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去?"徐子谦搅动着杯中的奶茶,眉头紧锁,"现在全城媒体都在找你。"
季昀压低帽檐,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扫视街对面的大楼。三天没见,馥郁公司的门口依然徘徊着几名记者,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我必须拿回我的研究资料。"季昀啜了一口黑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新配方就差最后一步了。"
徐子谦叹了口气,将平板推到他面前:"那你最好先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财经新闻:《馥郁股价暴跌12%,董事会紧急召开会议讨论"信息素门"影响》。文章旁边配着傅沉被记者围堵的照片,Alpha的脸色阴沉如铁,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季昀的胸口一阵刺痛。傅沉的失眠症又犯了——没有他的信息素,傅沉根本无法安睡。这个认知让他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热,身体本能地想要去安抚那个Alpha。
"该死的信息素..."季昀攥紧拳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董事会肯定会施压开除你。"徐子谦压低声音,"你打算怎么办?"
季昀盯着咖啡杯:"先拿到资料再说。"
他其实没有答案。过去三天,他把自己关在公寓里,反复思考同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信息素的干扰,他还会对傅沉有感觉吗?每次回忆两人相处的点滴,他都无法确定哪些是真情实感,哪些只是生理反应。
"对了,"徐子谦突然想起什么,"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偷听,"二十年前确实有个季氏家族,专门研究信息素科学。他们与傅家是世交,但在一次实验室事故中...全死了。"
季昀的手指猛地收紧:"全死了?"
"官方说法是这样。"徐子谦的声音更低了,"但有传言说事故现场少了一具尸体——他们家六岁的儿子。"
季昀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六岁...正是他被送到孤儿院的年纪。
"还有更奇怪的,"徐子谦凑近,"事故前一天,傅家突然取消了所有公开活动,傅沉也被紧急送往外地的祖宅。"
季昀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太多巧合了——时间、姓氏、信息素研究...还有傅沉那句"我从二十年前就记得你"。
"我需要更多证据。"季昀低声说。
"难。"徐子谦摇头,"相关记录都被封存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拿到傅家的私人档案。"徐子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或者再去一次阳光之家。孤儿院的老员工可能记得什么。"
季昀陷入沉思。阳光之家...傅沉买下的阳光之家。如果那里藏着什么线索,傅沉为什么要主动带他去?
咖啡厅的电视突然切换新闻:"最新消息,馥郁公司董事会正在就近日'信息素门'事件召开紧急会议..."
画面切到会议室外的走廊,记者们挤作一团。季昀认出了几位董事会元老阴沉的脸,还有匆匆走过的林妍。
"我得去公司。"季昀突然站起来,"现在。"
徐子谦瞪大眼睛:"你疯了?那里全是记者!"
"后门货梯。"季昀已经起身,"董事会开会意味着傅沉不在办公室,这是最好的机会。"
二十分钟后,季昀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从货运通道溜进了馥郁大厦。他刷了员工卡——幸好公司还没注销他的权限——直接上了顶层。
走廊空无一人,所有高管显然都在参加会议。季昀轻车熟路地来到自己的实验室,却发现门禁卡失效了。
"该死。"他试着输入备用密码,依然打不开。
"需要帮忙吗?"
季昀猛地转身,小林站在身后,手里抱着一叠文件,表情复杂。
"我...来拿点东西。"季昀尴尬地说。
小林咬了咬嘴唇,突然快步上前刷了自己的卡:"快点。会议还有半小时结束。"
实验室里一切如旧,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季昀迅速拷贝了电脑中的数据,收拾了几瓶珍贵的精油样本。
"季总监..."小林欲言又止,"傅总他...这几天一直睡在实验室。"
季昀动作一顿:"什么?"
"自从你离开,他每晚都来这里。"小林指了指角落的沙发,"我们早上总能闻到很浓的栀子花和雪松混合的气息...像是..."她脸红了,没说完。
像是临时标记后的气味。季昀在心里补完这句话,胸口一阵发紧。傅沉在这里寻找他的气息,用这种方式对抗失眠。
"董事会真的要开除我吗?"季昀转移话题。
小林点头:"他们逼傅总做决定。但..."她压低声音,"傅总刚才突然叫停了会议,说要亲自处理这件事。"
季昀刚想问更多,广播突然响起:"全体人员注意,请立即到一楼大厅集合。重复,全体人员立即到一楼大厅。"
小林脸色一变:"出什么事了?"
季昀的心跳加速:"我去看看。"
"不行!"小林拦住他,"如果是记者会,你出现只会让情况更糟!"
但季昀已经大步走向电梯。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与他有关——与他们的未来有关。
一楼大厅已经挤满了员工,人群中央是临时搭建的发言台。董事会成员面色铁青地站在一旁,而傅沉——傅沉站在麦克风前,西装笔挺,表情冷峻如常,但季昀能从他紧绷的下颌线看出他正处于极度压抑的状态。
"感谢各位到场。"傅沉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遍大厅,"关于近日媒体对我司员工季昀的不实报道,我代表馥郁集团做出正式回应。"
季昀躲在立柱后,手心冒汗。傅沉想干什么?
"首先,季昀先生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他研发的香水系列为公司带来27%的业绩增长,这是客观事实。"
记者们疯狂拍照,董事会成员交换着不满的眼神。
"其次,关于信息素排斥的所谓'缺陷'..."傅沉停顿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这是对Omega群体的严重歧视。信息素反应是个人隐私,公开讨论这种行为应当受到谴责。"
人群中传来零星掌声,主要是Omega员工。
"最后,"傅沉深吸一口气,季昀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关于我与季昀先生的关系..."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季昀的心脏狂跳,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季昀是我的法定Omega。"傅沉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已完成初步绑定手续。"
一瞬间的寂静后,全场哗然。记者们尖叫着往前挤,董事会成员脸色大变,员工们震惊地交头接耳。季昀站在原地,如遭雷击——法定Omega?初步绑定?这全是胡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正式关系,更别说法律手续!
"因此,任何对季昀专业能力的质疑,"傅沉的声音压过喧嚣,"都将被视为对傅氏家族的挑衅。散会。"
他转身离开发言台,董事会的人立刻围上去,但傅沉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人群便自动分开一条路。
季昀的血液在沸腾。法定Omega?傅沉竟敢当众宣称这种谎言!这等于坐实了外界所有关于他"靠关系上位"的猜测,彻底否定了他的专业价值!
愤怒驱使他冲出立柱,大步追上傅沉:"傅沉!"
傅沉转身,看到季昀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被警惕取代:"季昀?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敢!"季昀一把抓住傅沉的领带,强迫他低头,"法定Omega?你疯了吗?"
周围的员工倒吸一口冷气,有人甚至掏出手机开始录像。傅沉抓住季昀的手腕:"不是这里。上楼说。"
"没什么好说的!"季昀甩开他,"你当众宣布这种谎言,是想证明什么?证明我确实靠枕营业获取资源?证明我的所有成就都是因为爬上了你的床?"
傅沉的表情变得危险:"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季昀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擅自替我做决定,就像对待一件所有物!"
"我是在保护你!"傅沉低吼,雪松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爆发,"董事会要开除你,媒体要毁了你!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我不需要这种保护!"季昀后退一步,"我需要的是尊重!是对我专业能力的认可!"
傅沉上前一步:"我比任何人都认可你的才华——"
"用这种方式?"季昀冷笑,"宣布我是你的法定Omega?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整个行业都会认为我的成就是因为你的标记,而不是我的能力!"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傅沉环顾四周,意识到这不是谈话的地方:"跟我上楼。"
"不。"季昀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摔在傅沉胸前,"这是我的辞职信。我们完了。"
傅沉接住文件,表情瞬间空白:"你不能——"
"我能。"季昀转身走向大门,"再见,傅总。"
记者们一拥而上,闪光灯如暴雨般亮起。季昀推开他们,头也不回地走出馥郁大厦。
回到公寓,季昀把资料重重摔在桌上,双手发抖。手机立刻开始疯狂震动——公司群、新闻推送、未知来电...他直接关了机。
窗外下起了雨,雨滴拍打玻璃的声音像某种无情的倒计时。季昀坐在工作台前,试图投入调香工作,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滴管都拿不稳。更糟的是,他的灵感完全枯竭了——那些曾经如泉水般涌现的香气组合,现在只剩一片空白。
"该死..."他揉皱一张又一张配方草稿。
门铃突然响起。季昀僵在原地,通过猫眼看到傅沉站在门外,全身湿透,黑发贴在额前,手里还拿着他那封辞职信。
"季昀,"傅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我们需要谈谈。"
季昀背靠着门,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我知道你生气了。"傅沉继续说,"但我有充分的理由。关于你的身世,关于我们过去..."
"走开。"季昀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不。"傅沉罕见地固执,"听我解释。二十年前,我们确实认识。你是季教授的儿子,我们两家是世交。那场事故不是意外,而是——"
"我不在乎!"季昀猛地拉开门,"我不在乎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在乎的是现在,是你擅自替我做决定的方式!"
傅沉站在雨中,衬衫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他的信息素比平时浓烈,带着明显的焦虑和痛苦。
"我只是想保护你。"傅沉上前一步,"董事会要开除你,媒体在抹黑你...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所以你的解决方案是宣布我是你的所有物?"季昀冷笑,"这就是你对平等的理解?"
傅沉皱眉:"法定Omega只是一种法律关系,不代表——"
"代表什么?代表我可以继续工作,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你的恩赐?"季昀打断他,"我花了十年建立的专业声誉,一秒钟就被你毁了!"
"我没有毁掉任何东西!"傅沉突然提高音量,"我在给你最好的保护!没有我的身份做屏障,香榭会继续攻击你,媒体会把你生吞活剥!"
"那又怎样?"季昀直视他的眼睛,"我宁愿面对全世界的恶意,也不要活在你的阴影下!"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傅沉胸口。他后退一步,表情变得异常痛苦:"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季昀想说"是",但那个词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他讨厌傅沉吗?不。他讨厌的是这种被控制的感觉,讨厌的是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有多少是真实的。
"我需要时间。"最终他低声说,"离开你...思考清楚。"
傅沉沉默了很久,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多久?"
"我不知道。"
"法国之行呢?下周出发。"
"我不去了。"
傅沉闭上眼睛,喉结滚动:"好。"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季昀...无论你信不信,我对你的感情从来不只是因为信息素。"
季昀没有回答。他看着傅沉离去的背影,胸口疼得像被撕开一道口子。
关上门,季昀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公寓里突然显得无比空旷,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他这才意识到,过去几个月,自己已经习惯了雪松气息的陪伴。
手机开机后,无数消息涌进来。徐子谦的最为醒目:【老天!我刚看到新闻!你还好吗?需要我过来吗?】
季昀回复:【没事。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阳光之家。我要找出真相。】
窗外,雨越下越大。城市的另一头,傅沉站在季昀曾经工作过的实验室里,手里拿着一个空香水瓶——那是季昀落下的,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Alpha的信息素失控地充斥着整个空间,雪松的气息浓烈到走廊上都闻得到。但没有那个能与之交融的栀子花,这香气只剩刺骨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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