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试探着敲了敲门，没人。

　　真要翻进去啊？

　　肖战只知道房门的密码，并不知道院门的密码，事到如今，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肖战一个用力，就跃跃上墙头。

　　他在心里祈祷着富人区的警报没那么灵。

　　天随人愿，直到肖战稳稳落地，屋子里都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很好。

　　输密码。

　　开门。

　　霎那间，雪松的气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他淹没，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易感期的信息素只剩下浓烈的雪松味，苦艾的味道闻不到一丝一毫。

　　肖战恍然间觉得，自己闻到过这种味道。

　　不是王一博之前给他标记时释放的信息素味儿，而是属于记忆里面的某个角落。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某个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几乎扎的人睁不开眼。

　　"别过来..."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肖战抬头，看见王一博通红的双眼和暴起青筋的额头。他站在二楼，眼神里充满了侵略性和危险性。Alpha的西装外套不知所踪，衬衫领口被撕开，露出锁骨上细密的汗珠。最可怕的是他的右手——修长的手指此刻扭曲成爪状，指甲缝里全是墙灰和血迹。

　　肖战的鼻腔瞬间充满辛辣的雪松味，不同于往日克制的冷调，此刻的信息素裹挟着焦灼的金属感，像森林大火中融化的铜器。他的Omega本能尖叫着要他逃跑，但王一博眼角渗出的血丝让他鬼使神差地向前一步。

　　一步，又一步。

　　直至走上二楼。

　　走到王一博面前。

　　"我带了三代抑制剂。"肖战的声音在发抖，语气却很平静，似乎早对这样的意外情况有所预料，他坚定地打开银色金属箱，"静脉注射后十五分钟..."

　　？王一博突然抓住他手腕。

　　Alpha的掌心烫得惊人，肖战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脉搏的跳动频率——每分钟至少130次，远远超出正常人的一般心率。王一博突然发难，把他抵在房门上，鼻尖几乎碰到他剧烈跳动的腺体。

　　肖战在这里留宿过一晚，知道自己身后靠着的门是王一博的卧室。

　　"没用的..."滚烫的呼吸灼烧着肖战的耳廓，王一博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抑制剂……对我没什用……"

　　靠的近了，肖战这才注意到王一博颈后的抑制贴早已被撕烂，腺体周围布满触目惊心的抓痕。某种可怕的认知击中了他——这不是alpha的普通易感期，面前的人是一个对抑制剂产生了耐药性的高阶Alpha，看目前的状况，王一博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突然，肖战被猛地推开，后背猛的撞上木门，骨头与木头碰撞的脆响中，雪松信息素突然暴涨到令人晕眩的浓度。

　　“快走！”王一博一把推开肖战。

　　高阶alpha失控起来对omega的伤害程度无人可知，在易感期的alpha只知道发泄性欲和破坏欲，连王一博自己都知道自己失控起来会做出什么事。

　　但肖战是个疯子。

　　他想的，没什么做不到。

　　一个能把所有未知后果的试验品药剂往自己身上扎的人，他看起来能有多正常。

　　他扯下自己后颈的抑制贴，木槿花香的信息素如开闸的洪水奔涌而出。清新自然的气息撞上灼热的雪松，在黑暗中炸开无形的火花。他摸索着抓住王一博鲜血淋漓的手，将那只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腺体上。

　　“王一博，你喜欢我吧。”他听见自己笃定的声音。

　　alpha的高阶信息素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

　　肖战又深吸一口气，脸上神色平静，继续道，“你喜欢我吧。”

　　他就是这样坏，看起来冷静自持，所谓的一次次标记也不过是仗着王一博喜欢他纵容他，所以肆无忌惮，敢标记alpha，敢在发情期来临时打电话给王一博。聪明的人最知道利用别人，父亲不喜欢他又怎样，他偏要争着一口气拿所有的第一名，进入研究院和讨厌他的omega父亲做同事。肖战本来并不确定王一博喜欢他，只是王一博实在太明显，他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势在必得，殊不知黄雀在后。王一博忘记了，试探是单方面的，但博弈是双方面的。

　　他搞不懂王一博这样浓烈又莫名的感情从何而来，但他要清晰知道。

　　他要王一博亲口对他说。

　　他要王一博亲口承认。

　　他的家庭是破碎的，omega父亲因为一个标记被迫嫁给一个赌鬼alpha，夫妻貌合神离，扭曲的家庭氛围让肖战常常不理解情与爱，没有人教他什么是喜欢，没有人教他什么是爱，他是不懂爱的小怪物。

　　少年时，他只在收到表白与情书时，轻描淡写的说，“抱歉，我还没有要谈恋爱的想法。”于是这一切的一切就离他而去。他并不蔑视众人对他的喜爱，他的家教与涵养也并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只是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甚至没见过他几面就对他说喜欢，他们根本不了解他。

　　直到遇见王一博。

　　好听的声音先是抓住了他的注意力，出众的样貌与合适的言行举止又让肖战卸下心防，在一步与一步的交往中，肖战终于确定，这个人喜欢他。

　　肖战觉得莫名，于是他观察着这个alpha，是不是会像其他人一样，过不了多久就离他而去。发情期时，他想起了那个在王一博身上留下标记的omega，于是故意用那样哀求的眼神看着这个alpha，王一博果然心软，他用牙齿狠狠的咬，他要覆盖掉那个omega留下来的一切痕迹。用完就扔，他把这个帮助他度过了发情期的alpha故意丢在一旁，像小白鼠的观察员，默默的窥视着王一博的一切轨迹。

　　好吧，现在他的小白鼠生病了，只要王一博承认他的喜欢，他就让王一博标记他。

　　alpha沉默着。

　　空荡的走廊里知剩下alpha粗重的喘息声。

　　这种声音让肖战难以接受，他的心被一根绳子缠绕着，又不断收紧，最后悬挂起来，在风中摇摇欲坠。

　　为什么不说话？

　　肖战几乎保持不住自己波澜不惊的表情。

　　王一博的手还被肖战按在他的腺体上，他的手指由于某种原因，正微微颤抖着，肖战在这种诡异的颤抖里感受到了心安。

　　太坏了。

　　他忍不住轻嗤自己。

　　为什么一定要一个明显藏着自己暗恋的人承认自己的感情？

　　王一博的头埋在他的肩颈处，肖战感觉到自己的大动脉一跳一跳的，正是王一博呼吸所在之处。

　　“喜欢。”

像是为了惩罚肖战，王一博的犬齿刺入腺体的瞬间，肖战疼得仰起脖颈。但比疼痛更强烈的是信息素交融产生的化学反应——雪松的木质调被木槿花香瓦解出奇异的清甜，像暴风雪中突然绽放的冰晶花。他感到王一博的肌肉不再痉挛，按在他腰上的手却收得更紧。

　　"喜欢...…"Alpha的声音依然嘶哑，但已经恢复些许理智，王一博抬手遮住肖战的眉眼，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殷红的唇瓣，王一博不可控的咽了口唾沫，"喜欢你...…"

　　肖战在黑暗中摸索王一博的颈动脉。脉搏仍然过快，但节奏已经趋于稳定。他的指尖触到一片湿润——是血，王一博的指甲在墙上抓出的伤口还在渗血。

　　"别动。"肖战撕开衬衫下摆，摸索着包扎伤口，语气依然轻佻，"谁喜欢我？"

　　此刻他们仿佛调换了身份，两人争锋，高高在上的alpha成了下位者。

　　王一博突然收紧手臂。肖战整个人跌进Alpha怀里，鼻尖撞上对方汗湿的锁骨。黑暗中他听见王一博的心跳声，像擂鼓般震动着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