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那段时间爹妈例行询问基本靠我搪塞,我姐偶尔出席立住三好学生的人设,剩余时间都在和苏姐双宿双飞。
我趴在蚊帐里没日没夜地玩手机,但新鲜劲不到一周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无聊。我于是很佩服她俩能周游北榆如此之久还乐此不疲。
这里能有什么好玩的呢?
好好的姐妹夏令营就这么成了亚当夏娃双宿双飞,单身狗充当留守儿童。我怨怼天地,把火气撒到了那两颗槐树上,正琢磨着砍两批叶子,门口铜手叩忽然被人敲响。
我还以为我姐她们良心发现,马不停蹄推开铁门,却被门槛一绊,猝不及防撞进一片温暖。
我对楚宜欢最初的印象就是那种香味。毛衣被阳光炽烤的味道混在淡淡檀木香里,像沙滩萌发草原,根茎植入荒滩,温和的,不由分说的喧嚷心跳。
我耳朵被呼吸吹痒,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到像在哄孩子睡觉的声音,也是低低的:“第一次见就这么亲热…难不成我才是你亲姐姐?”
我意识到不对,连忙拉开距离,一抬头便对上她那双含着戏谑的狐狸眼。
楚宜欢当时戴着口罩,淡棕色波浪长发披肩,深黑色毛衣裹住躯体,外衣厚到让人忽略她过分优渥的身材。
我属于颜狗晚期,如果当时知道她那么好看,兴许语气该平和些的。
“你谁啊你,我姐呢?”
楚宜欢眯着眼笑,细黑的眼眉翘若清叶,说:“…小孩子好绝情,刚刚还投怀送抱呢。现在就翻脸不认人啦?”
我红了脸:“那是意外懂不懂?我们家门槛高,我骄傲!”
楚宜欢噗嗤一声笑出来,眉宇间辗转风情晃了我好一会儿,说:“不逗你了,我是你姐姐简筝的室友,叫楚宜欢,宜家宜室的宜,欢愉的欢。她啊,怕你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无聊,让我过来陪陪小朋友。”
她说着说着从兜里拿出一沓相片,都是她们寝室舍友的合拍照。显然我姐和她最为亲近,有几张肢体接触都到了苏姐看完会吃醋的地步。
楚宜欢似乎还怕我担心,又把自己手机递给我,上面是我姐的电话号码,通讯录备注只一个字:简。
这合影这留念,还有直接托孤自家妹妹的信任。我当时心中浪潮连连,说不上哪根筋搭差了,脱口而出:“我挺喜欢苏姐姐的,你不要抢我姐好不好?”
楚宜欢愣怔,笑得好隐晦:“嗯…你怎么确定我是对她有想法?”
我冷哼:“你跟她那么亲热,对她没想法,难不成对我有想法呀?”
楚宜欢逆着光靠在院外石墙上,琥珀色眼眸时明时晦,声音拉着暧昧的气音:“嗯,也不是不可能啊。”
我第一次怀疑起我老姐的眼光,眼前这个三两句就口花花,对闺蜜的亲妹妹图谋不轨的邪恶第三者。真有什么她简大小姐能看上的优点吗?
她摘下口罩,露出微微干涩的唇,水釉潋滟,像熟透的樱桃。
楚宜欢五官明媚,却因过分妖冶生出距离感,温柔却难以接近。四目相对,我被近在咫尺的美颜撞成了事故现场。紧接着鼻尖落了一根手指,极清凉的触感一闪而逝。
她说,你看姐姐像坏人吗。
好看就好看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带着楚宜欢找房间,她却像回了本家,七拐八拐找到了个最僻静的客房。这里整天没什么阳光,我不太明白:“你在这待着干什么,多冷啊。”
“没事,我住这里就可以,习惯了。”
她靠着行李箱收拾东西,修长手指表面覆着一层厚厚茧子。楚宜欢那么白,倒显得这点瑕疵格外醒目。
我盯了半天,终于忍受不住白玉微瑕,就问:“要不然我来收拾吧,你先歇着。”
楚宜欢偏头看我,瀑布似的长发甩出清香:“怎么?小朋友心疼姐姐…”
“哪有!”我不平,“…你的手都那样了,我是年轻人,体谅一下你们——不行?”
“行啊。”楚宜欢褪去外套,但没有松口,“但我还是想自己放东西,这样吧,要不然…小朋友你先去玩,呆在我这里也没意思。”
这话里外是在下逐客令。我也乐得清闲,回头去了院子里谋划砍柴大业。约莫一个小时,楚宜欢还没出来。我有点奇怪,刚往那边走出一截就听见说话声,她语气很冰,带着一点剑锋出鞘的意思。
“我之前有说过,但…”
“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是看在以后还要共事的份上不追究…不要觉得我好惹。”
隔着一道玄关,她没看见我。楚宜欢从兜里夹出一根烟,指尖火光一闪,烟气飘起,掩住了她的眉宇。我慌忙从怀里掏了个方才拿好的橙子,扭头要走。脚步声却惊动了她,楚宜欢腔调温软,一开口却是道歉:“小朋友,对不起。姐姐不该抽烟的。”
我心说没什么,哪怕是我们同学,为了装酷偶尔也会擦一根。但偷听墙角毕竟不好,我还是乖乖转过身,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道歉。
楚宜欢掐灭了烟头,很规整地放进随身一个小铁盒里,说,你不要学我,抽烟会伤害身体。
我不置可否,说:“那你为什么要抽呢?”
楚宜欢笑而不语,低头嗅了下领口:“味道不重。”
顾左右言他在我这可行不通,我上赶着追问:“…我看你也不像酗烟的人,为什么?”
“你姐没跟你说,刨根问底不可爱?”
“我姐和我说过,不真诚更不可爱。”
“跟你姐一样,像个炮仗,一点就着。”
“谁让你点我?”
我和她针锋相对,或者是我简某人唱着独角戏。她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我,保持那种懒散似不经意的腔调。楚宜欢最后让了一步,说:“是姐姐私事。”
“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咯?”
“你这么说也对。”
她拢过耳后发丝,笑眼看来:“你姐姐交代我辅导你学习。你今年高二吧,成绩怎么样?”
熟知我姐的脾性,她这图穷匕见我倒没太意外。
简筝虽然没有继承父母那么严苛的性子,但到底是长辈,平日里自己和苏姐温存,就会三番五次点我,问我考学有没有把握。
我辈烂泥扶不上墙,光有把握又有什么用。楚宜欢看我好长时间没吭声,主动出言安慰:“还有一年呢,不着急。”
“我一年前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加油简之,明年你就脱胎换骨进化成超级赛亚人了!但您猜怎么着,没用!”我耸耸肩,“…要我像我姐那么拼命总得有个理由吧,我没什么上进心,这样挺好的。”
楚宜欢端详我一阵子,解开外衣,撸起袖子。我震惊莫名以为她要打我,可她只是绕过我去了厨房,说今晚给我补补身子。
临走时她的发尖掠过我耳畔,一点点痒,恰好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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