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玛丽亚医院地下室的通风系统发出垂死般的嗡鸣。祁砚盯着显微镜下的载玻片，左眼的金色分泌物不断滴落在实验台上，形成细小的腐蚀性凹痕。三天前的满月仪式后，他的变异瞳孔对光线越发敏感，即使在昏暗的地下室也必须佩戴特制墨镜。

"看这个。"祁砚调整焦距，示意楠晏兮过来。

显微镜下，一滴金色血液与普通人类的血样正在发生诡异的互动——金色细胞像活物般伸出丝状伪足，缠绕住红细胞后将其逐渐同化，整个过程仅需3.7秒。

楠晏兮把脸贴在目镜上，银发垂落在实验台："比上次快了1.2秒。"他的指甲轻轻刮擦载玻片边缘，"想象一下如果直接输血会..."

话音未落，地下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监控屏幕上显示三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正突破外围防线，他们戴着防毒面具，手中武器闪着不祥的冷光。

"净化艺术'的猎犬们来了。"楠晏兮不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兴奋的笑容，"正好测试下新配方。"

祁砚的左眼突然剧痛起来，视野被金色充满。通过变异瞳孔，他看到入侵者周身环绕着黑红色的能量场，其中一人手中拿着某种仪器，正发出与警报同步的脉冲信号。

"他们带着频率干扰器。"祁砚咬牙忍住疼痛，迅速锁好血样冷藏柜，"从后门走。"

楠晏兮却纹丝不动，反而走向角落的钢琴："不，我们留下。"他掀开琴盖，露出缠绕着两人头发的琴弦，"记得吗？'融合体'说过...第一次考验是媒体，第二次是..."

"暴力。"一个声音从阴影中接话。

钢琴旁的空气扭曲了一瞬，"融合体"半透明的身影逐渐显现。今晚他的实体化程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银白色的睫毛下，一双异色瞳孔与两人一模一样，左金右黑。

"你们需要学习控制感染范围。""融合体"的声音像是两人的混音，"特别是对...敏感体质者。"

楼上的撞击声越来越近。祁砚的左眼视野中，三个入侵者的能量场正与警报系统的电子脉冲产生共振，形成某种有规律的攻击波形。奇怪的是，这种波形与楠晏兮上周创作的《频率之墙》前奏完全一致。

"他们不是随机来的。"祁砚突然明白过来，"有人用音乐编码了攻击指令。"

楠晏兮闻言大笑，手指悬在琴键上方："那我们来...即兴伴奏？"

随着一声巨响，地下室的门被炸开。三个灰西装冲进来时，祁砚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变异视角中能"看"到他们的恐惧——尽管面具遮挡了表情，但那些黑红色能量场正不规则地颤抖着。

"不许动！"为首的男子举起武器，"把血样交出来！"

祁砚站在原地没动。通过左眼，他看到楠晏兮的能量场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张，金色丝线沿着地板向入侵者蔓延。更诡异的是，"融合体"就站在第一个灰西装身后，嘴唇几乎贴上对方的耳廓，却没人看得见他。

"你们想要这个？"楠晏兮突然举起一支金色试管，里面的液体在昏暗灯光下像熔化的黄金，"来拿啊。"

三个入侵者同时僵住了。他们的武器微微下垂，防毒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支试管。祁砚注意到试管中的液体正随着楠晏兮的心跳频率微微脉动。

"放下它！"领队厉声喝道，但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那是不洁之物！"

楠晏兮歪着头笑了："不洁？"他轻轻摇晃试管，金色液体表面泛起波纹，"这可是你们老板梦寐以求的...永生之酒。"

这个称谓像触发了某种开关。三个入侵者突然同时扑向楠晏兮，动作整齐得不像人类。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试管的瞬间，楠晏兮猛地将液体泼向空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

金色液滴悬浮在空中，形成无数微小的棱镜。祁砚的左眼看到每个液滴里都折射出一个扭曲的画面：二十岁的自己在柏林酒店崩溃，楠晏兮在手术台上尖叫，还有更多无法辨认的碎片记忆。这些画面像病毒般涌入入侵者们的视觉神经，三人同时发出非人的嚎叫。

"现在。"融合体"在祁砚耳边低语。

祁砚的身体自动行动起来。他抓起实验台上的音叉，用力敲击在显微镜支架上。清脆的震动声在地下室回荡，与悬浮的金色液滴产生共振，形成一张立体的声波网。

三个入侵者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开始抽搐倒地。他们的防毒面具脱落，露出扭曲的面容——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里反射着金色液滴中的恐怖影像。最年长的那个甚至开始用枪托砸自己的头，仿佛要赶走脑中的画面。

"他们在看什么？"祁砚低声问。

楠晏兮已经坐在钢琴前，手指轻抚琴键："他们最恐惧的东西。"他突然弹下一连串不和谐音，每个音符都精确对应着一个入侵者的痉挛节奏，"有趣的是...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监控屏幕上的画面让祁砚毛骨悚然——三个入侵者明明对着空荡荡的地下室开火，却表现得像是在与千军万马作战。子弹击碎了试管架、实验设备，却奇妙地避开了两人所在的位置。

"融合体"站在楠晏兮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引导他弹奏出越来越狂暴的旋律。祁砚看到那些音符在空气中具象化成金色刀刃，精准刺入入侵者们的能量场弱点。

"停下。"祁砚抓住楠晏兮的手腕，"他们会死。"

钢琴声戛然而止。楠晏兮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非人的金光："你可怜他们？"

"不。"祁砚指向角落的监控摄像头，"证据会消失。"

楠晏兮眨眨眼，突然恢复了那种天真的笑容："哦！你说得对。"他跳下琴凳，像个孩子般蹦跳着走向昏迷的入侵者，"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十分钟后，三个入侵者被摆成奇怪的姿势靠在墙边——他们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每人的口袋里都放着一张黑胶唱片，封面上用血画着黑鸢尾的图案。而地下室的监控录像显示，整个过程都是他们"自己"完成的，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他们会忘记今晚的事。""融合体"的声音开始变得飘忽，"但潜意识里会记得恐惧...很好的实验材料。"

祁砚注意到他的身影正在变淡："你要走了？"

"融合体"露出神秘的微笑："我一直都在...只是你们现在能看见了。"他的目光转向楠晏兮，"下次月圆前，准备好第七支试管。"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在通风口的方向。

清理现场时，祁砚偷偷保留了一支入侵者的血样。在显微镜下，他将这滴暗红色的血液与自己的金色分泌物混合，结果令人震惊——两种液体接触后竟形成了类似神经元突触的结构，在载玻片上自主移动了整整17秒才停止。

"我们到底是什么？"祁砚喃喃自语。

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楠晏兮正用沾满鲜血的牙齿咬断缝合线，他的左手腕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是刚才打斗中被玻璃划伤的。

"艺术家啊。"楠晏兮含糊地说，用针线笨拙地缝合自己的皮肉，"最棒的那种。"

祁砚走过去夺过针线："我来。"

奇怪的是，当他触碰楠晏兮的伤口时，自己的左腕同一位置也传来刺痛感。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在缝合过程中——每当针尖穿过楠晏兮的皮肤，祁砚都能"看"到一缕金色能量顺着缝线流入伤口，像在编织某种肉眼不可见的网络。

凌晨三点十七分，当祁砚在临时床铺上浅眠时，楠晏兮悄悄爬起来，用沾染两人血液的针线继续缝合伤口。监控录像显示，这个疯子的缝合手法精准得不像人类，每一针都恰好穿过皮肤下的金色能量节点。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同一时刻，熟睡中的祁砚左腕上，竟凭空出现了与楠晏兮完全相同的缝合痕迹，连线的走向都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