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金融街的咖啡馆永远人满为患。徐猛选了最角落的卡座,背靠墙壁,正对出口——这个位置能看到所有进出的人,是多年商战养成的习惯。服务员放下美式咖啡时,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让他想起三天前祠堂里藤条落地的声音。
手机屏幕亮起,是父亲的第十七条消息:「董事会三小时后表决,你还有挽回的余地。」
徐猛熄灭屏幕,看向腕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但韩斌从不迟到。果然,门口的风铃响起,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晨光中——黑色高领毛衣裹着188cm的精悍身躯,下巴上冒着青茬,左眉骨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久等。"韩斌拉开椅子坐下,声音比平时低沉。服务员立刻过来,他指了指徐猛的杯子:"一样。"
两人沉默地对视。徐猛注意到韩斌眼里的血丝,显然也没睡好。三天前的风暴后,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在举报任家、股价暴跌、父亲紧急重组董事会等一系列混乱之后。
"伤好了?"韩斌最终开口,目光扫过徐猛被高领遮住的颈部。
徐猛下意识摸向背后,藤条留下的伤痕已经结痂,但一动还是会疼:"差不多了。"他停顿一下,"你呢?"
韩斌的左臂动作有些僵硬——那是他在徐猛公寓外与任家保镖冲突时受的伤。但此刻他只是耸耸肩:"小伤。"
咖啡送来了,韩斌加了双份糖,搅拌时金属勺碰着杯壁,叮叮当当像某种倒计时。徐猛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推到桌子中央:"这个给你。"
韩斌挑眉:"分手费?"
"应急资金。"徐猛纠正道,"任家虽然倒了,但他们的人还在找你麻烦。这笔钱足够你..."
"我不需要。"韩斌把卡推回去,力道大得让咖啡晃出杯沿,"你以为我接近你是为了钱?"
这句话刺得徐猛胃部一缩。他当然知道不是——如果是为了钱,韩斌不会在他被媒体围剿时冒险送证据,不会在祠堂外守到凌晨,更不会为了一句"明天见"的承诺差点搭上性命。
"我知道你不是。"徐猛深吸一口气,"但董事会要求我切断所有联系,否则取消继承权。父亲已经让步了,条件是..."
"是你回去当乖少爷。"韩斌冷笑,"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生几个继承人,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猛的手指在桌下攥紧:"不是假装。只是...暂停。"
"暂停?"韩斌的声音危险地压低,"徐猛,看着我。你真的相信过段时间就能回到我身边?"
这个问题像刀一样剖开所有伪装。徐猛抬头,第一次真正直视韩斌的眼睛——琥珀色的虹膜在阳光下近乎透明,里面翻涌着他读不懂的情绪。是的,他曾天真地以为只要熬过风头,只要稳住董事会,他们还能...
"不。"他最终承认,"但至少这样你能安全。任家的残余势力还在找你,而我..."
"而你保护不了我。"韩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按在桌上,拇指精准压住脉搏点——这个动作如此熟悉,是他们第一次上床时韩斌发现他敏感带的姿势。徐猛的心率瞬间飙升,腕表发出轻微的心率警报。
服务员闻声而来:"先生们,一切都好吗?"
"很好。"韩斌松开手,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我朋友有点低血糖。"
等服务员走远,徐猛才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韩斌的触碰依然能让他失控,这个事实让所谓的"暂停"更加可笑。
"听着。"韩斌从钱包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这是我最后的筹码。"
照片上是年轻的任老爷子与几个官员的合影,背景是某个矿场。徐猛立刻认出了地点——徐氏在山西的老矿区,十五年前发生重大事故的地方。
"什么意思?"
"你父亲一直以为是意外。"韩斌压低声音,"但任国栋当年在安全报告上做了手脚。这张照片证明他事发前去过现场。"
徐猛的手指微微发抖。十五年前那场矿难造成32人死亡,包括韩斌的父亲。如果真如韩斌所说...
"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因为证据不足。"韩斌收回照片,"直到前天,我找到了当年的安全员。"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用这个逼你父亲接受我们的关系,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我消失。"韩斌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永远地。"
咖啡馆的音响突然切换歌曲,前奏响起的瞬间徐猛浑身僵住——是《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他们在深圳第一次约会时酒店酒吧放的歌。韩斌显然也记得,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道未愈的抓痕。
徐猛记得那个夜晚——韩斌把他按在落地窗前,他情急之下在对方锁骨留下的痕迹。三天前最后一次争吵时,他又在同样的位置添了新伤。
"董事会已经投票暂停我的职务。"徐猛艰难地说,"如果我继续坚持,父亲会启动家族信托条款,任家就是前车之鉴。"
韩斌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所以你选家业。"
"我选活着!"徐猛突然提高音量,引来邻座侧目。他强迫自己降低音量:"任芸芸昨天割腕了,现在还在医院。媒体怎么说?'徐氏太子始乱终弃'!如果我这时候..."
"我懂了。"韩斌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推到桌子中央,"给,公寓钥匙。密码我会重置,衣服你留着吧。"
这把钥匙是他们关系的象征——韩斌从不给任何人公寓钥匙,徐猛是第一个。现在它躺在咖啡渍旁边,金属光泽黯淡得像段褪色的回忆。
"我不是要..."
"分手,对吧?只是'暂停'。"韩斌冷笑,"知道吗,徐猛,你最大的问题不是懦弱,是自欺欺人。"
这句话像藤条般抽在心上。徐猛想说些什么,但韩斌已经站起身,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咖啡杯,带起一阵微苦的风。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时,嘴唇几乎贴上徐猛的耳廓:
"周三晚8点,老地方。最后一次机会。"
这句话轻得像幻觉,但徐猛瞳孔的震颤出卖了他。韩斌直起身,脸上已经恢复冷漠:"保重,徐总。"
风铃声再次响起时,徐猛才从震惊中回神。他抓起外套追出去,刚好看到韩斌跨上那辆黑色摩托车的背影。初冬的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韩斌戴上头盔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左手做了个他们健身时的专属手势——三根手指弯曲,代表"三组,每组十二次"。
这个动作让徐猛僵在原地。在健身房,这是他们互相激励的暗号;在床上,这代表"再来三次"。韩斌是在提醒他什么?周三的三次机会?还是...
引擎轰鸣盖过了所有疑问。摩托车绝尘而去,后视镜里映出徐猛站在街头的孤独身影。他的手机再次亮起,是父亲的第十八条消息:「律师到了,等你签字。」
徐猛望向韩斌消失的方向,突然明白了那个手势的真正含义——不是告别,是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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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