包含了某种他读不懂的东西。虽然对视转瞬即逝，肖战却感觉后颈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下意识抓住周瑞的手腕：“他刚才...是不是在瞪我？”

　　“哈？”周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看见王一博偏头的侧脸。“正常啊，”周瑞满不在乎地耸肩，“全班扫一圈，任谁第一眼都会先注意到你这张脸好吧。”他忽然来了精神，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下有意思了，咱们格雅高中终于要迎来真正的校草之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