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还没忙完吗？”肖战盯着手机屏幕上沈清川发来的语音消息提示，拇指悬在播放键上方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直接锁屏。

　　出租车停在RECALL门口，司机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您好，53元，后面有二维码。”肖战扫码付款时，手指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表，这才推门下车。

　　RECALL是央艺大学后巷的一间爵士酒吧，老板和肖战一样，是央艺的毕业生，人称杨哥。据说因为对自己的艺术天赋深感无望而下海经商，开了这间酒吧，他为人热情又仗义，央艺的学生们都很买他的账，所以连肖战他们这群已经毕业了的学生也还是喜欢来这里聚会。

　　今天RECALL门口的车并不多，但门口的一辆迈巴赫S680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艺术院校后巷的酒吧门口并不乏豪车，可是开这么商务的车来泡妞的实属少见。他只看了一眼，又加快了脚步进了门。

　　一进门肖战就看见了吧台里站着的老杨。“杨哥！”肖战朝吧台方向挥手，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老杨抬头看见他，眼睛一亮：“哟，大忙人可算来了！寿星都快把门口望穿了，最里面卡座，快过去吧。”

　　肖战刚想往里走，吧台的背影莫名觉得熟悉。怎么可能？他笑着摇摇头。

穿过灯光迷离的酒吧大厅，耳边是慵懒的爵士乐声。他注意到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不由得在裤缝上擦了擦。

走近卡座时，沈清川已经站起身，眼里盛满毫不掩饰的欣喜：“战战！”

“抱歉，来晚了。”肖战轻声说，目光扫过在座的人。

今天是沈清川的生日，来的人不多，大约六七个，有几个是他和沈清川要好的同学，知道两人的关系，便促狭地笑着：“肖大画家终于赏脸了，清川这一晚上魂儿都飞门口去了！”听了这话，不认识肖战的那几人也大概猜出了两人的关系。于是，众人自觉地把沈清川旁边的位置让出来，让肖战坐过去。

　　肖战侧身过去，脱了大衣搭到沙发的靠背上，酒吧的乐队此刻正演奏着一首欢快的乐曲，略显嘈杂。

肖战凑到沈清川耳边说了声“生日快乐”，温热的气息顿时让沈清川耳尖泛红，喜笑颜开，他顺势揽住肖战的腰。

肖战身体瞬间绷紧，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不动声色地握住沈清川的手，将其从腰间移开，转而十指相扣。

　　“哎哟，这悄悄话说得，也让我们听听呗？”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挑眉道，他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轻佻的语气让肖战感觉像放高利贷的小混混。

　　沈清川没有搭理他，转头指向左边坐着的几个人说：“战战，这几个是我工作室的助手。”肖战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沈清川的工作室他去过几次，互相看着都有些眼熟便微笑着点点头。

　　接着，肖战很上道地向刚才调侃他俩的“混混哥”主动伸手，态度谦和有礼，“你好，肖战。”

　　“薛奇。”对方站起身，握手时故意用了点力，“清川的发小，早就听说他追了个高岭之花，今天总算见着了。”

　　沈清川急忙打圆场：“战战，这位“商务风”着装的大哥是我发小薛奇。他‘英年早班’，大学刚毕业就回家里的公司帮忙了。他这人就这样，有时候口无遮拦的，你别理他。”

　　肖战其实并不在意这种无恶意的调侃，毕竟沈清川苦追他整整两年，他上个礼拜才同意和他在一起，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有多难搞，沈清川的发小心疼他发发小牢骚，倒也无伤大雅，自己也无需为此动气。

　　解释完，沈清川贴心地问道：“你喝什么？老样子？”肖战便顺势卖他个面子，微笑着朝他点点头，看起来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见他这样，沈清川乐呵呵地用拇指摩挲着肖战的手背，站起身朝吧台那边喊“杨哥！一杯Mocktail！”老杨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收到。

　　“Mocktail？”薛奇挑眉，“肖大画家不喝酒？”

　　“医生建议。”肖战微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表。

　　薛奇刚想问他生了什么病，沈清川立刻岔开话题：“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喝酒的话，我一个人对付你就够了。来！让我看看你经过社会的鞭打以后，酒量有没有见长。”

　　看到沈清川如此态度，薛奇倒也不纠结，顺势叫嚣道：“行啊！说好了，虽然你今天过生日，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啊！”

　　肖战看着沈清川已经泛红的脸颊，指尖轻轻拽了拽他的衬衫袖口：“你之前已经喝了不少了，别逞能。”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沈清川转过头，灯光在他微醺的眼底流转出一丝温柔。他忽然凑近，带着威士忌气息的呼吸拂过肖战耳畔：“担心我？”手指顺着肖战的手腕滑入掌心，十指相扣的瞬间轻轻捏了捏，“放心，在你面前我永远不会醉。”

　　此时老杨正端着薄荷绿的Mocktail走来，杯沿缀着一片青柠，晶莹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他朝肖战眨眨眼，“新的秘方，多加了点蜂蜜。”

　　肖战愣了一下，他喜欢甜食这事周围的人都知道，可是在Mocktail里加蜂蜜是他多年以前的习惯，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一个人知道，是巧合吗？今晚的巧合未免太多了吧，他心底泛起一丝不安。

　　薛奇突然打了个响指，金属袖扣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杨哥，来点刺激的！Tequila shot，48个！”他挑衅地看向沈清川，“敢接招吗，寿星公？”

老杨挑眉吹了声口哨：“这是要见血啊。”转身时朝肖战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我给他们掺点水。”

　　老杨推着银色餐车过来时，整个卡座沸腾了。晶莹的龙舌兰酒在子弹杯里荡漾，48个酒杯排成心形，盐粒和柠檬片在中央堆成小山。有人开始用筷子敲击玻璃杯，节奏越来越快，像战鼓催征。

　　“录视频！录视频！”一个女生兴奋地举起手机，“老板拼酒，我得给老板记录下胜利的瞬间！”

　　“嘿！你这小妮子，还没拼呢！”薛奇佯装生气地朝她挥了挥拳头。

　　沈清川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他拿起第一杯，朝薛也拿起自己的，两人碰杯的瞬间，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激起细小的漩涡。

　　“三、二、一！”众人齐声倒数。沈清川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急促滚动。薛奇却故意放慢动作，舌尖轻轻舔过虎口的盐粒，才将酒倒入口中，最后咬住柠檬片时还朝围观者抛了个媚眼。

　　第二杯、第三杯...肖战看着沈清川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到第七杯时，薛奇开始松领带，而沈清川的额头也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第十杯见底时，沈清川突然将酒杯倒扣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几滴残酒顺着他的手腕滑落，在白色衬衫袖口洇开淡黄的痕迹。薛奇撑着桌面大口喘气，领带歪到一边：“操...你什么时候练的酒量？”

　　肖战正想递纸巾，耳边突然炸开熟悉的钢琴前奏。他的手指僵在半空，这旋律像一颗钉子，把他定在了原地——《男孩》

　　四年前那个雨夜，王一博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跃动，他恶作剧似的摩挲着王一博的小腹，露出那枚他亲自设计的情侣纹身。落地窗外电闪雷鸣，而室内只有这首歌的旋律和他们交错的呼吸。

　　“战战？”沈清川的声音将他猛地拽回现实。肖战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怎么了？”肖战脸色发白地看向沈清川。

　　“KISS! KISS! KISS！”他刚刚失神，并没注意周围早已发出一阵起哄声。

沈清川双手捧住肖战的脸，拇指暧昧地蹭过他的下唇，沈清川眼神暗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缓缓低头——

肖战认命似的闭上眼睛。

“肖战！”一道冷冽的声音骤然划破喧嚣，整个卡座瞬间安静。

　　肖战猛地转头，视线越过人群，对上了那双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

　　——对方站在光影交界处，西装笔挺，像是参加某个商务宴会，与酒吧氛围格格不入。他的目光落在肖战脸上，眼神冷得吓人。

　　“王……一博？”肖战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声音却哑得不像自己。还没等作何反应，突然胃部一阵绞痛。他猛地捂住嘴，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冲向了洗手间。

　　“怀...孕了？”薛奇愣愣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